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63勝者為王,敗者暖床

作者 ︰ 火棘子

六十三

啪!

遲衡睜開眼。請使用訪問本站。

濃濃的血腥味四溢,他猛然捂住鼻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狂亂的心噗通噗通地跳,額頭、月復部、手心全是汗,回想那個夢,讓人真是……遲衡狠狠掐了一下虎口,太郁悶了,好好的怎麼就醒了?

滿手的鼻血,真沒出息。

一個夢就噴鼻血了,月復內的那團火燒得嗶嗶啵啵,遲衡彈了彈許久沒有這麼硬過的地方,又高興又郁悶,明明剛才只要再堅持一下,就可以……好吧,別的不敢想,模一下那段腰也好。

現在夢也醒了,血也流了,肯定是回不到夢里了。

模了兩下,越發硬了,遲衡還要搓揉,忽然想起不是自己的房間,驀然住手了。左思右想掙扎了好一會兒,他悄悄起來,走到院子。一彎月牙遲遲,天上那顆最亮的「將星」還熒熒發亮。

真想飛奔去 州啊,一刻都不想停留!

渾身的火還在燒,遲衡拿起大刀順勢掄了起來。清風明月相伴,他將刀法都練完,仍覺得渾身的力氣沒處使。想起顏鸞點評過的刀法,遂認真地回想,將他說的那些短處,都嘗試著換一種招式彌補。

合著清秋的露氣,一邊琢磨一邊練。

越練越嫻熟,十分開竅,不知不覺天色大亮,遲衡一招「飛流三千」向虛空一劈,一劃,地上落葉震起飛舞,干脆利落,收刀!

啪!啪!啪啪啪!

擊掌聲響起,容越贊嘆道︰「厲害!好厲害的刀法!」

遲衡擦了擦額頭的汗,出了這一身大汗,渾身舒坦多了,月復內的火不知何時也已平息。遲衡打了清水開始洗漱,容越追在旁邊,迫不及待地要和他比試,手里拿著一根青龍戟,躍躍欲試。

「我從不和朋友比。」

容越不樂意了︰「比一下怎麼啦?又不是讓你狠命地殺,再說了我也不是草包,哼,你沒見識過我的厲害……」說著把那青龍戟比劃了兩下,果然是平地生疾風,很有兩下子。

可遲衡只推月兌自己下手不知輕重,說什麼都不比,任容越在一旁上竄下跳。

容越氣呼呼地說︰「你這人最沒意思了,干什麼都要人拽著才答應。釣魚也是,比試也是,爽爽快快不行啊,又不是要你命!」

遲衡笑笑,也不解釋了,兀自跑去馬廄牽馬。

容越更不高興了,撩起袖子大聲地說︰「遲衡,比是不比!你這人,真沒勁!在我們紫星台呆幾天怎麼了,我就不信那什麼統領能怎麼招!」

「不是統領,我得回 州。」

「 州?你不是矽州的副將嗎?這一南一西相去幾千里,你倒是會找借口啊!」容越一手扣住馬嚼,一手叉腰質問,怒氣沖沖,一副不好好解釋就要打人的樣子。

遲衡哭笑不得,只得把來龍去脈與容越一說。

跟說書一樣,容越听得一愣一愣的,將信將疑︰「所以,你要回什麼朗將那邊去?不管罡明城了?辛辛苦苦跑這麼幾千里,就為了替元州解圍?」

什麼叫就?解圍比什麼事都重要。

容越也不拽著遲衡,拖著青龍戟坐在圓石凳上,悶悶不樂。看他變得這麼沮喪,遲衡丈二模不著頭腦,雖說自己釣魚很厲害,但也不至于這麼難舍難分吧?遂推了他一把,調笑說︰「今天陪你釣最後一次魚,教你點訣竅,保管以後桶滿筐滿。」

容越拿青龍戟戳著地面︰「誰要學釣魚。」

遲衡樂了。

「算了,你既然急著回,我也不強留,吃完飯就送你出去。」容越一狠勁給地上戳出一個窟窿,「師父昨晚還跟我說,你和我們的氣象不同。我們紫星台是修性的地兒,你命中煞氣很重,清濁不容,相沖著呢。」

煞氣?遲衡一滯,問容越怎麼叫煞氣重。

容越卻滿不在乎︰「沒關系,有煞氣是好事,一帆風順成不了最大的事。」

遲衡更困惑了。

容越偏偏說不清楚。就在糾結不清之時,不知何時到來的莊期說︰「至富至貴者,都命中帶煞,你無需多慮。‘煞星逢貴,能伏諸煞,’所以只是坎坷一些而已,並不是常人所理解的大凶。」

雖不明,遲衡放下心來。

莊期一身仙氣襲襲,如羽化成仙一樣。遲衡覺得自己一身血腥味,「清濁不容」,特意離他遠一點。容越則生性灑月兌,很快就不計較了,問遲衡軍營里都有些什麼趣事,遲衡就將元州一戰與他細細地說了。

容越面露傾羨︰「打戰听上去也挺有意思的,是吧?」

「也很殘冷。」

「你說我在你們軍中能排第幾?」

「軍中不只以武藝來排行,你沒有打過戰,不好說。」

三人正說話間,就听見急切的馬蹄聲陣陣傳來,听聲音至少十來匹馬,還有盔甲相撞的聲音。遲衡最先察覺,驚問容越︰「這附近有跑馬場?」

莊期沉吟︰「恐怕是來祈福的。」

紫星閣與這邊是一牆之隔。自古是吉祥之地,常有人來上香祈福。時間久了,不單平民來,連有些將領也會來祈求凱旋而歸,所以莊期不以為怪。

遲衡心里一緊。

偷偷越牆,果然見一個三十余歲的將領領著十余個部下來的,風塵僕僕,那裝束分明是濘州將士的裝束。看來,濘州的反攻來了,不知麻行之準備好了沒,得趕緊回去報信才是。他們能來到紫星台,卻與紫星台的地理有關。紫星台在罡明城以東,算是濘州的領地。

本以為他們祈福完就走,可那群人並沒有離開。

一片喧囂聲中,只听那將領一聲大吼︰「怎麼說話的,老子這一卦怎麼就是凶多吉少了?」

情知不妙,莊期走進閣里。

容越遲衡趕緊跟過去。

那將領率著兵士將一個年輕道士和一個七八歲的道童圍在中間,吵吵嚷嚷的。道士已經嚇得滿臉發白,道童也驚恐萬分,不知所措,只將道士的長裳緊緊拽住。

莊期將卦象一看,果然是大凶之卦,沉吟道︰「土崩,山陷,敗退無余……」

那將領是個魯莽之人,話沒听完就滿臉青筋,滿頭硬發炸起,將卦奪過來往地下狠狠一甩︰「什麼狗屁卦,你們這一群吃白飯的,盡知道用凶卦來騙香火錢,知道老子是誰?知道老子要打哪里?!」揮舞著拳頭,怒不可遏。

容越怒了,上前將莊期往身後一護︰「呸,誰騙香火錢,不信就別來!」

他這一句惹得炸毛將領更怒,伸手要揪容越的衣服。容越身子一側,把他往後一推,竟把將領推得踉蹌退了三步。他身邊的部下紛紛圍上來︰「大膽!敢冒犯我們司理參軍!」

原來是位參軍。

參軍站定,怒發沖冠,揮拳打向容越。

容越大腳一踹,徑直踹到參軍的膝蓋骨上,只听見 嚓一聲,參軍跌落在地,抱著膝蓋痛得滿臉通紅。兩個回合都受辱,參軍惱羞成怒,手一揮︰「兄弟們,給老子把這騙錢的地方砸了。」

那兵士們一個個手拿矛和戈,仗著人多果真砸了起來。一人手快,竟然一挑長矛,那神龕給打落了,直接砸在旁邊搖簽的道童身旁,道童哪里見過這等陣勢,當即嚇哭了。遲衡急忙上前將道童抱起,跑出紫星閣,交給緊跟在後的年輕道士︰「快走,趕緊離遠點兒。」

等遲衡回去時,里頭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了。

參軍一邊砸東西,一邊罵罵咧咧,不堪入耳的話一句接一句︰「狗x的,都給我砸,全砸了,破像也砸個稀巴爛!」閣樓里的神像都被推到兩三座了,布幡扯了下來,貢果撒了一地。

而那邊,容越已經氣得臉皮發紫,在角落里揮舞著青龍戟。

可他被團團圍住,又得護著身後的莊期,哪里抵得過十來個人,只有負隅頑抗的份。兵士的戈矛屢屢逼近莊期,看上去異常凶險。遲衡心里一揪,大聲喊道︰「都給我住手。」

兵士們一滯,遲衡趁機掄起大刀。

比容越的處處留情不同,遲衡的刀刀見血光。

見他動了真格的,兵士們都驚了,紛紛圍了過來。遲衡刀快,腿腳更快,一刀撂翻一個,三下五除二,人都躺在地上了,個個不是抱頭就是抱腿痛苦不堪。而那參軍還想罵,終于騰出身的容越一戟子叉過去,正中大腿,鮮血直迸。

莊期將容越攔住。

容越怒氣沖天,卻也沒有再下重手。其中一人看清遲衡的模樣,忽然附在參軍耳邊耳語了兩句,參軍臉色一變,拐起雙腿忍痛說︰「兄弟們,走!」

遲衡要追,莊期急忙說︰「遲衡,這里是紫星台。」

啊,對,這里是道家肅穆之地,不是戰場。遲衡連忙收手,看著那十余個傷兵淋著鮮血上馬,飛奔離去,心中涌起不安。

白胡子師父來了,看滿地狼藉,拄著拐杖心痛不已。听了來龍去脈,他也沒責備容越,只是痛心疾首︰「劫數!劫數啊!」

莊期跪地,要求自罰,容越怒氣沖沖︰「明明是他們無禮。」

師父頹唐地坐在椅子上︰「水土運凶,紫星台注定有此大劫,能渡是天賜,渡不過是天意。越兒、莊期,你們快去收拾一下行李,趕緊帶眾人出去避一避。余下,交給師父就好。」

容越自然不肯,依舊辯解。

「就你事多,快去。」師父一個拐杖敲在他膝蓋上,轉向莊期︰「莊期,將藏書閣的書都裝好,運得越遠越好。」

莊期不明所以。

師父道︰「秋末之木,遇火,則十死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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