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231二三一

作者 ︰ 火棘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月光下出了三個詭士,其中一人佝僂著背背著一個全身黑衣劈頭蓋臉的人,莊期一看心里頭一懸,那身影,分明就是容越。請使用訪問本站。那三人各有分工,兩邊的詭士都是狂犬一樣殺人,中間那個尋著機會就要逃。

饒是背著一個人,那人跑得比別人還快,就差飛檐走壁了。

所有埋伏的乾元軍兵士全部一躍而起。只是阻擋,還不敢真刀真槍往那個詭士身上招呼,深怕傷了容越。

執劍的執劍拿刀的拿刀。

好一場惡戰。

卻說詭士們果然十分了得,利刀暗器過處兵士紛紛撲倒,血灑一地。莊期不會武藝,更不會射箭,急得直冒汗,只能盯死了那個馱人的詭士。

刀光劍影之間,兵士被那兩詭士纏住。

中間那個見機奪了一匹快馬,左右甩開飛刀,一刀一個把護衛莊期的兵士都撂倒了。

眼看他就要突出重圍,莊期情急之下策馬狂奔追上,那個詭士輕蔑一笑,手隨意一揚,一把飛刀直奔莊期的胸口而來。

疾如閃電,莊期大駭,壓根兒連躲的可能都沒有。

說時遲那時快,只听鐺的一聲。

距胸口一寸的地方,那飛刀竟然生生被打落!

莊期驚魂未定,馬蹄聲急,一匹快馬、一個艷麗的身影飛馳而來,手中握著一把寒光四溢的月兌手利劍——竟然是宇長纓救的急。宇長纓微微一笑,策馬快奔朝著詭士追過去。

同時追過去的還有數個兵士。

那詭士原以為必然可以逃月兌,誰知正要發力,奔跑的戰馬忽然一個長嘯,而後翻滾著撞在地上。

馬上的詭士也摔了出去,在地上只滾了一下就迅速站起來。

原來地上竟然橫著數根又細又結實的線。

這是宇長纓布的陷阱。

詭士氣急敗壞,還要逃跑,宇長纓已率著精兵趕來。一個精兵眼疾手快搭弓射箭,一箭射進詭士的小腿。詭士一頓,竟然還健步如飛地往前奔。

當然,前方早有天羅地網等待。

百步穿楊的好箭手當機立斷,只見刷刷地射出十幾根箭去。不多時,那胸前和腿都扎滿箭羽的詭士終于跑不動了,噗通一聲栽在地上,背上的黑衣人也重重地摔在地上,動也不動。

莊期大喜,飛身下馬要上前。

宇長纓一把將他拉住。

精兵大步向前,將黑衣人的頭紗扯開。所有人都一驚︰竟然不是容越,而是一名昏睡過去的陌生男子。

莫非?

莊期猛然醒悟,宇長纓當時臉就白了,口中喃喃︰「怎麼可能?」

如果詭士們沒有中計,那中計的就是他們倆了。

宇長纓二話沒說,狠狠一鞭馬向十中道道口奔過去,才一到分岔路,就見每一條道上都是灰塵滾滾,七八條道,根本不知道哪一條道是詭士們的去路。

二人正焦急之際,忽然听見長嘯一聲劃破喧囂的夜。

竟然是天塹那條道的聲響。

正是遲衡發出的信報,莊期果斷扯過韁繩往天塹那邊跑去。

宇長纓扯馬奔了幾步又勒馬,回頭命令道︰「你們幾個就在十中道上守著,以防又是調虎離山之計。」

岔路上已有十幾具乾元軍兵士尸體,狼藉一片,散發著毒氣的淡淡腥臭味。

與此同時天塹也是一場混戰。

在這里的兩個詭士同樣陰險狡詐,劫持著一人更是有恃無恐。那被劫持的人也是穿著黑衣,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到面容,身形和容越十分相似。

乾元軍精兵們有所顧忌,放不開手。好在有遲衡在,什麼詭士都佔不了便宜,饒是他們上天入地,在遲衡的追逐之下,包圍越收越緊。

精兵們團團圍過來,兩個詭士見逃月兌不得。

一個詭士驀然將背上的人往地上一摔,以長刀抵住了黑衣人的脖子,惡狠狠地說︰「讓我們走,不然他就沒命了。」

說罷,將黑衣人的蒙臉黑紗扯開。

赫然是容越。

只見容越緊閉著雙眼,看上去像昏睡過去了一樣。遲衡的心口狠狠一扯,那一瞬間他不知道是喜還是憂,所有精兵的攻擊都停下來了,靜得連呼吸都沒有。

遲衡緩了一口氣,咬牙切齒︰「都讓開。」

精兵們默默地讓開一條路。

一個詭士飛快地向著天塹那邊奔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下——對于常人是不可逾越的天塹,但對于詭士來說,未必,這個詭士逃出生天。

余下的那個詭士,只見他一直盯著前面的詭士,待看不清時才似乎舒了一口氣。

遲衡眼疾手快,乘機一把匕首甩過去。

詭士還沒回過神,本能地抬起長刀往胸口一擋。乘著刀離開容越的脖子的一瞬間,遲衡精兵護衛們的利器紛紛出手。

那人左抵右擋,無暇顧及地上的容越。

遲衡見機飛速向前,一腿飛過去,與詭士徒手打開了。詭士想不到遲衡竟然徒手還能躲得過自己的攻擊,氣急之下全力攻擊遲衡,護衛們都本領高強,宮平尤其劍術高超,見遲衡纏住了詭士,趁機就繞到詭士背後一個襲擊。

長劍劃過,被詭士閃開了。

但與此同時詭士也離開了最危險的距離,遲衡一下子撲到容越身邊。詭士一看不妙,長刀劃向二人,遲衡瞬間抱著容越滾了幾下。十來個護衛一擁而上,將詭士圍了個水泄不通,數招之後,那詭士忽然揮刀自刎,鮮血四濺——丹陽闕的最後一條就是不能被縛,所以失敗的詭士們只有一個死字。

遲衡驚魂未定,顫抖著手模向了容越的鼻尖。

有風拂過。

眼眶酸酸澀澀,遲衡將容越緊緊地抱在懷里,一遍一遍地呼喊他的名字,幾乎喜極而泣。而匆忙趕過來的莊期和宇長纓見了此情形,長長舒了一口氣。

莊期下了馬,單腳跪地,撫摩了一下容越的眉毛。

一個精通醫術的護衛上來,切脈之後說容越只是被喂了昏迷藥,約莫沉睡一天就能解開醒來。

遲衡將容越抱上馬,急忙往營帳里趕。

才趕到岔路口,遲衡忽然勒住了馬,臉色由迷惑變成了頓悟,回頭看了一下,臉色很是陰沉。一眾人不明所以,宇長纓問︰「將軍,怎麼了?」

「有人跑了。」

「什麼?」

遲衡看了看懷里的容越,又看了看身後的岔路,說︰「宮平,你快領著所有的精兵去十中道看一下——只要容越回來了,比什麼都好!」

宇長纓執馬上前︰「將軍放心,我臨走前已吩咐余下的兵士嚴加看守。」

遲衡搖了搖頭︰「這是他們使的壯士斷腕之策,能舍容越,保的人一定很重要。十中道的兵士只怕凶多吉少了,宮平,快去,能抓住就抓住,抓不住就撤回來!」

宮平得令,領兵離開。

宇長纓默默地跟在遲衡後面,果然不多時一個兵士快馬傳來信報︰「十中道的兵士不知怎麼回事全部倒下了,好在都沒有生命之憂。」

遲衡舒了一口氣。

夜空中一道紅光飛快閃過,似煙花一樣,亮極,消逝得也很快。

三人同時沉默。

那是丹陽闕的獨特信報,寓意是順利完成,遲衡的手指劃過容越沉睡的臉頰︰「他果然逃得很急。不過,逃就逃吧,容越回來了,我也沒有別的遺憾了。」

郎中為容越喂下了藥。

遲衡將容越抱在懷里一下子都沒有松開過。

宇長纓想調侃,看著遲衡那似哭似笑的表情,又咽下去了,只是在準備好浴桶和衣裳之後,笑對莊期說︰「雖說凜凜男子不需要被人疼愛,但若是被遲將軍這麼心疼著,就算可能會死我也願意冒一次險。」

莊期怪異地瞅了他一眼。

遲衡將容越渾身洗淨,所有傷口都查看了一番,手臂上的一處在剛才的撞擊之中又崩出血了,遲衡為他精精細細地涂上了藥,容越至始至終都平靜地睡著。

五月中旬,抱在一起有些熱。

遲衡還是將容越緊緊囿于懷中,慶幸他終于回來了。饒是抱著,他一晚上還是醒來好幾次,生怕一切是夢,凝視著容越的臉龐,時不時地揉兩下,富有彈性的肌膚是那麼勃勃生機——之前所有的徹夜不眠,都是值得的。

到了黎明,遲衡才踏踏實實睡下了。

可還沒睡多會兒,忽然一個重擊猛然襲下來。遲衡啊的一聲從夢中驚醒,鼻子噴血而出,鼻梁疼得跟斷了一樣。他捂住鼻子,怒目而視︰「容越!你瘋啦!」才醒就揍人,這是什麼情況!

容越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看了看遲衡︰「啊,啊,啊……」

啞巴了?

遲衡的毛都豎起來了!啊了幾聲後,容越終于出聲了︰「你、你是誰?」

「……遲衡!」

乖乖,容越不會傻了吧,不會失憶了吧,不會是換了一個人吧——不可能,他這一身獨一無二的花繡可沒有別人。遲衡緊張地瞪著眼前的人,所有可能的念頭一一閃過。

容越啊的一聲,看了看手,又呼啦一聲踹開被子看腳,眼楮瞪得比銅錢都大。

完了,真傻了!

遲衡緊張地看著容越,伸手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臉。

容越忽然哈哈大笑,而後扯痛傷口,忙捂住了胸口一邊笑一邊說︰「哎呦媽呀,不是做夢!我這是……我還以為鄭奕呢!遲衡,你真是……你怎麼救下我的,還當你這輩子都找不著我呢!」

心啪嗒一聲掉下來!

遲衡惱火地瞪眼︰「你還笑得出來?」

「得救了還不讓我笑!」容越手舞足蹈,「手上腳上沒東西的感覺真好!我去!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窩囊氣,鄭奕個王八蛋……那王八蛋你抓著沒?」

「……沒。」

「那個王八蛋,哼哼,別讓落在我手里不然九九八十一刑他樣樣逃不了!哎呦媽呀,餓死我了,胃疼——遲衡快去給我弄些餅子——我要吃白肉餅子羊餅蒸餅烤餅春韭餅酸菜餅肉團團餅襄石街口第三家的七色芝麻糊餅別管什麼餅都給我上上來!!!」

「……撐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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