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石韋的馬奔向何處,遲衡都能以一敵百追殺過去。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本就昏天暗地,只靠火把照明,遲衡橫沖直撞,無人能擋。好一番激烈追趕,一片混戰之中,石韋到底是儒將,體力不及。二人越來越近,遲衡瞅準了機會,快刀上前砍過去。
石韋一閃,遲衡的寒刀拂過,端直削在了馬尾之上,大馬受了驚嚇奮蹄狂奔。
石韋的副將急忙來救。
遲衡左揮右砍,卻見石韋的馬越跑越遠,遲衡心急了,反手一刺,副將跌落下馬,撫著胸口倒在地上。
可石韋已經進了兵士的包圍之中,再不可能了。
追之莫及,悔之莫及。
遲衡氣得幾乎要吐血了,大聲罵道︰「石韋你個王八蛋!有膽子別跑!」
石韋得了喘息的機會,果然又奪鼓猛擊,只見又如神兵附體一樣壘州兵氣再度大振,眼看氣勢又要被他壓過去時,而且再無擊殺石韋的機會了。
遲衡恨得咬牙切齒,忽然見一道光芒閃過。
鼓聲驟停。
再看過去時,馬上的石韋胸口一支長箭,神情訝然地看向這一邊。
遲衡回頭,自己的身後——黑衣的顏鸞手執長弓,萬千長發飛揚,氣概豪邁,他手中的弓弦還因為發射後的猛勁而劇烈地抖動著。
「朗將……」
來不及回答遲衡,顏鸞已縱馬向前,手搭弓箭,數支箭閃電一樣飛出,壘州兵士應弦而倒。
而中間的石韋跌下馬,已無法多走一步,束手就擒。
壘州士氣大亂。
顏王軍趁機一擁而上,這一場廝殺血流滿谷,次日,初日照入山谷,血染處處,紅色滿目。
在許久之後,石韋成了顏王軍的將領,遲衡對他說︰「我至今對你當初那一擊鼓的瞬間記憶猶新,再沒有人能讓士氣瞬間振奮成那樣。」
石韋笑著回答︰「石韋至今也對你揮刀沖向敵陣的瞬間記憶猶新,再沒有人能勇猛如斯。」
「擊敗你的可不是我。」
「是啊,明明什麼都沒有看見,箭卻刺進了心口——再沒有人能像他那樣,隨隨便便出現,就給別人心口扎上一輩子的傷。」
「……」
此是後話,暫時不表。
當遲衡帶著昏厥過去的石韋回兵。
容越與霍斥早將崔子侯圍在了半路之中,也是一番慘烈廝殺,兩方均損失慘重,已過子夜,戰了個不贏不輸,兵乏馬困。霍斥知道心急也拿不下,崔子侯知道心急也突不出重圍,于是都歇下來。
遲衡命跟著自己的兵也都歇息,明天再戰。
見到遲衡和石韋。
不消說一眾將領和眾顏王軍兵士的激動,古照川最先趕過來替石韋療傷,據說傷勢很重,但不致命。霍斥則驚了,狠狠擊了遲衡一掌︰「遲衡,你太厲害了,都能把石韋生擒了,我看岑破荊再怎麼掛都不消擔心了。」
遲衡傻笑。
把諸事都安排好後,遲衡飛快地回到臨時搭建的營地,一頭扎進一個營帳,果見顏鸞已經睡下了。遲衡迫不及待地撲過去,把顏鸞瞬間抱住了︰「朗將,我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顏鸞嚇了一跳,睜開眼︰「好了就好,睡一會兒,明天還要攻城呢!」
「啊……朗將睡著了?」
顏鸞拍了拍他的手︰「現在不是活活被你嚇醒了嗎?你這是什麼毛病,放手!」
遲衡無賴︰「不行,我不抱人睡不著!」
顏鸞眉一橫︰「越寵越來勁是不?放手,不放就直接給你剁成渣,我倒要看看有什麼毛病還能治不了!」
遲衡嘻嘻一笑慢慢地松手。顏鸞閉目了一會兒,總覺得不對勁,悠悠抬眼一看,遲衡正大睜著眼楮,撐著下巴,一雙眸子目不轉楮看自己。
「睜著眼楮你能睡?別說閉著眼楮你也睡不著。」
「朗將先睡,你的射箭好厲害,這麼遠,他還身穿盔甲你都能射進去,還能一連發五支,支支都能中。朗將,你是怎麼練得那麼厲害的?朗將,你又是怎麼一直藏在我身邊的?!」
「……」
「還有還有,你騎馬也特別厲害,又快又好看,我這輩子都沒見過比你更……騎馬更俊的人了!」遲衡滔滔不絕,「朗將你先睡,我再激動一會兒!」
「你都激動了我能睡得著?」
遲衡抱住了顏鸞的腰︰「朗將,你要是不讓我說,就讓我抱!」
顏鸞狠狠給他來個後肘一擊︰「放手!」
正中肋骨,遲衡疼得差點跳起來,抱腰的十指扣得更緊了,臉蹭了蹭顏鸞的衣襟︰「啊啊痛死了,朗將,我以為你舍不得下狠手呢!我對朗將那麼好,朗將怎麼舍得打我啊!」
這是打蛇上棍了!
顏鸞陰笑道︰「誰說舍不得?要不要再來一下,就沒見過你這麼膩歪的!」
知道該適可而止,遲衡松開手抱住了被子,嘟囔著說︰「好吧,我知道了,朗將,睡吧,明天攻城才是頭等大事。朗將,等攻下壘州,要把我召回你身邊——我想呆在你身邊。」
顏鸞側身一躺,背向遲衡︰「一會兒豪情萬丈說去哪里都行,一會兒又鬧著要回來,現在就把你調我身邊行不行!」
「不行不行不是這樣!」遲衡立刻緊張,趴在顏鸞的肩膀上重重地說,「我是說等攻下壘州之後,再讓我回去,我還要幫朗將攻下壘州呢!」
顏鸞好笑地說︰「知道就好,睡覺!」
第二天,遲衡起來就不見顏鸞了,也沒有擔心,他知道顏鸞始終會在自己身邊的。
冬天的紅日讓人渾身舒展,即使征戰也讓人心情極好。
才走出營帳,就見霍斥和古照川來了。
古照川先說了一下石韋的傷情,傷得很深但不是致命之處,他已連夜為石韋清理了傷口,養些時候就能好。遲衡道︰「石韋死不得,千萬救活他。」
霍斥則疑惑地看了看︰「我剛才瞥見一個黑衣人,很是眼熟,但想不起是哪位將領。遲衡,你得小心一下,別的崔子侯來個刺殺陰招。」
遲衡咧嘴一笑︰「不會。」
好在霍斥沒有深究︰「今天你準備怎麼樣鋪兵呢?」
「你和容越繼續牽制住崔子侯——你們不需要大規模攻擊,只要把他們圍住即可,他們沒有糧草熬不了幾天的。我領一部分兵回去攻城,相信昨天的連夜攻擊已有些功效了。」遲衡信心滿滿地說。霍斥留了四分之一兵士在攻城,至少應該把城牆磕出些破損了把?
「這樣吧,我把這里的夷山軍留給容越指揮。」
「為何?」
霍斥笑道︰「攻城是大事,攻城的那部分夷山軍到底也還是我的人,我與你一起領兵回去攻!放心,照川也會留在這里指點容越的。」
遲衡心底瞬時明白,霍斥擅守不擅攻,尤其在別人的地盤,所以想看看大規模攻城是如何進行的。
這有何不可。
遲衡也笑了︰「有霍大哥相助,自然是無往不利!」
遲衡知道,崔子侯因是追擊,離城又近,肯定糧草帶得不多,如今已是甕中之鱉,無需逼得太緊他們自然就耗盡力氣了。所以告知容越要守緊,務必讓崔子侯這些兵士困死在這個地方。
遲衡和霍斥則領兵回城。
其實他也沒有攻過城,但如今漁水城所余兵士無多了,即使從城牆上射下的箭都是斷斷續續,遠遠不像先前那樣密集。城大而人少,本就是守城的一大忌。不像先前漁水城就是只刺蝟,踫一踫就滿手刺。
霍斥將舊部召集,與遲衡所帶兵士一會。
朝陽之下,遲衡開始分派任務,叫陣的在最前、雲梯投石在後,後有火弩長弩床弩等為盾,列兵整整齊齊。分派完之後,還剩下一支隊伍沒有任務,遲衡對霍斥道︰「這一支隊伍必需由霍大哥帶領才行。」
「去哪?」
「漁水城很堅固,只靠硬攻肯定會遭遇強烈的反抗。我在這一邊進攻,霍大哥在另一邊進攻,兩處夾擊可大量分散和損耗漁水城的兵力。但我這里是主攻,你那邊是佯攻,務必保持兵力。到了合適時候我會令人告知霍大哥回來的。」
霍斥領命,將那些兵一分布,恰如遲衡那樣,只是叫陣列兵為重,其余弓弩均是偽裝。
且說遲衡與霍斥二人你出兵後我出兵,競相侵擾,直把漁水城擾得人心惶惶。
不多時,漁水城的副將修書一封,令人傳來。
遲衡一看果然是威脅的書,再不停兵就下令將岑破荊掛到城牆上了。遲衡一笑,令傳令兵來看一看石韋,而後修書一封過去,說石韋也在自己手中,要麼交換,要麼都掛。
果然漁水城那邊沒有消息了。
遲衡加緊了攻擊,而霍斥那邊更是勇猛無敵,數次竟攻到了城門之下,令漁水城守城將領大驚。如此反反復復地過了整整一天,侵擾都沒有停歇,反而越見其密。
直至深夜,遲衡振作精神,忽然漁水城那邊修來書信一封︰交換!
遲衡一陣狂喜。
令人將石韋押過來,石韋一介儒將,此時已狼狽不堪,血跡滿身,十分虛弱,當然即使狼狽亦不損那文將的氣質。遲衡知道古照川將他救回來了,也知道古照川不會把他完好無損地送給漁水城的,少不了要他躺上幾天。
遲衡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溫和道︰「石將軍,多有得罪,你今晚就可回漁水城,還請日後相見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