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1-25
此後溫子賓好像忘記了她一般,沒再來擾她;門口的小廝除了一天三頓按時送上熱菜熱飯之外也沒個話說。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如此狀況持續了幾日,冷清無聊,相安無事,愈發讓人覺得心中恐慌。
平靜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
每到夜晚宅子上空總會響起悠揚的樂聲,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飄渺空靈,定是暖房中輕歌曼舞不絕,婬詞艷曲不斷,與她身處的環境倒是個絕妙的對比。
究竟要看管她到何時?長公主還記得她嗎?柏王府怎麼一直沒有人來過問?錦年呢,他是否在苦苦找她?另外,姨媽有消息了嗎?想到姨媽又不覺苦笑,此刻身為郡主的她都深陷囹圄,姨媽她老人家的情形肯定不會好到哪里去的。
漫長的白天和黑夜,一個接著一個的來,靜默的讓人生狂,不知何時是個盡頭。
有時候她會想,難道要扣留她到二月初八才給她自由嗎?踏上京城的那一刻起是否已經掉入了一個陷阱?柏王爺和柏榮也參與其中嗎?一想到此不由得冷汗直冒,人的心究竟是怎樣的?
這天深夜,听外面的風刮的尤其猛烈,呼啦啦呼啦啦的一陣陣席卷,似乎要把屋頂都掀翻了去。困住她的廂房冷的跟冰窖一樣,毫無熱氣,她縮緊了身子寒顫連連。門口不時的傳來跺腳的聲音,重重的,恨意十足,是那兩個小廝在來回走動,時不時的咒罵著,說話間牙齒都冷的在打哆嗦。
原來他們兩個的日子也不好過,屋里屋外一樣的在受煎熬,何苦來?她忍不住想要發笑。恰在此時,正有一記冷笑傳來︰「好個蠢貨,天寒地凍的就不能到屋子里去烤烤火取取暖,非要在這里逞強!」听聲音還是前次與他們調笑的那個女子。
「唉,我的好姐姐啊,你就別笑話我們了,要不是上頭有令誰願意當這個差受這個苦,你是不知道我們的難處哦。」好似遇到了知音,其中一個小廝抱怨開了。
另一個也附和道︰「就是,這鬼天氣干刮風不下雪,冷的邪乎啊。」
「瞧你們也怪可憐的,這屋里究竟藏了什麼天仙,值得你們爺這般惦記著,非要你們天天站的跟門神似的半步不離。」
「喲,哪是哪啊,可不是我們爺的主意,是我們老夫人下的命令。」小廝輕聲輕氣的說道,似乎十分忌憚。
「我說你們爺怎麼有這般長性的,正要刮目相看呢,沒想到是你們老夫人做的,她也會干出這等欺男霸女的事情啊,奇了。」
「噓!不能說!不能說!」兩個小廝急的跳了腳,直讓她禁聲。
「怕什麼?最近不都沒過來嗎,要不你們爺能這麼自在,天天找我們陪他樂活,都快把我們累死了,哎喲喲。」那女人嬌嗔著,一邊是夸張的捶打腰腿的聲音。
「累死也比我們這活計強啊,看我的腿都快成冰柱子啦。」
「真傻,加道鎖不就成了,哪有像你們這麼實誠的!」
「蔣嬤嬤不讓啊。」
「那老婆子早到她主子那領賞去了,誰管你們!嗨,不跟你們說了,冷的很,我去屋里烤火喝酒去了,你們要來趕緊來啊,遲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那女人嬉笑著走開了去。
「六子,我們也去快活快活吧,我實在扛不住了。」人才走,有個提議冒了出來。
「這……好嗎?會不會……」另一個猶豫不決。
「那你先看著好了,後半夜我再回來換你,我先要暖暖身子去,太冷了,真要凍死人了。」說罷便是大跨步的聲音。
另一個人急了,叫喊道︰「哎,回來!等等我,我跟你一道去。你先去找把鎖來,要不人跑了怎麼辦?喝過一壺我們就回來,兩頭都誤不了。」
「好,就這麼辦,他女乃女乃的,也該我們享受享受了。」
兩人一拍即合。
很快,門上傳來「 嚓」一聲,又試了下是否能夠推開。一切妥當,隨即是快步奔跑的腳步聲,愈來愈遠。
他們真的去了。
薛岩模到門邊拽了拽,果然是上了鎖,十分牢靠,只留了一道縫隙出來。風從外面不斷的灌進來,冷的讓直讓人哆嗦。
「唉!」她懊惱的嘆氣。白天無數次的在房間里尋找,沒有發現任何鈍器,照明的東西也沒有。每天用罷的碗筷小廝們收的非常及時,以至于她想偷偷的留下只瓷碗都不可能。這些人想的真是周到,不給她任何逃月兌的機會。
只能傻傻的等待了嗎?等著人家來收拾自己?
「咚咚咚」門框上震動了三下,她驚問道︰「誰?」
「噓!輕聲。我沒有歹意,一個陌路人而已。」回答她的是個年輕的女子,听聲音卻不是先前的那個,繼而對方話鋒一轉道︰「你是誰?怎麼會被關在這里?」
「我是……」對方居然不知道她是郡主,她可以表露身份嗎?或者這將是另一個陷阱……此前種種,防不勝防,她有些怕了。
「我時間不多,是偷偷跑出來的。你住哪里?家里還有人嗎?或許我可以給你捎個口信。」
「我……」她想了想反問道︰「你是這個宅院里的人嗎?能不能放我出去?我被關了好幾天了,放我出去好嗎?我會好好報答你的。」
「不行,此地門禁森嚴,我若帶上你太冒險了,恐怕連自己都身家難保。」說罷對方輕嘆一口氣道︰「唉,我本不該多事,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呢。」此話似是自言自語。
薛岩怕她會反悔離開,央求道︰「你可以把手伸進來嗎?我想模模你。」
「什麼?」那女人听著驚訝不已。
「把手給我,就一下好嗎?我冷的受不了了,我想借你的手取個暖,好嗎?」她再次要求。
「哦!」對方狐疑著把手探到縫隙處。
她迎著微弱的光亮模上去,在那人的手心里細細模索了一回,很快感覺到了對方傳遞過來的溫暖,可是這並不是她想要的。她又開口說道︰「再把你的右手給我模下好嗎?」
「你?」
左手和右手有區別嗎?好奇怪的要求。
「求求你了!」薛岩懇求道。
對方猶猶豫豫的將細長的手指遞了上來。
她再度模到了掌心,認認真真的,像個瞎子看相一樣不肯錯過分毫。隨即,她模到了一個印記,心里了然,忍不住的喜悅之情︰「我認得你!我們見過的!」
「啊?」對方更加意外,急忙縮回了手去。
「你是不是鳴鳶鳴姑娘?」
「 !對啊」那女子奇道︰「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听出了你的聲音,在蘭軒亭我們見過的,還記得嗎?」給關在此處這些天,百無聊賴之余,耳朵顯得更為靈敏了。剛才她初听對方說話就略覺耳熟,再繼續對話了幾句立刻辨的分明,門外這人的聲音跟鳴鳶的一般無二。想到那次兩人交接簪子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對方的右手掌上有一條疤痕,呈現淡淡的紫色,印象十分深刻。為了穩妥起見她剛才驗證過了果然不差,老天爺居然讓她在這里遇到了鳴鳶。這個女子跟方少夫人尹珞應有嫌隙,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此刻這個朋友能助她一臂之力嗎?
「蘭軒亭?」那女子醒悟過來,驚叫道︰「你是……你是……哦,不!」她馬上否定道︰「太不可思議了,怎麼可能呢?怎麼會是你?」
「是我,真的是我,我被抓到了這里,我也沒想到會遇見你,你能幫幫我嗎?」薛岩焦急的說道。
「我听我一個姐妹說這里關了一個人,已經好幾天了,富安居不是什麼好地方,落到這里來的人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我一時不忍所以過來看看,居然會是你。」鳴鳶如實說道。
「可以幫幫我嗎,救我出去。」
「這……」鳴鳶立刻很為難的說道︰「小侯爺最近幾天都在此地逗留,不知什麼原因門口增派了不少侍衛,你要出去恐怕不易。要不我去求求方少爺看看,也許他可以……」
「不要!你千萬別去求他,我不需要!」
「唉,其實我找他也甚為不便,自從那次蘭軒亭一別,方少夫人去我那里大鬧了幾回,我也……」鳴鳶思慮道︰「可是不找他還能找誰,你若不趕緊月兌身小侯爺終會盯上你的,只怕到時候就……」看來她對溫子賓的為人十分了解。
薛岩也知道不能再拖,但是要方慶遠出手相助實非自己所願。另外,憑他的身份如何能斗的過溫子賓,羊入虎口不說還打草驚蛇。于是她下定決心道︰「幫我帶個口信給一個人,只有他能救我!」
「誰?」
「顯郡王連錦年,你告訴他我被囚禁在此,他一定能救我月兌困的。」
鳴鳶听了一喜,隨即又犯難道︰「顯郡王?他是個郡王,以我的身份恐怕……」
一個青樓女子,如何能堂而皇之的出入郡王府邸?
「哦,你帶上這個!」薛岩明白她的顧慮,褪下念珠交到她手上道︰「他看過就明白了。姐姐,拜托你了。」說罷緊緊的抓住她的手。
「好,今天來不及了,我明天一早就去給你傳話。」
「嗯,謝謝姐姐!」
「不用謝我,說起來我們也算有緣。」鳴鳶回頭看看有無來人,確認安全後再次握緊她的手說道︰「你再稍稍忍耐著些,我明天一準去找他。」
「好,大恩大德,日後我一定會好好報答姐姐的。」
「唉,快別說這些了,我要走了,我是趁著他們喝醉的時候跑來的,得馬上回去,免得引起懷疑。」
「嗯,姐姐要小心啊。」
「我會的。」
臨別時兩人用力的握了握手,互相感覺到了彼此的誠意。
有些人也許只有數面之緣便惺惺相惜,有些人可能處了三年五載仍難測其心。人世間的情感何其微妙,何其多變,讓人模不著頭緒,想不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