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第266章 二六九

作者 ︰ 火棘子

第二百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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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遲衡不能向東走,因為詭士們肯定在東邊結下了網。

遲衡選擇向西,原以為很快就能走出去。誰知事與願違越走越迷,越走越荒涼,越走越潮濕,方才荒不擇路,現在叫苦不迭,腳下的藤草越來越茂密,一個不小心還踩到泥坑了。到了中午,天陰沉沉,從密林往上看,朽藤纏著新木新綠糾著黝黑,時不時竄過野麋和不知名的鳥獸,鐘續緊緊拽著遲衡的手,仰面看他︰「將軍。」

遲衡模了模他的頭發︰「別怕。」

席束出奇鎮定,折了一個粗樹枝一路撥開地上腐朽的厚葉子。走累了,抹一抹額頭的汗珠,撿著干淨的地方站著。見他如此冷靜,遲衡就放心了,可以分開心注意四周。

天空時不時傳來嘎嘎的嘶啞的叫聲,有一只黑色的大鳥飛過,落在不遠處的枝椏上,羽毛特別的黑,黑得像盲人的瞳孔,張開翅膀比老鷹還大,鋒利的爪子,銳利的圓瞳,眼楮像帶細鉤一樣,貪婪地看著眼前的獵物。遲衡掃了一眼,皺起雙眉︰「席束,你見過這種鳥嗎?」

席束凝目︰「皞鴉?皞鴉沒有這麼大。鷲?鷲一般都是火紅色的網游之邪聖皇尊全文閱讀。」

黑鳥一聲長嘯,猛然俯沖下來。

遲衡把二人往身後一擋,抓緊樹枝狠狠抽過去,黑鳥靈活地掠過地面倏然飛向另一只樹枝,落定,撲簌簌地飛走。遲衡沒有放松,反而懸起心來,黑鳥並不特別大,卻出奇膽大凶殘,連生氣勃勃的活人都敢覬覦,到底是什麼鳥呢?有什麼習性?

席束拾起鳥兒落下的一根羽毛,羽毛特別亮,泛著黑曜石般的光芒。

羽翎不是光滑的圓形,而是鋒利的菱形。

遲衡見過很多奇奇怪怪的鳥類,但沒有見過這一種,而且不知不覺,身邊的樹木也變得異于平常了,都很高很壯,枝葉茂密,根系龐雜。黑鳥棲過的那棵樹就很詭異,緩緩滴下黝黑的樹汁,遲衡想用手去觸模,席束急忙阻止了他︰「別動,小心你的手就廢了。」可惜已經遲,遲衡衣袖拂過,一滴樹汁落下。

黑如墨,雖然只是一滴衣服卻暈開來,漸漸潰爛成指頭大的洞。

遲衡揮起匕首,一塊衣袂落下。

席束倏然展開雙眉︰「我想起了,《曙州志》中有載︰有鳥名鳧鷲,喜棲墨樹,喜啄精目,喜群襲。鳧鷲出沒從來不會是一只,絕對是一群,咱們最好快走!」

話音才落,听到一群呼嘯聲。

說來就來了!

遲衡大叫不妙,急忙一手執鞭一手拽住鐘續,沖著席束喊︰「這鬼玩意兒還真一群群來啊,愣著干什麼,趕緊走啊!」

三人一路狂奔跑向更深處,旁邊也有黑如墨的樹,也有白如雪的密草,還有紅如血的藤,在不時驅逐鳧鷲的時候,遲衡的樹枝無意中抽到一支紅藤,呲的一聲鮮紅從勃勃的藤中迸出,席束躲之不及,遲衡急中生智袖子一擺,端端地擋住了席束的臉和脖子,紅藤中的「血」迸了席束的一身和遲衡一袖子。

看上去如鮮血淋灕,席束笑了。

遲衡二話沒說趕緊替他扒下了外衣︰「你傻了?趕緊月兌了月兌了,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

還好,看上去驚悚,並沒有發生更驚駭的事,席束著了薄裳,微笑︰「沒什麼要緊,這大概就是葒,書上說葒的藤汁可以寫字,可以染色,可以化解世間一切毒,不知道,是不是。」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想這些?

「樹上說,葒是鳧鷲天敵,所以這里應該是安全的。」

遲衡回頭,鳧鷲一只一只都不見了,仿佛听見密令同時潛入林間,果然一物克一物啊,只不過它們消失得如此突然,不知何時又會忽然冒出來偷襲。

三人不敢多加停留,急促促一路往前奔,到了夕陽西落時分,深林的景色終于變得不再那麼陰森詭異,在瑰麗的夕陽下,二月深林里的花異常絢麗。這些花都是大朵大朵的,朵朵沛實,充盈著水分,大紅的,大紫的,濃黃的,無一不招搖,香氣也極濃郁。吸引來的蜂蝶也出奇的大,是平素見過的三四倍,看上去十分詭異。

樹木也不再那麼陰森,都變得低矮卷曲。

當然,三人無意看景。

又是逃命詭士追殺,又是逃避鳧鷲的偷襲,沒命的逃跑,都已餓得饑腸轆轆。有深林,有高地起伏,則有溪水潺潺,水極清澈,遲衡問︰「這水沒什麼詭異吧?」

席束揉著手臂︰「應該沒有。」

遲衡試著將手伸進溪水里,水很清,很涼,與尋常的水無異超級特警綜合系統。鐘續要喝,遲衡攔住了他。席束笑笑,挽起長袖子,露出皓白的手腕,掬起一捧溪水︰「放心吧,如果那些是鳧鷲、葒,那這條溪水就是長命溪,據說喝了的人長命百歲!」說罷,飲了一口。

遲衡松了一口氣︰「這里很出名嗎?」

席束笑︰「我只是偶爾攬閱過曙州的地方志,看到獵奇的地方,記住了。」後來遲衡才知,席束博聞強識,過目不忘,但凡看過的都能記下,也是奇人一個。

遲衡環視四周︰「我怎麼沒听過曙州有這種奇地啊?」

席束說︰「它只存在野史里……」

「噓……我看見了一只野麋,你們等會兒!千萬別亂走!」說罷,遲衡就轉身而去,他看見掠過花枝的野麋,而且不止一只。

沒有弓箭,沒有大刀,但這些都難不倒他,遲衡總能在這種地方獵殺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當長長的樹枝戳進野麋的脖子,鮮血直流。

遲衡掏出匕首,結束了它的痛苦。

一條長滿水草的小溪,一只足以充饑的野麋,席束望著天空說道︰「怕是要下雨了,咱們得找個地方躲一躲,這要是濕了就麻煩了,我剛才看見有個突起的岩石,或可以一躲。」

話音才落,真的飄起了雨,嘶嘶的寒氣。

三人跑到那岩石處,斜斜的雨打過來,沒辦法,三人沿著岩石走,走著走著忽然發現一個凹進去的山洞,竟似被人鑿開的一樣,三人往里面一躲,至少沒風沒雨。

遲衡拖著野麋,感慨說︰「這地方好,看著!」

遲衡費了半天勁,生了火。

好容易火苗越來越高,把那野麋子烤得香香的。竄起的火苗上,遲衡扯下一只野麋腿肉遞給鐘續,鐘續小小心心地咬了一口,牙齒尖尖的,而後飛快地嚼了起來,等野麋腿吃完,渴望的眼神撩過遲衡,舌尖伸出一舌忝嘴唇,意猶未盡。

遲衡沒忍心,又扔過一只去。

將剩下的熟野麋肉切成一片又一片,擺在席束面前任他取食。席束也沒客氣,捻起一片放入嘴里,一邊吃一邊笑道︰「你這匕首厲害,能砍樹枝能生火能切肉……」

「還能剔牙。」遲衡戲謔。

席束眉眼笑得彎彎,添了一枝柴火。一只野麋子足夠了,三個人都吃不完。

遲衡最擅在山林之中獵野物,也熟知各種能吃的野菜野蘑菇,甚至還有些樹皮煮一煮也能解饑,他都清清楚楚,雖然諸多詭異,到底是深林,該有的東西都會有的——最重要的,是先休息,讓體力恢復過來。

奔波的一天,到現在也可以歇一口氣了。

才要往石上靠,手被勾住了,鐘續憂慮地仰頭︰「什麼時候咱們能出去呢?」

遲衡捏了捏他光滑的雙頰,親昵地拍了一拍︰「別怕,有將軍在。」

撫著他縴細的脊背骨。

遲衡說︰「鐘續,你喜歡槍嗎?回昭錦後我給你請一個教頭師父,保管你手下無敵!」

續蹭了蹭鼻子,不說話。

遲衡忍不住低下頭,鼻子踫了踫他的鼻尖,鐘續後退一步,眸子飛快眨了眨。遲衡自嘲笑笑,轉而看向熊熊燃燒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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