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37三七

作者 ︰ 火棘子

三十七

二人就著半斜的坡地,較量了起來。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霍斥身形高大,往那里一站,威風凜凜,十分霸氣。他手中的雷神鞭長四尺余,鞭身前細後粗,那節與節之間的鐵疙瘩十分堅硬,若被那鞭子打上,不死也得骨折。

只見霍斥衣裳一擺,豁然甩出手中的雷神鞭,啪的一聲巨響,那呈寶塔狀的鋼鞭如同出籠的猛蛇一般奔向遲衡。遲衡見狀往左一閃。如長眼楮一樣那鞭頭瞅著他閃的地方窮追不舍,眼看鞭到腿了,遲衡情急之下向後騰空一翻,剎那之際那鞭子在方才站的足邊游走了一圈收了回去。

這是第一個回合。

遲衡擦了擦額頭的汗,他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將鋼鞭使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明明是一截一截的鋼節,耍起來卻能既像繩子一樣流暢,又像刀劍的力道一樣鋼猛。

霍斥左腳上前一步,猛然甩出第二鞭,且鞭且大步向前,雙腳快如無影。只見那雷神鞭舞得如飛快旋轉的舞女腰間的絲帶,令人眼花繚亂。遲衡手持大刀急急後退,退到絕境,背後就是大樹再無可退,遲衡瞅準鞭尖,劈下一記快刀。鐺的一聲,刀光四濺,那鞭猛然一抖,收了回去。

第二個回合,遲衡大汗淋灕。

兩相較量他已看出霍斥的鞭法招式︰快、有力度、環環逼人。但也看出霍斥並未使出全身力氣,想來不想傷自己。

接下來,遲衡在雷神鞭的糾纏之中游刃有余了︰鞭快,他的腳更快;鞭滑,他就以撩刀之勢務使它停滯不前;鞭舞得眼花繚亂,他的刀則秋風掃落葉。

到第九個回合時,雷神鞭直刺他的眉宇,遲衡大喝一聲雙刀一劈一攪一揮,只听見刺耳的數聲之後霍斥迅速收了鞭子,遲衡一個龍盤站定,再看刀時,刀刃被那鞭子絞出了若干個口子。

遲衡肅然。

霍斥也驚訝了。

最後一個回合遲衡渾身已經濕透了,但卻精神百倍,好像所有的勁都被霍斥和雷神鞭激發出來了一樣,手執那把卷著白刃的刀,大聲地說︰「霍大王,這是最後一個回合了,你可要說話算話。」

霍斥爽朗笑道︰「那是自然。」

話音才落那雷神鞭以雷霆萬鈞之勢鞭了過來,十足的力道、十足的霸王氣勢。這坡是斜斜的坡,霍斥在下,遲衡在上。遲衡閃躲,霍斥的鞭卻走得利落。遲衡砍了數下皆不中,雷神鞭滑如蛇,明明只有一分距離都被它閃走了。加之霍斥也是神勇全開,那鞭一下一下毫不留情。

迫得遲衡連連上走,越走越吃力,自上而下揮過去的時候他忽然恍然大悟。

刀隨身一劈,腳順著斜坡迅速下走。

很快二人就同站在斜坡中段,霍斥的鞭子數次鞭在斜坡之上。遲衡大喜,且閃且劈且往下走,數步之後,局勢全然顛倒過來,他在下,霍斥在上。遲衡仰刀揮得吃力,而霍斥的雷神鞭由上至下,鞭更加滑了,但力道卻大為減少。這一轉,霍斥自然也心知肚明,明白地勢轉劣,使出的勁甩月兌大半,全然到不了鞭尖。他大喝一聲,力道全開奮然沖著遲衡的腰部甩過去。

遲衡大喜,等那鞭尖眼看要甩到身上時,使出渾身力氣猛然向前一劈。

——鐺——

兵器相擊,劇烈刺耳的巨響劃破夜空,半個刀甩了出去。

遲衡手執半個斷刀,站在原地,穩如泰山,前方,霸氣橫溢的雷神鞭正靜靜地躺在原地——方才那一擊,千鈞相撞,大刀被鞭斷一半、雷神鞭被震月兌了手。

霍斥緊了緊手腕,將雷神鞭拾起,笑道︰「你可以走了。」

「多謝!」遲衡平了平氣息,飛身上馬。

安錯跑來遞給他個布袋子,歡歡喜喜的說︰「你的藥,記得吃,照著紙條上的,每一包都寫得詳細。」

遲衡接過,掛在肩上,看著他晶亮晶亮的眼眸︰「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夷州?」

安錯立刻拼命搖頭,笑得歡實︰「哪兒也不能去,我得和師父師兄他們在一起,而且,剛剛師兄說你很快就會回來的,回來一定要記得找我啊。」

回來?這是古照川哄安錯的吧。

遲衡策馬快行,背後傳來安錯清脆的喊聲︰「如果草藥藥性太烈,你很難受的話,就像現在這樣練刀,多出汗就好的。不要隨便讓別的大夫看,他們治不了我給的藥……」

余音散在空中。

千里清秋,萬里雲追月。

遲衡策馬飛奔,兩腋生風,短發隨風飛揚。西風好涼意,看今朝紅染山林碧,山高,水冷,少年意氣奮發,誓踏星辰五斗,關河渺渺。

風吹在臉上,像水掠過一樣,像鐘序的手拂過一樣,非常舒服。

遲衡一刻也不想停,偶爾停下來在溪邊掬一捧水,入喉清涼,漣漣水中映出兩個倒影。遲衡停了一停,見一只小小的梅花鹿停在他旁邊,低頭飲了一口水,側頭看看他,繼續伸出小舌頭舌忝水。

遲衡笑了,盈手掬起一捧溪水喝下。

一人一鹿共飲一溪,不多時,圓月漸隱,那小鹿舒展縴細的四肢,轉身飛快離去,轉入山林再也不見,只余下簌簌的葉子聲。

遲衡梳了梳大馬的鬃毛,對著它說︰「馬啊,你要快快的跑,快快見到鐘序,他肯定會怪我離開這麼久。」被思念、被擔心的感覺,真是美好,他的鼻尖還縈繞著夢中甜絲絲的桂花香,鐘序頸彎淡淡的細膩的蓮花香,只要想一想,都會有血脈倒流的窒息。

那馬兒似乎听懂他的言語,奮蹄而起,踏雲而馳。

白駒過隙,轉眼天有朝霞,轉眼萬里晴空,轉眼暮色又起。一年一度一中秋,那輪明晃晃的月亮分外的圓,像被天刀剪過一樣。夷州城早已城門緊閉,知道拍門無用,遲衡飛馬到了城牆最厚的城角,跳下,後退,奔跑,躍上,在城牆上飛速上爬了幾下,著力不上,又順著城牆快步滑下。

遲衡低低地喊了一句鐘序,勁風吹過,他的衣衫鼓滿了風,心情也隨風而起。

再度後退,奔跑,起躍,他像一只雲豹一樣在城牆上飛速向上攀岩,手抓住了垛口,一個用力,飛身而上,穩穩落地。

乘風立在城牆之上,遲衡對著馬大喊︰回去吧,告訴安錯我到啦。

馬如通人性,向天嘶叫一聲奮蹄而去。

此時早已過子時,喧囂之後,城內安安靜靜。遲衡直奔衙門府而去,就像卸下韁繩的快馬一樣,嫻熟地翻牆而入,貓著腳步飛快地跑到鐘序的門口,壓抑著狂喜,拍著門,低聲而急切地喊著鐘序的名字。

門豁然開了。

十五的月華傾在鐘序的臉龐上,清如淚。

遲衡一把將他抱住了。

鐘序呆呆地站著,由他緊緊抱著。擁抱了許久之後,遲衡親了親他的嘴唇,沙啞地說︰「我回來,你怎麼不高興?」

鐘序抬起手,抱緊了他,沒有說一句話。

遲衡肆意地親著他,細細密密的親著,從額頭到嘴唇到頸彎,鐘序就像夢里那樣,仰著脖子,眼楮緊閉著。在鐘序凸起的喉結處,遲衡一下一下地吮吸、啃噬、嘬起而舌忝舐,像小鹿喝水一樣,一直吻到鐘序發出類似抽泣的嘆息聲。

渾身的火燒得口干舌燥,遲衡手伸進了鐘序的薄衫里。

抬頭,卻發現鐘序依舊閉著眼楮,神情悲傷,似乎沉浸于夢境一樣。遲衡停下饑渴的親吻,輕輕撫摩著他的臉,熱切地說︰「鐘序,是我啊,睜眼看看我。」

鐘序搖搖頭,抓住他的手臂︰「不,睜眼就會夢醒。」

聲音是那樣的難過。

遲衡心中一怔,良久,親了親他的眼皮,涼涼的,有晨露一樣的濕意︰「不是夢,你睜眼,看看我。」

鐘序還是不肯睜眼。

遲衡急了,捏緊鐘序的手在他自己的大腿上使勁一掐︰「哎呦,真的不是夢,看我都沒有醒,要不要我掐你一下。」一邊說,一手滑到鐘序的腰上,輕輕一掐。

鐘序驀然睜眼,乍驚乍喜。

遲衡一把將鐘序攔腰抱住放在床上,窗有明月漏下,鐘序平躺著,仰視著遲衡,熱淚盈眶,依舊是難以置信;遲衡則半撐起了手,俯視著鐘序,時不時地點一下他的嘴唇。兩人十指交織,目光交融。

「不要是夢,如果再是夢,我一輩子都不要醒來。」

看來鐘序是有些魔障了,遲衡哭笑不得,也不再柔情蜜意,頓了頓嗓子將自己如何落水,如何被救,如何回來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

听他說了這麼多話,鐘序這才信了。

本來悲傷的臉龐很快拂去,變作了驚喜和氣憤,鐘序惱火地揍了他一拳︰「為什麼要留在那里,你知道我每一天,是怎麼過得。」

遲衡抓住他的手,模了模他的腰︰「瘦了,這不是緊趕慢趕回來了嗎?」

鐘序更怒︰「回來就回來,干什麼一回來就……」

等他說完,鐘序卻閉嘴不言。丈二模不著頭腦,遲衡喊冤道︰「又哪里惹你了?這不是一回來就找你嗎?就差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掛在城牆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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