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02
赫哲漁愣了愣神很快復蘇︰「郡主會騎馬啊,原來是世子謙虛了,我卻當了真。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他自嘲似的拍拍自己的腦門。
薛岩輕笑道︰「談不上會騎,只能算作遛馬而已,這馬上功夫我比不得小王子你。」邊說邊緩緩的拽動韁繩,心里默念了一遍相關的要領訣竅,臉上仍繼續保持著鎮定之色。
該感謝他嗎,騎馬的本領是他手把手教的,誰能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是不是很可笑?
漾兒真真傻眼了,發現自己完全成了局外人,心說什麼時候主子學會了這些?哦,上次在郊外顯郡王教過她的,還真是現學現用啊,可是能行嗎?
赫哲漁跨上了自己的坐騎,交代眾人在原地候著不必跟隨,漾兒自然也在此列。
薛岩看出了她的擔心囑咐道︰「我去了,你也別浪費了眼前的大好景色,有的玩就好好玩吧,誰知道以後我們還能出來幾回。」言辭間不乏無奈之情。易主的事情漾兒控制不了,遠嫁的事情她薛岩同樣難以自主,可嘆她們主僕二人各有各的不自由。
赫哲漁緊跟上她問道︰「郡主,可想好了去哪?」
「你做主就是了!」隨即想到了此行的目的,她隨口提道︰「不是說來狩獵的嗎?怎麼哥哥跟傅姐姐先行一步去游玩了,難道這是狩獵前的準備工作嗎?」
「狩獵?不是啊,郡主你不知道嗎?」赫哲漁顯得有些意外。
「知道什麼?」
「傅小姐篤信佛學不忍殺生,此次出行名義上是狩獵實則是來散心的,世子沒跟你說嗎郡主?」他反問道。
「哦。」想起傅嫣的柔弱模樣她多少明白過來,回應他道︰「是這麼回事,哥哥跟我說過了,我偏偏忘記了,看我這記性。」
「呵呵,我說呢。其實到了圍場卻不能真正狩獵我也覺得遺憾,可惜世子的意願不好違背,要不傅小姐要不高興了。」
「是嗎?我看她挺好脾氣的,當然哥哥中意的自然不會有差。」
「也許吧。」
「也許?難道我說錯了嗎?」
「說不上,不過不如郡主這般清澈見底表里如一。」
「是嗎?」
「不是?」
兩人似打啞謎。
她輕笑著揚起了馬鞭,小紅馬的速度立時快了許多,卻仍在她能控制的範圍之內。
赫哲漁追趕上來並搶在前面道︰「跟我走,我知道有個好去處,那里的景致絕對養眼。」
「好,你且帶路!」她雙腿一夾馬肚奮勇直追,精神奕奕。
很快,一望無際的璀璨金黃呈現在他們面前——好大的一片銀杏林啊。落葉滿地,重重疊疊,閃爍著異樣的光澤,與先前所見的碧綠色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們仿佛在一瞬間跌入了另一個空間,似真非真,似幻非幻。
「好美的地方!」她由衷的發出了感嘆。
「當然,這個地方我找了很久了,漂亮吧?你看那,還有那,滿眼的金黃連著天際,就跟我們大漠的黃沙一樣。」
「大漠的黃沙應該比不上它吧?」
「不,壯闊之美過之而無不及,你很快就知道了。」
很快?
隱痛又開始蔓延。
「西莫將軍真的護送克鐸的遺體回摩恩了嗎?」她突然問道。
「是啊。」他不假思索的。
「那你父王如何看待我們柏王府呢?」
「只是個意外,我父王不是那種斤斤計較之人。」頓了頓,他定定的看向她說道︰「我也是一樣,我會等你的。」
可惜最後那句話在一陣馬蹄聲中淹沒殆盡了。
兩人不由的喝住了坐騎尋找源頭。
杏林深處一騎白馬正在奔馳,速度之快令人炫目。同時有個歡快的聲音高高揚起︰「歐,中了!中了!」緊接著「咻」的一聲,似是射箭的聲音,那個聲音又再次響起道︰「又中了,又中了!我們的袋子都快裝不下了。」
「那里有人狩獵!」薛岩指著那團白影說道。
「是啊,好像是兩個人一匹馬,難道是世子他們?」
「不會的,哥哥的馬是紅色的,那是匹白馬!」
「對啊!這片林子很少有人來的,那會是誰?」
他們在疑惑中互看一眼,然後繼續坐在馬上翹首盼望。
白馬在金黃色的林子里飛快的穿梭,身姿矯健如履平地,看著令人雀躍。近了!更近了!終于能看清楚了,騎馬的是個年輕男子,三十出頭,一身白色束身錦袍,肩披一襲同色披風,風姿颯颯。他的身後背著一排白色羽箭,銀光閃閃支支遒勁。更養眼的是他的懷里還摟著一個藕荷色著裝的女子,三十上下的年紀,妝容簡潔相貌端莊……
白馬白袍白羽箭!
提防不住的不期而遇!
那個曾經屬于她的男人此刻卻在另一個女人身邊縱馬馳騁,耀武揚威。
準備忘卻的決心在剎那間被摧殘的支離破碎,本以為模糊的疼痛再次被清晰的點燃了,似要灼燒到她體無完膚不復存在。
是老天爺有意在考驗她嗎?
再狠狠的看上一眼,真實的痛感扶搖直上死命的撞擊著她的心門。好一個白馬白袍白羽箭啊,那躍然紙上的畫面一直是韋夫人的得意之作,到如今終于功德圓滿了。而她卻無情的被判出局,成了一個多余的人。
眼看就要撞個正著,她本能的選擇了躲避,手上猛的用力調轉馬頭準備逃離。
赫哲漁冷眼旁觀,搶先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道︰「不要走,你總有一天要面對的,現在就是最好的開始!」
「讓開!」
「我不會讓的!」
「快讓開!否則我不客氣了!」她咬緊了牙關臉色一片煞白。時間來不及了,馬蹄聲越來越急,他離她越來越近了!她還沒有想好如何去面對現在的他,雖然她覺得自己並不曾做錯。
赫哲漁絲毫不肯妥協,反而昂首挺胸道︰「有本事你從我身上踏過去!」
「好,你自找的!」她氣急敗壞的甩出了一鞭子,可惜落了空門,被他身子一偏就輕巧的躲過了。不容她繼續「撒野」,說時遲那時快,他果斷出手抓住了那條長鞭,動作又快又準,逼得她使了渾身解數仍然無法匹敵。僵持的這一刻,背後的聲音驟然停止,他到了!
雖然是背對著來人,而且馬的喘息聲十分劇烈,但是他的氣息猶在耳邊,熟悉至極。
「真巧啊,在圍場也能踫到你。」韋夫人對著面向她的赫哲漁打了招呼。
「是啊,夫人安好,郡王爺安好。喲,今天收獲不小啊。」赫哲漁一面稱贊著一面暗暗的松了手上的力道,既想讓鞭子順其自然的從他手中滑落,又不至于薛岩因他的突然泄力而摔下馬去。
韋夫人掂了掂身邊的戰利品道︰「你看到的不過是一小部分,大家伙在那邊呢,所有這些都是錦年射來的,咱們今天晚上有口福咯,錦年你說是不是?」
「嗯!」他應了一聲,听不出喜怒哀樂。也許再次相遇也讓他感到意外吧。
赫哲漁跟著奉承起來,逗得韋夫人心花怒放說笑不斷。
他卻沒再開口,跟她一樣靜默著,就像不曾到場一樣。
好尷尬,她該回頭見禮嗎。不,這不是她想要的。赫哲漁!都是他干的好事,若不是他出手阻攔她早跑得無影無蹤了,也不至于僵持在這里活活受罪。她現在真是恨死了。
「對了,你們剛才在做什麼,縈縈?我都來好一會了你都不願意跟我說句話嗎,還在生我的氣?」韋夫人突然問道。她早就認出了薛岩,且一直在留心觀察,不過此刻她說話的口氣倒十分平淡,沒有了那日的傲氣。
事已至此再不能裝聾作啞了,薛岩只得轉過身子硬擠出些笑容說道︰「姨媽,我……我……」
唉,她該說什麼呢,要說自己沒來得及跑掉嗎?或者對他們怨恨交加?有用嗎?
支支吾吾的還是把話吞咽回了肚子里,裝什麼裝,她若說假一準會被看穿的,甚至遇一場譏笑,什麼都不說了吧。
雙眸始終低垂著,她看到了白馬的兩只蹄子在地上交替踩踏著。再稍微抬了抬眼,觸到了一雙粉色的繡花鞋,還有一截白色的披風在風里輕輕的蕩漾。他就在她面前端坐著,可是她沒有勇氣再往上看一步,怕直視到他的眼楮,她知道自己根本承受不住。
很想看一眼他現在的表情,很想知道他此刻的目光會落向何處,他的心里還會有她嗎?
赫哲漁把馬靠上來和她肩並了肩,並且大膽的攬住她的細腰故作親密的說道︰「我正和縈縈練習騎馬呢,她很聰明,一教就會,就是有些心急。」
「別這樣!」她低聲呵斥著,又扭了扭身子想撇開腰上的負荷。
可是赫哲漁卻用力的摟了她往自己懷里靠道︰「看,她又跟我急了,嘴上還不肯承認呢。」
韋夫人看出了點意思,哈哈大笑道︰「好啊,騎馬好,總比憋在王府里強,以後你要多陪她出來轉轉。」
「當然,我正求之不得呢。」赫哲漁說罷跟她貼得更緊了。她反感這樣的虛偽正欲推開,卻听他悄聲說道︰「如果你真想確認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我就是最好的試金石,你不會吃虧的。」
試金石?
腦子里一片空白,她像個木偶人一樣被操控了,只是木訥的笑著,耳邊充斥著他們絮叨的聲音。
對于她的不置一詞韋夫人似乎感到了無趣,終于決定結束這場無聊的對話——「錦年,我們回吧,歡歡等久了,這丫頭現在的脾氣越來越大,那些小廝可看不住她。」
「嗯!」連錦年再次回應一聲,雙腿一夾便縱馬而去,快的不留痕跡。
他竟這樣走了,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其實又能說什麼呢?
可是那天他分明說過會回頭來找她的,只是一時搪塞為了趕她走嗎?
秋風過處杏葉狂舞,凌亂而憂傷。她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切,發現再美的風景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