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2-25
丫鬟撅起了嘴,老大不情願的從腰間模出一塊黃燦燦的牌子,在那侍衛眼前晃了晃說道︰「看清楚了!」
令牌呈橢圓狀,色澤金黃,上面端端正正的刻著個「連「字,整體簡潔明了,乍一看倒是不差。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黑衣侍衛走近一步,伸出右手想要接過去核實確認。
丫鬟不肯,豈料對方亦堅持不讓。側眼看那簾子深垂,悄無聲息,想到剛才主子的吩咐,她雖然氣惱還得听命辦事,最終只得怏怏的松了手。
黑衣侍衛仔細翻看了正反兩面,辨認無誤後遞還給她道:「不錯,這的確是王爺下發的令牌。」
「廢話,難不成我們還能造假!」丫鬟橫了他一眼,收起令牌打了個起轎的手勢。
「等等,屬下還有一事。」黑衣侍衛再次伸直雙臂攔住了去路,隔著一道簾子輕聲說道︰「郡王妃,請您稍稍移步,屬下還需查看一下。」
「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丫鬟十分震驚,懷疑她的耳朵出了問題,堂堂郡王妃出入自己的府邸還要被一幫下人查來查去嗎?滑天下之大稽!
黑衣侍衛無視她的不滿,直接對著轎子作揖道︰「為了郡王府的安全著想,凡出入此門者皆要接受排查,以防萬一,這是王爺的意思,請郡王妃體諒。」
「你們……你們太過分了,難道還要搜主子的身不成!」丫鬟不願退讓。
黑衣侍衛依舊朝向簾子不卑不亢的說道︰「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請郡王妃見諒。」
「不行!說什麼也不行!我要告訴王爺去!」丫鬟作勢欲走。
黑衣侍衛神色從容,自動挪步讓開一條道來,呈現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勢。
「好啊,你等著,我現在就去!」丫鬟氣得牙齒發緊,心想這侍衛著實可恨,不就是個守門的差事嗎,居然拿著雞毛當令箭,她可是溫王府的人,對方始終不正眼瞧她一下,傲氣什麼!
這時,轎子里發出了一聲輕嘆︰「翩翩,你今天怎的這般浮躁,不懂道理?若再如此我可不能帶你出門了。」
這個被喚作翩翩的丫鬟听著一愣,甚是委屈,急忙申辯道︰「主子,不是奴婢不曉事理,實在是主子您太好說話了,凡事都不去計較,要不今日您也不會被郡王他……」
「還說!」
「唉,回頭讓老主子知道了又該傷心了。」翩翩大幅度的掀開簾子,動作夸張,似在跟誰賭氣,同時沖那侍衛喊道︰「給我睜大眼楮看仔細了,是不是郡王妃本人!是不是夾帶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黑衣侍衛抬眼迅速一瞥,見轎中獨有一人確是顯郡王妃無疑,連忙後退幾步躬身叩拜道︰「並非屬下莽撞無禮,實在是公務在身迫不得已,望郡王妃恕罪。」
「罷了,後面車上裝的是我平日里常用的一些物件,不值什麼錢,只因使得稱手了不想丟開。我不難為你們,都去查一查吧。」溫婉索性把事做全了,倒顯得大大方方的不失體面。
眾侍衛見她體恤,自然銘感于心。
外面雪皚皚的,素淨非常,好一片廣闊的天地。
她看著喜歡,提起裙擺露出了一雙金絲纏繞鳳穿牡丹的厚底靴子,輕輕的下轎踩到那層新雪上面,咯吱一聲,再咯吱一聲,听著饒是有趣,不覺快走了幾步,突然腳底打了滑。
「郡王妃!」
「主子小心!」
那黑衣侍衛和翩翩同時扶住了她,一左一右,倒是不謀而合。
溫婉虛驚之下微微一笑道︰「我沒事。」
翩翩沖那侍衛叫道︰「都是你們害的,沒事找事檢查什麼,主子要是摔著了看你們怎麼跟我家王妃交代!」隨即催促溫婉道︰「主子,雪天路滑,我們快回去吧,王妃還在等著呢。」
「怪悶人的,我想要走走透個氣,你別攔我。」溫婉推開她,束緊了身上的斗篷。
翩翩回頭看他們還在逐一檢查馬車,估模著一時半伙的好不了,不由得發急道︰「主子,您先等等,奴婢讓他們……」
「忙完了跟上來吧,不著急。」溫婉在慢慢的往前走,很快回頭補充道︰「你也是,不用伺候我,我到前邊的街上轉轉,一會見吧。」
「啊?使不得啊,主子!」
「我說過,我想要走走透個氣,難道我連這點自由都沒有了嗎?」溫婉臉一沉,眼有慍色。
「哦,那您千萬小心些,有事叫一聲啊。」翩翩只得命轎夫抬著空轎子遠遠的跟著,自己則催促那些侍衛動作快些。
茶樓這邊,薛岩居高臨下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也愈發焦急了。溫婉是郡王府的主婦,進進出出尚且不隨己願,更何況她一個外人。看來先前鳴鳶他們預料的不差,門口的侍衛是連王爺的人,盤查苛刻,防守嚴密,錦年肯定被羈絆住了。
不行,得找機會下手。也許,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
想到此,她唰的起身奔跑下樓,就跟一陣風似的。
走幾步停一停,一路尾隨著來到了鬧市區。這里是京城最繁華的地段,商戶林立,行人如織,一年四季都是如此,並不因雨雪天氣而減了原有的氣氛。
溫婉走的很慢,漫無目的似的,在人群里尤顯得懶散。她並不踏足那些講究的店鋪,反而流連于街邊的小攤。特色的小吃,奇怪的玩物偶爾會引得她駐足片刻,不過大都是看一看,模一模而已,意興闌珊。
薛岩裝模做樣的在附近選購商品,實則一步步的靠近到她身邊,只是心里還沒有想好如何開口,因為怎麼開口都是不招人待見的。但是,現如今除了她還有誰能幫到自己?唉,見機行事,死馬當做活馬醫吧。
「小姐,您戴著太漂亮了,而且非常稱您的皮膚,我在這做買賣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從沒見過像您這樣華貴的客人,您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吧?」
「小姐,這是我婆婆親手做的,手工、樣式,質地絕對的獨一無二,您要是掛在身上滿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來……」
「小姐,要不您再看看這個,可香啦,天然的,隔著老遠都能聞見……」
溫婉在一個攤子前停住了腳步,只低頭瞧了一眼,耳邊就不斷的被攤主灌以各種推銷及美譽之詞。尤其是那一口一聲「小姐」,叫的她有些恍惚,早過了豆蔻年華,那些年那些人已離她遠去了,如之奈何?
薛岩悄悄的繞到了溫婉的身後,定楮一看, ,好個肥胖的婆娘,下巴都快抵到胸口了,鼻子也團在了臃腫的臉上幾乎找不到出路,京城的買賣人果然富庶啊。
溫婉淡淡的掃了一遍攤上的貨品,臉上沒有表情。這些東西對她而言不值一提,她妝奩里什麼好的沒有,要這些何用?賞賜下人還不夠檔次呢。照例準備離開,那婆娘卻不甘心,一把抓住她袖子說道︰「小姐,您別急著走啊,我這里還有許多好寶貝呢,我給您瞧瞧。」
溫婉微笑著搖頭。
那婆娘已經端起一個籮筐嘩啦啦的倒出一堆東西,挑揀著其中比較顯眼醒目的介紹道︰「看,這個是野雞毛做的,顏色多鮮艷啊,多久都不會變色的,您可以搭配衣裳用。再看這個,新制的胭脂粉,有種特別的味道,而且能吃呢,不信我吃給您看看。」說罷真要放到嘴里。
溫婉攔住道︰「別別別,我不缺這個。」
「小姐,您多少買一點吧,我包您買了不會後悔,買過還會再來,真的!」婆娘使出了渾身解數,不肯輕易放過眼前這個衣著光鮮的貴客。
溫婉還是搖頭道︰「不用了,我不需要,下次吧,也許下次我會……」突然她的目光停滯了。
那婆娘跟著她看向自己的手腕,再抬頭看看她。沒錯,她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的鐲子發愣呢。鐲子?不是吧?難道她看中了自己的手鐲!
「這個賣多少?」溫婉開口了。
「什麼東西?」那婆娘有些疑惑,不敢確認自己的判斷。
「鐲子!我問你賣多少銀子。」
「啊,銀子?哦,不不不,您說鐲子是不是?」
「對,怎麼賣的?」
「這個……」那婆娘猶豫著,沒听錯吧,且不說這玉鐲質量十分欠佳,上面還有好幾道裂痕呢。上次進貨的時候錢老板順手把這破玩意扔給了她,說是老交情了就當是贈品送她的。哼,想那錢老板是何等的小氣,還不是嫌貨太次了賣不出去。平日里她把它丟在攤子上不管不顧,今天鬼使神差隨手套在了手上,沒想到這一套就套來了買主。
「賣嗎?」見攤主發愣,溫婉催問道。
「賣!當然賣!」
「多少?」
「十……十兩……」婆娘鼓足勇氣說了這個數。
「什麼?」溫婉怕自己沒有听清,想確認下。
婆娘心虛了,擔心客人被嚇跑,立刻軟下來道︰「您……您看給多……多……少合適?」
「你剛才不是說十兩嗎?等等。」溫婉低頭去模銀子,不一會就苦笑起來,她身上何曾放過半點金錢,平日里但凡需要直接說一聲就行了,自有下人奔忙,這會卻遭了罪了。她心急的扭過頭去,轎子在那邊停著,轎夫們在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動身。她正要招手讓他們過來,再一想這些人身上未必帶有銀兩,這事還得找翩翩。哎,翩翩呢?再往街面那頭望去,人頭攢動,一時哪里能覓得翩翩的蹤影。
薛岩見狀,心中有數,趕緊擠到攤子邊上,指著那個玉鐲說道︰「老板,十兩銀子是不是?」
「啊?」婆娘呆呆的,一時間有兩個客人都來問價錢,還真是回不過神來。
「十兩我就要了。」薛岩自信滿滿的。
「對對對,是十兩!十兩!」婆娘欣喜之余又深深的後悔起來,早知這東西能賣出去,她剛才應該把價格再說高一點的,只是現在苦于溫婉在場無法改口了。
薛岩旋即從懷里掏出一支金釵道︰「看到沒有,這個遠遠不止十兩銀子,我們做個交換吧,如何?」笑容在她臉上綻放,其間充滿了滿滿的誘惑。
那婆娘見過些世面,自然看得出她手上所持何物,大喜道︰「成交!成交!」說罷忙不迭的摘下鐲子雙手奉上。
一場交易在片刻之間完結,雙方各自歡喜。
唯獨溫婉落落寡歡,只能怨自己不知變通,沒能及時出手,以致于花落他家。她盯著薛岩,喃喃自語道︰「莫非這就是天意嗎?我想要的從來都不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