更新時間︰2013-07-02
既然安坐馬車就可以出去,為什麼還要換這一身男子裝束,豈不是多此一舉?還沒等她開口就听到康兒囑咐安哥道︰「我把郡主和漾兒姐姐都交給你了,一路機靈著點,千萬別出了差錯,晚些時候小姐一定虧待不了你。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安哥拍著胸脯打了包票,說他定不辱使命。康兒便笑嘻嘻的戳上他的腦門子催他速去,別在這里玩嘴。那安哥又順桿磨蹭了康兒幾句,瞧這情形兩人的關系果不簡單。
垂下門簾,揚鞭聲起,馬車快速的飛奔起來。兩人只管靠在軟軟的座墊上听那車輪碾地的聲音,猜測著這回是在拐彎還是直行,心里都十分雀躍。不多會感覺速度放慢了不少,繼而听到了安哥「吁」的一聲,車子便完全停了下來。
兩人沒敢直接去挑那簾子,不約而同的坐直了身子細細分辨外面的聲響。果然听到了一個沙啞的男人聲音——「喲,安哥兒,這個天還要出去啊,我看會有一場大雨。」
「可不是,我也不想動啊,可是公務在身不去不行啊。今天是你們兩個守這里?」安哥一副熟稔的口氣。
另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接話道︰「是啊,這個月輪到我們哥倆守正門,一刻都不得閑呢,哪里有咱原來的差事舒服,有事沒事還能整兩口酒喝喝,我說……」
安哥立刻擠眉弄眼道︰「嘿嘿嘿,別發牢騷了,主子就在里面呢,趕緊放行吧,誤了事誰擔待的起?」
那兩人這才回過神,齊齊跪下請安。
薛岩哪敢吭聲,雙手按在胸口凝神屏氣,就怕被他們察覺不妥。
這時安哥又接著說道︰「最近世子受了些風寒,嗓子疼得厲害,你們就別攪擾他了。」
兩人對望了一眼,有些狐疑,再次偷眼瞄向那道深垂的簾子。
安哥見狀對著簾門恭恭敬敬的說道︰「世子,原先看守花房的的福祿、福禧兩兄弟正在地上跪著向您問好呢。」
薛岩心急,她自然猜到了外面的情形,何必再向她說明,難道他另有意圖?她用目光詢問漾兒,誰料得到的同樣是茫然不解。
正僵持著,安哥的聲音再次傳了進來︰「世子,您現在吹不得風,嗓子又不便,就隨意打個招呼吧,他們也是按規矩辦事啊。」
打個招呼?不能說不能見怎麼打招呼?
漾兒率先想到了對策,急忙抓住她的胳膊搖了搖。薛岩會意,小心的掀起簾子一角露出截袖子擺了擺手。衣服甚不合體,過長的袖子正好蓋住了她的縴縴手指,在外面的人看來倒是世子抱恙怕風的表現。
福祿、福禧認得世子袖面上的刺繡圖案,再次叩首道︰「請世子千萬保重身體,小的這就給您開門!」
馬車里的人兒相視一笑,居然蒙過去了,快哉快哉!想到此她得意的跺了跺腳,帶著少許惡作劇的心理。果然那兩兄弟听的發慌,以為是剛才他們的緣故惹得世子心情不佳,于是手腳更加麻利的開啟了朱漆大門。
安哥高喊一聲道︰「我說兩位,咱們回頭見吧,駕!」
馬車好似離弦的箭一樣駛出王府,這一剎那薛岩激動的差點尖叫起來,慌亂中她使勁捂住自己的嘴,滿滿的幸福還是遮掩不住的透出了手心。很快就要見到他了,能不樂呵嗎?
快馬加鞭一刻不歇的趕往西郊,一路上先是听得兩邊洶涌的人潮聲,想是在鬧市中前行。好久沒出門了,有半年多了吧,真快把人憋壞了。她新奇的去掀邊上的窗簾,卻被漾兒一手攔住了,並且默默的對她搖頭。京城人多眼雜,她們坐的這輛馬車十分惹眼,許多人都是認得的,想想還是不要招惹為妙。她壓抑住那顆不安分的心,把頭緩緩的靠在漾兒肩上,一個勁的勸誡自己忍耐片刻,等見了他再一起出來轉轉也不遲。
人聲漸漸遠去,馬車走的越來越顛簸,應該是出了城上了林中小道了。又行進了一程,終于听到安哥第二次呼停馬兒的聲音。
呀,到了到了。她迫不及待的去掀門簾,又被漾兒擋了駕︰「姐姐,您慢著點,小心摔著。」
死丫頭,越是心急越讓她端著。她賭氣似的瞪了漾兒一眼,卻听到了安哥帶著怒意的聲音︰「什麼人在此擋駕?」
隨即冒出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小哥不要動怒,在下遠道而來,人生地不熟,想跟您問個路,可否指點一二?」
「我正有急事呢,說吧,你要去哪?京城這地界還沒有我不知道的呢。」安哥甚是得意的說道。
漾兒悄悄挑起了簾子,薛岩順勢一瞧,臉上立刻不好看了。
對方陣勢不小,大概有一二十人之多,且個個都是粗壯的大漢。尤其是說話的那人,大概四十歲上下,身姿偉岸,眼楮跟個銅鈴一般不怒而威。
緊挨著那人的是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膚色較黑,相貌卻十分周正,他手執鞭子端坐在馬上,正有意無意的打量著她們的馬車,一臉肅然。再看余下一行人等行裝打扮皆是得體,若非如此,真懷疑他們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安哥剛才居然還敢出言質問,果然是有些膽氣的,但凡他們要上來拼命哪里有他的好?
問路的那個中年男子抱拳道︰「多謝小哥成全,請問此處是不是有個叫落馬坡的地方?」
落馬坡,原來他們也要去這個地方。看他們的行頭並不像普通的平民百姓,也看不出做何營生。薛岩警覺的拽了下漾兒,漾兒點著頭表示同樣有此疑惑。
安哥听了那人問話喜上眉梢的說道︰「啊,真是巧了,我正……」話到一半立刻被漾兒出聲喝止道︰「安哥,你來下,主子有話要問你。」
「噢,來了來了。」安哥對著那人抱歉的笑笑,身子往後挪了挪靠近了簾子問道︰「主子有何吩咐?」
薛岩隔著一層悄聲問道︰「咱們離落馬坡還有多遠的路程?」
「不遠了,從這里往南上個坡子,然後轉個彎下去左手邊就到了。怎麼?」安哥也放低了聲音。
「好,那你跟他們說個相反的方向也就是了,快。」薛岩催促道。
安哥略一遲疑,點頭道︰「小的明白。」隨即他跳下馬車走向那中年男子說道︰「對不住了,剛才我家主人問我緣何停止不前,我便據實相告。主人听說你們是問路的,特意叮囑我一定要給你們指的精準些,大家出門在外都不容易啊。」
眾人听著十分暢快,臉上都有了笑容。其中一個滿是絡腮胡子的漢子說道︰「大禹人果然跟我們摩恩人一樣熱情豪爽,兄弟們,我看咱們這趟真是來對了。」其他人皆附和起來,唯有那個年輕男子笑而不語。
摩恩人?他們自稱是摩恩人!天哪,薛岩吸了一口冷氣。將來她就是要跟這些人生活在一起嗎?居然在大禹國京城郊外遇到摩恩國的人,是天意嗎?
安哥殷勤的領著那人上了一個小土坡,遙遙的指著東邊的樹林子道︰「瞧見沒有,你們往那里走,爬兩個坡,然後轉個彎,會看到一條很長的溪流,沿著那股水流下到盡頭便是落馬坡了。看你們的馬匹腳力不錯,我看不用半天工夫就能到了。」
「好,謝謝小哥了。」中年男子一拍安哥的肩膀縱聲大笑。熟料安哥的嘴都歪斜起來,連連叫道︰「大哥,您輕著點,我這身子板可承受不住啊。」
那漢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手,滿懷歉意的幫他揉了揉,再次說道︰「今天我們在附近轉了好一圈了,愣是沒找到一個可以問路的人,多虧遇到了你啊。」說著他從馬鞍上抽出一頂氈帽作為謝禮。
安哥連連推辭只說不要,那個絡腮胡子看不下去了,立時跳下馬沖了過來,一手絆住了他的腕子強行要他收下,那勁頭大的又使他齜牙咧嘴的叫喚起來。
一直沉默的年輕男子突然發話道︰「皿民沖,不得魯莽!退下!」
「是!」絡腮胡子立刻松開手退到一邊,頭也垂的低低的。看來這年輕男子的地位比他高出許多。
那男子又對安哥說道︰「我們摩恩國雖然地處偏僻,比不得你們大禹富饒遼闊,但也懂得知恩圖報,你不要推辭了,小小禮物不成敬意,望請收下,要不就是瞧不起我們摩恩人!」
中年男子贊同道︰「是啊,小哥就不要推辭了,我家主人也是一片好意。而且我們摩恩跟你們大禹是有姻親的……」
「說這些做什麼,我們快些趕路吧。」年輕男子果斷的沉下臉來,似乎不願多說,強行催促上路。
中年男子忙將氈帽塞到安哥手上,再一鞠躬。
人馬紛紛撤離,薛岩放心不下再次挑簾關注,看他們是否真的遠去。突然,那個年輕男子好似料定她會在背後窺視,猛然回頭。她來不及躲避,楞在當場。那人微笑起來,得逞一般向她點頭示意。
她懊惱的轉頭向里,憤憤不平道︰「漾兒,剛才那人看到我了,會不會……」她做賊心虛,總感覺出了王府會被人隨時認出一樣。
漾兒不以為然的說道︰「姐姐,您忘記了自己這身打扮了?」
哦,伸展雙臂左右看看,終于明白沈冰黎為什麼要她換上男裝了。出門在外,女孩子打扮太招人眼,尤其是坐在這樣豪華的一輛馬車上。如果是熟人見了只當是世子出門,若不慎看到是個女孩兒下車,必然惹出一些猜疑。
安哥看見那邊的樹林子好一陣塵土飛揚,自言自語道︰「原來他們是摩恩人,摩恩人……」立刻又醒悟過來,氣呼呼的說道︰「哼!摩恩人沒有一個是好的,沈小姐家就是因為摩恩大軍入侵才兵敗崩塌的,我才不要摩恩人的東西呢,見鬼去吧。」說著他就要撕爛它,可是這玩意還挺結實,一時無果,他氣惱之際就想踩到地底下狠狠的碾軋。
漾兒呼喊道︰「安哥,你跟這東西撒氣有什麼意思,人家送你出于好意,再說也不是所有的摩恩人都是壞的。等將來我們郡主去了摩恩國,你是不是連她都要恨上了?」
安哥一愣,抗辯道︰「漾兒姐姐,我可沒這個意思,郡主是我們大禹國人,就是去了摩恩也還是我們大禹人,我怎麼會恨郡主呢。」
「你沒听說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嘛,郡主嫁去了摩恩就是摩恩的王妃,將來的王後。她的子子孫孫都將是摩恩人,跟我們大禹再無半點瓜葛了……」
漾兒不知怎麼了,居然有心情跟他閑扯這個,什麼王妃王後子子孫孫的!薛岩急忙叫停道︰「這都什麼時候了,快些趕路要緊。一會被那些人發現我們騙了他們,肯定落不到好。」
安哥自信的說道︰「不會的,我們的速度也不慢,等他們發現的時候我們早回了柏王府了,郡主莫怕。」
希望如此吧。她在心里禱告一聲,快些見到錦年才是正緊,其他沒什麼好擔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