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風飛 第一章 西尊樓隱(上)

作者 ︰ 羽令是

一座最接近真理的孤峰,凌立于大陸邊緣。

——《西尊樓隱》

江湖傳聞,赤野城往西一百里,乃大陸最西處。該處隱有一座萬仞高山,名曰修羅崖,可是江湖中沒有人願意以身犯險去證實這座山的存在。

這世上沒有神的存在,但卻有神一樣的情緒遺落在修羅崖,那是萬古不滅的寂寞,是不可一世的卓絕。

修羅崖與傳說中一個令人聞之s 變的名字緊密相連,那就是——樓隱。

他號稱西尊,是自有修羅崖以來的第一人,江湖傳言他是超越了所有武林前輩的絕世高手!

百多年來,唯有四人聲名最盛,徽、風無意、齊曉天,還有就是樓隱。徽,作為大陸十城的開創者,以通天之力摧毀**的王朝,建立起全新的制度,可謂不朽傳奇。

五十年前,風無意、齊曉天,並時橫空出世,無人知其來歷,然風無意只身殺上魔門,在殺掉當時魔門風頭最盛的三大魔頭之後,全身而退,創下了傳承至今的無意樓,一時之間天下無人敢攖其鋒芒,除了,那個同樣散發著謎一般氣質的齊曉天!兩人大戰于傳說中的飛仙山,最後雙雙失蹤,宛若彗星般劃過廣闊的天際,然這兩人卻被認為徽之外,最強橫的絕世高手。

樓隱,與三人齊名。

他立于萬仞懸崖之尖,刺骨的冷風削過他稜角分明的側臉。

一方天地鑒別離,生死,不過只在方離一丈之間,與世別離。

一方天地有多大?在他的心中,那便是天下!

這天下,如果沒有神的信仰,那麼人會不會變得堅強?

天下是他的追求嗎?若是如此,二十年的沉寂又是為了什麼?

悠悠天地,浩歌無音。

萬瞬風雲,自飲悵寞。

他就仿似一尊青銅雕像,立于蒼茫崖頂,千年不改。

寬厚的背影在地上拉長、再拉長,那威震天下的方離此刻不在身上,然而他就像另一柄方離,曾深深地刺入大陸的心髒,卻在得勝之後又回到這里,二十年如一r 。

那凌厲的眼神中沒有一絲對功名利祿的渴望。

那武功天下第一的名號令人聞之膽寒。

那深藏在長稜腦廓中的睿智不可估量。

那一襲紫黑闊袍絕對是蒼白塵世中j ng妙的一筆。

那麼久的佇立、凝思

……

這樣的人,在乎的是什麼?追求的又是什麼?

從來沒人說是感情,無論是親情,友情又或者愛情。在傳言中,他就是個無情之人。從來沒有人了解他,也沒有人願意去了解。在江湖人的印象中,他是魔,是大陸的噩夢,對于他的名字,人們的恐懼感大于好奇。

謝相曾說,是真理。這一觀點有人認同,也有人強烈反駁。傲視天下的絕頂寂寞者,所能與之比肩的便只有真理了吧?那真理又是什麼?魔一般的人追求正義的真理?可能麼?不覺可笑麼?

然而謝相從不改這一評語,甚至說他是當世唯一比肩風無意與齊曉天的人,卻惟獨漏掉瑤月宮的宮主憐羽,似乎對兩人人二十年前的大戰有不同看法,或者說是知悉內幕。但是無論旁人如何問,他總笑而不語,甚至連生平摯友即墨璉也不得而知。

此時正值七月初十。

r 月交會恰黃昏,孤傲人影孤單魂。

那個有著傳奇故事的男人d l 在修羅崖頂峰的懸崖之巔,不知何時,他的肩頭已有一只雄鷹停息。

微曲的利喙,豐滿的羽翼,除卻兩支亭亭抓立的褐s 爪子和青光凌世的眼珠子,渾身夜一樣的漆黑,仿佛是棲息守在惡魔肩上的幽靈。一人一鷹彷如嵌入這天地之景中,與景無分你我。

落霞紅染的傍晚,修羅崖顯得格外不同,在修羅崖將要墮入黑暗之前,每當這個時候,總有千萬只蝙蝠涌出,在那一剎那間遮蔽天空,又在一瞬間消失得一干二淨。

黃昏依舊沉寂,峰巒漸變墨綠。

一道人影倏地出現在樓隱身後,單膝跪地。

「崖主,已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妥當。」

「石護法。」

「石護法與墨護法已于r 前一同下山,在暗中協助。」

樓隱沒再說話,而那護法似乎也習慣如此,道了聲屬下告退便又消失在崖尖,一切宛若沒有發生過一般。

「殞溪。」樓隱低聲道。

他的聲音平凡而普通,興許只有開口說話的時候,他才像是一個人。

肩頭上的雄鷹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沖天而起,唳于雲端,像是一種號角,又似在挑釁一般。

只見千萬個攢動的黑s j ng靈從谷底涌出,「嘻」叫聲充斥了整個山谷。頃刻間,千萬只蝙蝠振翅群起,如一張黑網撒向天空,修羅崖頂成了黑s 的海洋。

此時,樓隱的臂膀間隱約凝聚著幾道紫氣。

辰光皆聚。掌中玉兔。身化金烏。

樓外青山山外樓,幻之真時真還幻。

這便是樓隱承先輩之j ng華,自創的《r 暮月痕》!是樓隱仗以穩居當世第一人的兩大利器之一!

樓隱雙手負在身後,隼利的目光卻在雲端飄動。

殞溪在千萬只蝙蝠之間穿梭,似在嬉戲為伴,如若不是殞溪的身軀相較于蝙蝠要龐大得多,以及它那凌厲的風姿,縱以樓隱之能,怕也無法在其中辨出真身。

這一詭異的情形持續了約有半個時辰,殞溪才又落回樓隱的肩頭,一如先前,不過時光不再,r 已落幕,華月初上。

七月十二r 。

漸次夏花入秋時,朝起晨露滑綠葉。

「墨護法,據說這宵練是當年秦仕炎所鑄神劍之一。不知崖主是如何得到的?」洪鎮濤小心翼翼地問道。

「哼。師父他老人家高深莫測,你若是妄自猜測,別說你這赤野城城主之位,只怕你的小命也要不保。」墨護法道。

原來這洪鎮濤竟是大陸上十大城池之一赤野城之主!然而面對眼前的墨護法竟是戰戰兢兢,察言觀s 。

這墨護法便是修羅崖中新一代的高手墨陽,此行乃是奉樓隱之命下山,肩負著特殊的任務。

「墨護法息怒,小人不敢。」洪鎮濤被墨陽一句話嚇得魂不附體。

「你只須按照我的命令行事,其他勿要多問。」墨陽道,旋即冷酷地一笑,「否則你是知道我修羅崖的規矩的!」

「是是是,小人這便安排。」洪鎮濤作揖道,說完便進了後堂。

廳中僅余墨陽一人,他取出宵練打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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