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11一一

作者 ︰ 火棘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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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央將原委道來。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顏王是駐守邊疆的大將,因屢立戰功,被皇帝委以重任,調回朝中平內亂。誰知朝中數個黨派紛爭不斷,各自為政,各懷鬼胎,皇帝又是個軟柿子,顏王處處受到鉗制,捉襟見肘。

好不容易力排眾議,出兵夷州,行軍半路即遭人陷害,被囚禁于家中。部下梁千烈一鼓作氣,拿下夷州,才堵了奸臣的嘴。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又有奸臣奏本,說顏王軍排場奢華耗費過大,國庫不堪重負。

每日陷入朝爭之中,顏王不能自主。他本力主先平濘州,而數個大臣或為私利,或為爭功,力主先攻元州。爭執之下,皇帝頭一昏,竟然下令顏王軍先攻元州。豈知元州王也非善類,同樣暗中發力,又是栽贓又是離間。

最終,昏君無能,在奸臣的挾持之下竟下令要奪顏王的兵權。消息一出,顏王軍軍心激憤,屬下將領要為顏王討公道,紛紛罷軍。諸事參雜,致使顏王軍的元州進攻之舉失敗。

奸臣又以此事為借口,向上奏本,說顏王功勞蓋主,橫空一切,無視王朝之興亡雲雲。

如此這般內斗,已三個月。

梁千烈全部盤踞夷州,等候顏王派遣。時來運轉,據說近日顏王憑借一己之力,滅了一個重要權臣,大權回握,威震朝中,于是攻打元州一事又成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元州就跟硬骨頭一樣,啃不下,還不能丟掉不管。

總之如同一團亂麻一樣,好不容易拆了一截,又被揉成一團,比原先還亂。

遲衡困惑道︰「皇帝也是,有好將不用,非要用奸臣?顏王是大將軍,怎麼還總被那些文臣束縛呢?他手握兵權,還怕那些人做什麼?」

曲央看了他一眼︰「昏君,就是昏君。顏王是一門愚忠。」

「你怎知他是愚忠?」

「我在京城流落了三年,朝里的那些事,听得耳朵都起膩。」曲央抱著刀,「要我說,這種河山,光復又何用。守著這樣的皇帝,還指望打出一個太平盛世?不如轟轟烈烈,再起一個新朝。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也該改朝換代的時候了。」

這可是叛軍常說的話。

大致的話,鐘序也說過。遲衡听听就算了,他對只存在于百姓口中的皇帝沒什麼感覺,與其效忠他,不如效忠梁千烈來得實在。但從寡言的曲央口中听到,卻很怪異。

「難不成,你期望顏王奪權稱王?」遲衡笑笑,那些爭王奪位的事,戲台子上唱過不少。

曲央默不作聲。

遲衡再問,曲央起身便走。

遲衡欲將他拉住,手還沒沾衣就被他閃開了。

不遠處,岑破荊開敞著灰裳就走來了。到了跟前,大不咧咧坐下,一邊揮汗一邊說︰「病秧子怎麼一見我就跑?」

遲衡望了望曲央的背影︰「性子怪。」

「確實怪,別人都不敢和他搭話,站身邊都有涼氣、陰氣重。」岑破荊掀起寬裳扇涼,忽然怪笑起來,「說來也怪,他只和你親近,平常的時候除了梁胡子,也就你叫他他才答應,要不開始怎以為他是聾子呢。」

「哪有?」

「怎麼沒有,你就是招人喜歡,上次那個小哥不是還抱著你……」岑破荊住了嘴,訕訕的笑,「我可不是有意要看的,誰讓你們都走了,我呆得心慌。」

遲衡斜了一眼︰「我跟他是生死之交的兄弟。」

岑破荊嘿嘿的笑,擠眉弄眼之後說︰「我跟你也是兄弟,可別整這些膩膩歪歪的啊,看著都掉一身雞皮疙瘩。」

未過幾日,梁千烈將遲衡四人招來,正是商討援助元州顏王軍一事。

「夷州城陣腳不穩,內有亂軍蠢蠢欲動,外有強敵虎視眈眈,一旦出兵元州,或引內亂。然而元州久攻不破,顏王軍名譽大傷,軍勢衰微。此次攻擊,勢在必得。」梁千烈將地圖展開,「但人有勢,治軍也有勢,元州城地勢高峻,為關隘要口,又有重兵駐守,以當下顏王軍的軍勢,是攻不下的。」

梁千烈撐著桌子看向四人︰「如若我們從中介入,援襲成功,必能令顏王軍士氣大振,並一舉拿下元州城。」

紅眼虎躍躍欲試。

「元州王的駐兵數萬,強攻不可能,唯有奇兵。曲央,你帶黑狼先行潛入元州刺殺普通兵士,且必使場面可恐——元州王必然全力調查。遲衡,攻擊元州最難攻的北方關口——無需攻下,此舉,將令元州王增援精兵鎮守北關。破荊,你在遲衡之後,攻襲東關。紅眼虎,你緊跟破荊之後,肆虐一番,即刻撤離。」

四人默不作聲。

遲衡手指元州城︰「曲央之舉,可令元州百姓惶惑不安。令我攻北關,可給元州王一個震懾。但為何讓破荊攻襲東關?據我所知,西關是最易攻破的。」

梁千烈笑道︰「元州王性子多疑,一旦調兵,他必定會衡量四個關口的份量。都知西關最易攻,他亦然,必定會調精兵鎮守最弱的西關。如此以來,東關南關必有一虛空。南關駐兵雖少,不能攻,只剩東關。」

遲衡奇道︰「為何南關不能攻?」

「南關有一良將駐守,遇強更強。就算僥幸攻下,則元州王必派精兵援助,任他調遣,他反而會如魚得水。不如讓他好好地駐守南關——他被牢牢地釘在南關,對我們就是最好的。」

遲衡若有所悟。

梁千烈指向元州北關︰「遲衡,你必須以最快速度攻下北關,越快,對破荊和紅眼虎越有利。」

「是!」遲衡一臉肅然,又問,「我們都撤離,之後怎麼辦?」

梁千烈笑了︰「之後的事你們就無需考慮,自然有人接應,你們只需靜觀攻城之戰即可。我那好友,終于猛虎出籠了,有他坐鎮顏王軍,無需顧慮,欠的就是我們將元州割開而已。」

「什麼時候啟程?」

「即刻啟程。明晚,子時,曲央行動;後天晚上,子時,遲衡行動;破荊,大後天,子時;紅眼虎,見機行事。」

遲衡握緊了刀︰「遵命!」

此事來得突然,夷州城與元州城相距不近,快馬加鞭也得一日一夜。

偏偏營地馬匹不多,曲央擇了二十匹馬。剩下三十余匹老弱馬匹,遲衡擇了十匹能騎的。破荊與紅眼虎時辰靠後,則自行想法子去,走著去滾著去都行,就是無馬。

因馬匹少,訓練中從沒有騎馬,便是騎也是每人坐馬上溜達一圈,沒坐穩就得下來,生怕把馬累趴下,畢竟百號人呢。在馬廄紅眼虎直抱怨︰「當時說騎行兵,一天只練刀,老子連馬都拍不上。娘的現在著急要用,慢說會不會騎,連馬都沒有,這也叫營子?」

遲衡寬慰︰「夷州不產馬,又值百廢待興,也是沒有辦法。」

「三四月攻打元州,馬匹、武器還有精兵都帶過去了,要不梁胡子著急上火招兵練兵。別說買馬,就這麼兵士手里的刀都緊巴。」岑破荊笑道,「就指望拿下元州,勻回一點來。」

紅眼虎訝然︰「娘的,這窮?還叫什麼王朝之師?」

那邊曲央早領人飛馳而去。

紅眼虎又叫嚷開來︰「病秧子跑得還快,他的人,騎馬還都利索?」

岑破荊直言︰「曲央帶的兵士,風格詭異難測,梁胡子便有意將他培植成刺客之師,平日多有訓練,就等著這種時候了。」

紅眼虎自顧自嘟囔︰「還吃偏灶?」

遲衡亦不能多留,牽馬向外走去,岑破荊追上來︰「遲衡……一路小心!」

遲衡令每二人共騎一匹馬,會騎的帶上不會騎的,從那小路前行。

離了營地,順著河行了一段路,他提著大刀,忽然令眾人停下,下馬,兵士們排做兩排︰「這是黑狼第一次出戰,也是我遲衡第一次領兵作戰,漂亮話我也不會說。敗了,便是留一顆人頭在元州;勝了,便是活一身肝膽坦坦蕩蕩。莫說什麼建功立業,我們也得為自己項上這顆人頭拼命!活著出去,就要活著回來!」

眾人肅然。

「如今出了營地,靠不上校尉,也靠不上那一千兵士,想活著回來就要同仇敵愾︰我喊走,就走;我喊停,就停;我喊殺,就給我拼了命去殺!誰要是三心二意,可不要怪我的刀不客氣!」說罷,狠狠將刀頓于地上,將那干實的地面生生砍出深深一道痕。

眾人齊聲喊︰「是!」

平日他為人沉穩和善,極少訓斥兵士。但刀法剛猛,嚴格法令,頗能將人震懾。如今,氣勢蓋人,更兼十分的勇猛氣概,眾兵士為之一振。

訓話之後,將隊分做五批,他手底的十九兵士,衣裳皆舊,馬匹也不甚好,看上去與平常人無異。饒是如此,他還是令所有兵士謹慎前行,不可喧嘩。

六月的天,流火一般的熱,一路又停歇不得,將人曬得口干舌燥。虧得很快入夜,月明,露氣上來,把那熱氣驅散。

一行人馬乘夜而行,遲衡已先行吩咐,不可停下休息。

眾人就是累得眼皮支架不起來,也都默然硬撐著。雖說累,每個人也都揣著一顆激越的心,昂揚向前!

直至次日未時時分,太陽偏西了,距元州城北不遠處,遲衡才讓眾人集合,炎炎烈日之下尋了一個無人又陰涼的地方,讓兵士們睡去,他自己卻往前走了幾十米。遇見一瓜田,看瓜的老頭在支起的草棚睡覺。他摘了一個西瓜,將老頭喚醒,做買瓜模樣。

老頭嘟囔著手下碎銀︰「你可把我嚇著了。听人說城里有剔骨頭的惡鬼,睜眼你就站跟前,可不是人嚇人,嚇死人。」

「惡鬼?哪里來的惡鬼?」遲衡把西瓜一爆,拿了一塊吃將起來。

老人做神秘狀︰「昨天元州城里出了件大怪事,說有幾個客官吃酒吃到半夜,回家時叫惡鬼挖心掏肺了。有幾個守兵看見,仗著人多來驅鬼,也叫人剔了骨削了肉,慘得不行。總之死了幾十號人,嚇瘋的不下十數人,城里都不讓外傳!」

「為何有這怪事?」遲衡且問且吃。

「我與你說,這是風水不好。去年城修水渠,把一處厲鬼的墳挖開了,看,出事了吧?」

看來元州城里又要引起一陣混亂啊。遲衡知道曲央的狠厲,挖肉剔骨的事能干出來,想不到以訛傳訛,連風水厲鬼的謠言都傳出來了,莫非是曲央散布出去的,手腳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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