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他與j ng方打了很多年的交道。
這很多年里，他是組織內正面接觸j ng方最多的。費城風雲變幻，很多事都在悄悄改變，可他卻一直未變，他想一直就這麼繼續下去。
他了解袁曄這個人，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知道他城府極深，機j ng多變且善用權謀，雖然表面看起來平庸甚至于迂腐，卻不過是些迷惑人心的招數。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得到這樣的評價。黑豹看人很準，所以當他發覺自己竟會用這樣的字眼來評價袁曄時，連他都是驚訝的，因為這注定了他的對手是個極為危險的角s 。
不光如此，他手下的那幫武裝特j ng也絕不是三流貨s ，很多年的糾纏，他完全可以覺察到這幫人必定是槍林彈雨中喂出來的，否則絕不會悍不畏死地令人心驚。正是因為這些，他在袁曄手下吃了很大的暗虧，如若不是組織內事先就計劃好一切，將那三名特j ng置于孤立無援的境地且利用狙擊手封鎖于圈中，繼而強攻，他也絕不會輕易地逃出去。
按說，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夠安全的離開已經是極為不易的事情了。
事實上，他也很想離開，比所有人都想。
只是一旦踏入江湖這條路，很多事情便不由自身掌控了。
黑豹腳下的路就是江湖路，他所在的組織就是一個江湖，一個深不可測的江湖。他有時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木偶，在他的身後有一張看不見的手正在捻著一條扯不斷的細繩牽住了他，他的所有動作都不會有自己的思想，全部都是那些大人物的意志。
那些大人物就是組織的上層，比如……殘面。
他從黑狼的口中得到了殘面的意志，所以他無法離開，必須留在這兒。
殘面說，如果可能，就把袁曄做掉。
這不是建議，是命令。
必須執行的命令。
黑豹自然清楚這些，所以他把前面的四個字忽略掉了，所以他要留下來準備做掉袁曄，不得已即便是用自己的x ng命換也在所不惜。
大樓內真的裝滿了炸彈，啟動器也真的是他手中的翠玉戒指。
這是黑玫瑰交給他的，他認識這枚戒指，所以他清楚，殘面下的是死命令。這是他的唯一機會，殘面留給他的機會，用以證明自己不是廢物。
組織內是不需要廢物這種東西的，廢物的命運注定被丟棄。黑豹曾經不是廢物，但當他從被j ng方抓住的那一刻起，這兩個字便落在了他的身上，能擺月兌的唯一途徑就是完成殘面的意志。
否則，即使他能離開，卻終免不了死亡的命運，就像那三個武裝特j ng一樣的下場，他毫不懷疑，到時候第一個動手的，就是站在他身邊的黑狼。
組織內是沒有感情的，那是一條以血鋪成的江湖路。
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即便是亡命之徒也不例外，撕開外表的那層冷酷偽裝，他們的內心只是一只瘦小的老鼠，畏懼很多看起來不曾畏懼的東西。
所以黑豹並不願意引爆整座大樓與袁曄一同赴死，那是最絕望的選擇，這也注定了不到絕望的時刻他不會這樣做，他還有更好的路可以走，所以他準備打一場心理戰以完成的自己的目標，盡管他已身心俱疲。
他知道袁曄並不信任自己，即便是他已命令了狙擊手停止動作。像他這種人，除非親眼所見，否則任何人的話都會持以懷疑。
黑豹就是這樣一種人，所以他才了解袁曄，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轟——
百貨大樓內響起了爆炸聲，巨大的響動讓整座大樓都有些晃動，似乎隨時都會坍塌，一樓大廳盡頭的倉庫門被從內向外炸開了，門瞬間被粉碎的四分五裂，然後急速地被拋了出來。
碎片撞在玻璃上，玻璃碎裂，撞在牆上，牆面出現了一排排的坑窪。
袁曄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嚇了一跳，額角已然見汗，他抬起頭冷冷地看著黑豹，悶聲說道︰「說出你的條件吧。」
黑豹將手從兜中拿出，然後高高一拋，丟出一枚炸彈的啟動器，他知道，袁曄已經開始相信了他的話，他贏了很重要的一局。
黑豹說道︰「條件很簡單，讓你的人撤出去，你留下。」
袁曄說道︰「看來你是打算殺了我？」
黑豹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隨便你怎麼想，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即刻就開始殺掉這里的人質。如果最後殺完了的話你還沒做決定，那我只好把這座大樓炸掉，到時造成的轟動可能會比較大，剛才只是給你小小地演示一下而已，盡管比較溫柔，但你應該很喜歡才對。」黑豹手中的槍敲在陳塵的頭上，發出輕微地響動。
這種壓力是難以承受的，袁曄的臉s 在一點點地蒼白。
陳塵嘆了口氣，他的拳頭已在暗中握緊，他準備動手。
短暫的對視，他已認出了袁曄，後者卻似乎已然忘記了他。
他清楚之前的爆炸只不過是黑豹給予袁曄的壓力，為的就是逼迫後者獨自留在大廳，但卻也決定了後者的命運。
袁曄在猶豫，但黑豹不會猶豫。
所以他準備殺人，試圖繼續提高壓力。
這就意味著陳塵會死，因為他是距離黑豹最近的人，而且，他的槍本就在他的頭上。
陳塵的眼神在慢慢變冷，從被挾持的那一刻起，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抗，但這不代表他不關心自己的生死。
因為無關生死，所以他沒有說話，沒有反抗，但現在這把槍已準備sh 擊，瞄準的對象正是他自己。
他不願惹麻煩，也不願麻煩落在身上，可他不怕麻煩，當發現此時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沒人可以救他時，他準備動手了。
動手的結果就是要有人死，不管誰死，陳塵覺得死的絕不會是自己。身為源界守護者，他絕對算不上是一個標準的好人，好人是不會殺人的，好人的雙手是不會染滿鮮血的。
但他的手上有血，而且是由無數強者染成的。
陳塵眯了眯眼，這是他習慣x ng的動作，代表高興或憤怒。
黑豹壓下了擊錘，準備開槍。
陳塵拳頭虛握，準備殺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袁曄改變沉默，眼神落在黑豹的手上，目光漸趨平靜，淡淡說道︰「我可以讓人出去，但我要帶一個人進來，這是我能做的最後的讓步。」
「如果你不同意，那麼大可將這里的人殺光，我就陪著他們一塊死，我想這是最壞的結局，如果你願意，大可這樣做。」
黑豹扣在扳機上的手驟然一松，他知道這句話算是袁曄在自己施予的壓力之下的一次反攻，也代表了他的絕對意志。雖然顯得有些氣急敗壞的意味，但卻無疑是為自己贏得了一絲機會。
只是這樣的機會能夠用以生存嗎？黑豹對于這句話無從反駁，因為袁曄的話已經將他逼到了死路，不給他留任何余地，也未給自己留任何余地。
要麼魚死網破，要麼留一線必死的生機。
這是一個並不難選的選擇題，黑豹听到這句話的時候甚至有些慶幸，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好。」
陳塵虛握的拳頭緩緩松開，他覺得袁曄的話是一個很漂亮的反擊，卻也是沒有絲毫作用的反擊，多留下一個人在這里，除了再多死一個人之外，能夠改變什麼嗎？
他不知道這些，他在準備等待答案。
黑豹也是這樣，只是他的嘴角已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
……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