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不知道他們在地底待了多久,應該時間不短.
走上地面的時候,外面是一片漆黑。
人群不知道誰歡快的說了一句︰「天已經黑了?」
拾兒忽然停住了腳步。
「關上塔門!」
這一聲叱喝讓眾人都是一愣,反應最快的是可人和另一個九峰的門人,兩人一左一右撲了過去, 的一聲死死關上了塔門。
拾兒吩咐眾人一聲︰「結陣。」
他轉身走上了樓梯,飛快的沿階而上。
秋秋緊緊跟在他的後頭。
許多人還搞不清楚出了什麼事情,但是執行起命令來毫不含糊。內圈的人結成了劍陣,外圈的人紛紛看準了位置,一一按著平時的習練築起陣法。
在封印之地里不能馭劍,拾兒的身法快得如一陣風,他到達塔頂之時,底下的劍陣才堪堪成形。
秋秋站到了他的身旁,透過塔頂的天窗,秋秋看到天空翻滾的黑色雲團,暗紫的電光在雲團閃動。
魔氣!
一道紫色的光弧撕裂混沌的夜幕,直直的向著封印之塔落了下來。
拾兒手揚了起來,拔地而起的綠色光罩沿著塔身飛快的蔓延而上,紫色的雷光與綠光對撞,雷光消散,塔身也是一陣顫抖,簌簌的落下粉塵。
緊接著又是一道雷光,象巨人手執著長刃,斜斜的向著塔身劈下。
光罩已經完成了第一次合圍,緊跟著在這一層護罩外又生成了一層光殼。將這一道雷光抵消化解。
拾兒的眉梢眼角都帶著一股凜然的殺氣,可是他的神情卻冷靜得象冰雪一樣,完全不見慌亂。
秋秋深吸口氣。
她與拾兒能感應到對方的心境。拾兒的心境也如同往常一樣。
這種時候秋秋不知道如何才能幫得上他,她站在他身旁,兩人相距一步之遙,也就是站在了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隨時需要她,她都在。
塔上的護罩一層層加固,劈下的雷光即使再增加威勢,也無法突破護罩的攔阻。即使最外面一層、兩層甚至三層護罩的綠光都在雷光粉碎散亂。可是紛紛落下的綠色螢光會迅的再連接到一起,重新生成新的護罩。
雲團顯得更加厚重,一直在往下沉落,就象要壓在塔頂一樣。
僵持。
秋秋眼楮微微眯了一下。
在電光閃耀的一瞬間,她看見什麼東西從雲團掠出撲向地面。
那些是人。
那些人象流星一樣紛紛墜落地面,秋秋探頭向下看。那些人竟然落地後也在集結成劍陣。
這些是修真之人?
他們怎麼會為魔物驅使?
更讓秋秋觸目驚心的是,這些人組成的劍陣她竟然看著覺得如此熟悉!
這是離水劍派的劍陣!
秋秋在修緣山時曾經見過知行台上有弟子演練過這樣的劍陣,玉霞真人在重返原的路上也曾經向她細細傳授過,離水劍派幾大劍陣都各是什麼形態,有多少種變化,有什麼樣的特點。
當時海風吹拂。霞光把海面映得一片通紅。
玉霞真人拂過鬢邊的一縷頭發,用指尖在她面前劃出一道道劍陣的光跡。
「這幾種劍陣威力都極大。但是已經有成百年沒有施展用來對敵了。唔,也許還要更久。太平日子過久了,人們也漸漸安逸了。我猜山上許多弟子也僅知道心法身法,根本沒有實地操演過一次。當然了,現在沒有那樣厲害的對手。你看,這是溪霞陣,這個是圓池陣……」她最後畫出來的是長河陣。玉霞真人輕聲說︰「這陣法當年創出來的時候,可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哪怕是一座山,兩重劍光過去也會被削平,劍光所到之處如摧枯拉朽,勢不可擋。這陣還有個別名,叫做滅世陣。」
秋秋記憶玉霞真人畫出的劍光,與現在封印之塔塔下那些人結成的劍陣,現在重合在了一起。
秋秋幾乎瞬間就想通了許多事!
這陣法,這些人……玉霞真人當時不肯說的原因,還有她最後做出的選擇……
可是玉霞真人當初只告訴了她陣法的大致竅要,並沒有告訴她這陣有沒有破解之法。
秋秋只能確定一點,師父不會騙她,這陣法既然是修緣山號稱最強的陣法,可以摧山滅世,現在還被用來對付封印之塔——這一定是一記極厲害的殺手 。
她轉過頭飛快的說了一句︰「這是長河陣。」
玉霞真人當時說的話飛快的在她心掠過。
離水劍光輕盈的在秋秋掌心滑過,淡青的縴細劍光拖出一條流暢的閃亮軌跡從塔頂直沖向下。
塔下方的陣法已經集結完成,那些人站定了位置,劍光交匯成一片光,迎頭向著封印之塔撲了過來。
那片劍光象是一陣驟雨擊打在塔身的護罩上,剛才對著雷電之光顯得那樣堅不可摧的護罩竟然被劍光刺出了無數凹痕。
離水劍已經沖到了光之上。
秋秋腦海響起師父說過的話。
「長河陣的強大之處在于它能夠借勢,你看,水是一樣再柔軟不過的東西,它可以輕易的就被改變形狀,溪流遇到山石擋路的時候,也只能默默的繞過。可是如果溪流匯成了河流,匯成了江海,掀起的驚濤巨浪可以掃平一切。難道那驚濤和駭海就不是當初那一滴一滴的涓涓細流了嗎?」
她還說︰「長河陣就是把門人們細碎的劍光全匯集起來,一成十,十成百,百成千,一旦結陣。攻擊力成百倍千倍的增強。喏,陣法的關鍵是這幾個點。」
一是延續,二是合力,三是借勢。
青色的劍光準準的擊了光上的一個點。
剛才光芒閃爍游走的光突然光亮一黯。
離水劍的劍光拔高,在空劃過一個旁人難以想象的刁鑽弧度,穿過光,猛的一個側轉,劍光變得尖銳雪亮,洞穿了光下一個人影的胸口。
那個可能是她的同門。
不。不是可能。
那人一定就是修緣山當時陷落後落進魔物手的門人。
也許還是她認識的人。
可是現在他們已經不再是活人了。
秋秋從他們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活人的氣息。他們身上彌漫著濃重的死氣——他們早就成了行尸走肉,成了被魔物操縱的傀儡。
那個人一倒,劍陣缺失了關鍵的一環,劍光組成的巨頓時消散。
然而片刻之後,又有一個人補上了剛才空缺的位置,劍陣再次集結。
有人在操縱著這些傀儡。
傀儡們是不會思考的。要變陣,就肯定有人在背後操縱。
這人懂得離水劍派的心法,更精通這個陣法的竅要。
那人是誰?
他在哪兒?
是在雲團之,還是在地下那些傀儡當?
劍陣的第二次襲擊已經發動。
和剛才成片的光相比,這一次的攻擊更象是迎頭拍擊的巨浪。
與真正的巨浪不同的是,形成真正巨浪的是一滴滴的水珠。可是形成這劍光浪頭的卻是一道道匯集到一起的劍光。
離水劍勢單力孤,當然不能正面相抗。
同一時間。頭頂的雲團數道紫色雷光直擊而下。
拾兒翻手平推,綠色光罩忽然向內縮攏,一瞬間變了形態。
擊在光罩上的雷光就象遇到了滑溜的泥鰍,只有一道擊在了光罩上,剩下的全被化解。
而長河陣的那股巨浪重重的拍擊令光罩閃爍搖晃起來,巨浪余勢未歇,一次沖擊之後潮頭再次反撲回來。威勢絲毫不減。
離水劍的劍光正在那巨浪必經的軌跡上,眼看就要被擊得粉碎。
但是就在這麼一瞬間。離水劍光仿佛一只鉤子,絞住了那股浪頭,順勢斜翻。巨浪被帶得偏離了原來的目標,重重撲落在塔邊空曠的石台上,發出刺耳的巨大的轟響,石屑紛飛,劍影亂濺。
秋秋深吸了口氣,絲毫不敢分神。
剛才離水劍那一下她並沒有萬全的把握,只是憑著感覺走。
既然長河陣可以借勢,為什麼同為離水劍派心法的她不能借勢?長河陣借的是人多的勢,而她借的卻是長河陣的勢。
兩次攻擊都沒有如預先般奏效,在背後操縱劍陣的人難免也沉不住氣了。
第三次攻勢來得更快,與之前兩次相比,略顯急躁倉促,但是威勢比前兩次更強。
雲團繼續向下沉降,幾乎將整座塔都包圍進了這翻騰的詭異的黑雲之,紫色的電弧猶如吐信的毒蛇一般吞吐伸縮不定,緊緊纏在了塔身外的綠色護罩之上。無數厲呼慘嗥之聲從雲團之傳來,聲音刮耳如刀。這樣的聲音影響不了拾兒和秋秋的心神,在塔內一層的弟子們卻覺得心旌動搖,有功力弱的甚至頓時就有些神智不清起來,眼前幻象叢生,似乎那慘呼哀號之人就是自己至親至愛之人,心防一松,手里的劍與法器都拿捏不穩了。
一道黑色劍光忽然穿過了雲團,劍光拖出高亢而清亮的嘯聲,頓時將雲團的種種異聲都壓了下去,秋秋驚喜的出聲︰「管兄!」
熟悉的黑色劍光是屬于管衛的。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他也已經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