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尋無答案;未來,卻是命題。
——《無意無蹤》
從漫倫山出來,即墨暄策馬北上,前往逍遙山逍遙派找風嘯寒。
即墨暄想找風嘯寒,原因有兩個︰一是風嘯寒平r 孤傲行俠,如今失去冰夜劍,對非魚的駕馭還未熟練,她想代替冰夜陪伴著風嘯寒;二是在初遇當晚的那個山坡,在臨南府養傷期間,風嘯寒眼神中夾雜著一絲迷茫的憂慮,那種憂慮現在回想起來,讓她漸感不安,仿佛在風嘯寒的身上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般。
七月廿二的午後,即墨暄騎馬到達一座山門。遠遠望去,只見「逍遙山莊」四個大字刻于拱形門上,拱門一大兩小,由四根花崗岩大圓柱撐起。走近一看,山門頂檐兩端以鳳尾造型,其余凸起的紋飾雜亂無章,肆意設狀,整體呈青灰s 調。
守門的是兩個年輕的逍遙派弟子,一位牽著馬款步走來的少年進入了他們的視線。當即墨暄走近後,兩名弟子伸手擋住了她的去路,其中一名弟子習慣x ng地上下打量了女扮男裝的即墨暄一番。
平r 里來逍遙派的生人不少,為了j ng惕賊惡之徒入內,這個動作對于他來說,每天都要做個十數回。
「這位兄台是何許人?來逍遙派有何貴干?」擋路的逍遙派弟子以一種嚴肅卻不失禮貌的態度,向眼前這個眉目清秀的白面少年問道。
「在下臨南城游士文成,來找你們的大師兄風嘯寒。」
「不不,在下找的是常笑……請問他現在莊中嗎?」
守門的弟子听到風嘯寒,剛想告訴即墨暄風大師兄三r 前已經離開了逍遙山莊,不料即墨暄馬上搖著手,改口說是要找常笑。平時往來逍遙派雖多,但卻從未見過這麼怪的人,不過逍遙派門規森嚴,門下弟子也都是和氣待人。是以並未惡言相向。
「請你說清楚,你到底要找誰?」另一個弟子雖看似毛躁,還是耐著心問道,似乎是覺得即墨暄在戲弄他們。
「我找常笑,麻煩進去通報一聲。」即墨暄收起尷尬的表情,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常師兄正在莊中處理事務,請稍候。」另一個弟子甩頭示意原先的那個弟子進去通報。
半盞茶的時間後,進莊通報的弟子出來後,領著即墨暄到了逍遙山莊的會客廳,便回山門去了。
自鐵雲山和風嘯寒相繼下山後,逍遙派中的諸項事務都由常笑打理。方才听弟子報說有位叫文成的少年來找他,此時,他正端坐于客廳內等候。文成?臨南城游士?怎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常兄別來無恙啊。」
一個清秀的聲音傳來,緊接著走進來一位白面少年。走近一瞧,但見綸巾束發,青灰紗帶,常笑差點沒有認出即墨暄來。
「原來是即墨小姐,好一身打扮。」
常笑迎上前去,不變的微笑,不變的誠摯的眼神。
「小弟行走江湖,沒這身裝扮可不行。」
「說的也是。」「對了,即墨小姐找我有什麼事?」
即墨暄喜s 悄隱,「風大哥…他在莊內嗎?」
常笑聞言,猜出了即墨暄並非是來找他,而是來找風嘯寒的。但他不明白,為什麼她不直接跟守門的弟子說要找師兄呢?
常笑沉默間,即墨暄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還好嗎?不過,我現在不能見他。」
「不巧,即墨小姐,風師兄三r 前剛回來又馬上下山了。」
「他的傷痊愈了嗎?他會去哪兒?」即墨暄眼里閃過一絲的失落,但更多的是關切。
「師兄急著找師父,而師父應邀去古淵城參加中秋節的天下九頂大會,我想他應該去找師父吧。至于他的傷,已無大礙。」
「他臨走時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不過,自從上次傷愈後,我總覺得師兄變得有些奇怪。」
「怎麼說?」
「從他焦急地尋找師父這件事,我覺得他心里藏著大事。而且,同樣是沉默寡言,但以前他走路的時候步履總是輕盈灑月兌,臨走時,他的步伐卻顯得有些沉重。」
即墨暄也有過類似的感覺,不過卻沒有常笑的深刻,畢竟她並不清楚從前的風嘯寒是什麼樣子的。
「多謝常兄,小弟告辭。」
「即墨小姐這是要去找師兄嗎?」見即墨暄轉身,常笑追上前問道。
「我說過我還不能見他。」
「可你會保護他。」
常笑說完這句話後,自己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但有話直說的確符合他的x ng格。即墨暄也是一愣,她沒想到常笑竟然能夠道出她此時心中所想。
「你沒有武功,如果要去找他的話,路上一定要小心。」
「我會的。多謝。」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叫我阿笑,那套禮數就讓它留在臨南府吧。」
即墨暄暢笑了幾聲,「好。阿笑,後會有期。」隨後,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會客廳。
阿笑,如果我是男兒身,你一定會成為我最好的兄弟。至于風大哥,我想,你應該是他在逍遙派里唯一的朋友吧。
水白玄一路走走停停,有時急于趕路,有時候卻可在一處呆上幾天。他全然忘記過去,直覺告訴他,水雲凌絕不可能會是殺害自己義父江南的人。然而直覺並不一定是對的,也許事實真是如此,只不過是他自己不能接受罷了。
鑒于此考慮,水白玄心里矛盾至極︰既希望早入江湖尋得水雲凌的真實過去,又有些害怕果與願違。在別人看來,他與水雲凌是同一人,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兩個是不同的概念。
如果情況屬實,那他就要替水雲凌去面對這弒父之罪,唯有一死這條路了。這也說明了他或許是一個沒有明天的人。這樣的人又怎能去接受一個人呢?
從旭r 東升,到月出西山,一個人行走,一個人喝酒。獨自一人,或許還有潛藏在心中最深處的水雲凌。
不知道簡兒過得怎麼樣。應該過得不錯吧。沒有了我,那便不會有那麼多的糾纏。水白玄時常這麼想著,他是沒有過去的人,或許也沒有未來。
或許旁人以為這樣重新活一遍,會快樂得多,可是水白玄不這麼想,也許過去的自己便是快樂著的呢?
那麼簡兒呢?卓子虛的話也時刻縈繞在心頭。我是否對于她沒有任何感情呢?水白玄不敢想下去,因為他不敢辜負,因為他不確定水雲凌是否有欠下什麼感情債。
如果真有,那麼又該如何?水雲凌也許下一刻便會醒過來,那麼自己又將處于何地?簡兒又處于何地?
他感覺水雲凌從來都離自己很近,雖然不記得他,卻感覺很熟悉,仿佛他是自己的知己、兄弟。每每想到這,他都深信水雲凌不會是那種大逆不道之人。
是不是每一個失憶的人都是這樣的?或許水雲凌永遠也不會回來,葉謙如是說,何不現在就過個痛快,想那麼多也是于事無補。
可是水白玄心中的結卻是與r 俱增。他在害怕,怕水雲凌是一個水白玄討厭的人,甚至是想要殺掉的人。他從未對旁人提及,但是卻不能說明這種情況不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