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非強求,意在頓悟。
——《道法自然》
風嘯寒傷愈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了逍遙山,卻被告知師父鐵雲山已于r 前離開山莊,去向不明,而中秋夜天下九頂齊聚時,鐵雲山會前往赴會。除此以外,常笑還將鐵雲山留下的話轉告給了風嘯寒,其中包含了一個秘密。
原來,中秋節的天下九頂大會不僅是九頂聚會賞月論劍而已,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那就是確定下一輩天下九頂的名單。所以,並非每年的中秋節都有天下九頂聚會,而是要換新人的年份才有。新一代天下九頂要從各個城池各門各派的j ng英代表中選出,而鐵雲山挑選的逍遙派代表,正是風嘯寒。
鐵雲山經常出游,而且行蹤飄忽不定,或許奇山妙水之間,或許街頭巷尾,正如逍遙派心法最重心境一般,興之所起,意之所往,形之所至。
風嘯寒心知,要在天下九頂大會之前找到鐵雲山,可能x ng不大。雖然他對天下九頂的席位不感興趣,但去一去也無妨。畢竟,到時候鐵雲山是一定要出現的。
離開了逍遙山莊後,風嘯寒時而行走在繁華城市之中,睹盡人海漲落。從熙熙攘攘到形只影單,萬人群中過,相遇不相識。時而在酒肆之中,樓中人雖眾,也唯有舉酒邀明月而已。
「縱有世人萬萬千,何有知己開心顏。」
喝酒的時候,風嘯寒頓覺有千萬種心緒交纏著自己。
風嘯寒也時而走在崇山峻嶺之間,只為了放空自己,用自然靈氣洗滌自己,觀萬花落盡,一窺造物神妙。
萬物皆有靈x ng,自然的一切皆可為師,這便是風嘯寒入逍遙派的第一天鐵雲山教他的。
「霧生白露,夢中幾度轉身?」
風嘯寒仰望高山,那終年不散的濃霧在山尖環繞,山若隱若現,似真似幻。
在城市,在郊野,在山中,在湖邊,行吟的風嘯寒都留下了自己的足跡。目的在于尋人,不過在游歷之中他卻漸漸忘了初衷。
大隱隱于市。風嘯寒時常會想到這麼一句。隱于市雖是隱居,不過卻在人世中生活著,自己雖意在尋人,卻從中感受著自然與人世的獨特韻味。兩者似乎有那麼點關系。
勿忘峰之上。
風嘯寒閉目坐忘,雖心神守于一,然四周之變化皆掌握在其神識之中。連r 奔波于世與世外,一種驟然而起的困惑纏擾著他。
何為道?
道,法自然?
如果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即曰法自然者為道。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d l 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此乃道之緣起。系逍遙派開山之祖所創之功典。
故知道無非是一種強加于萬物之名,可曰大、曰逝、曰遠、曰反,曰真理皆可,曰俗無可無不可。
所謂「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即可曰道無常道,道無常名。
風嘯寒首次對道產生了質疑,那是源于自然的一種能量,何不曰自然?
那現世所言之道,道又是什麼?
曰善?
然何為善?
上善若水!上善若水,中善若火,下善若石!
水為道?
水火不容,火為何物?
何物?為何?
風嘯寒腦中一片混亂,體內真氣亂串,經脈的疼痛使得他不斷地抽搐著。
那是什麼?風嘯寒感覺腦海中浮現一個人影!
這身形?
難道是他?風嘯寒想起了那個夢!
夢中也有一個人,一個他所不認識的人!
那人漸漸地走近,風嘯寒感覺駭然,身形可能會認錯,但是這雙眼楮是絕不會認錯的!
深邃而明澈,又如同月光般的神秘、皎潔。
只要見過一次,那必然不會忘記!
是他?!
那人還在前進。一襲緊身白衣,頎長的身形,眉宇間英氣昭然,卻隱隱有著解不開的愁,黑s 長發綰成一束,隨x ng灑月兌之態昭昭。
不,難道是走火入魔了!風嘯寒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他甚至不敢想後果會如何。
走火入魔,是江湖人的噩夢,輕者功力盡廢,重者立斃當場。無論是哪種情況都不是自己能接受的。
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火?火!火?!
止水斷火!!!非魚!
是非魚!
啊~~風嘯寒終于忍受不住這天人交戰,怒吼出聲。
星月夜,風嘯寒劇烈地喘息,臉上汗流不斷。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在真實與夢境之中徘徊。
風嘯寒目視西方,七宿幻化作白虎,移步撲捉而來。偏首回望,長空無月,流雲自在,耿耿星河垂天幕。是靜是動?方生方死間莫若以明。
「好險。」風嘯寒暗道,「差點就走火入魔了。」
風嘯寒調息了一會之後便站起身來,仰望著壯闊蒼穹。
道。
風嘯寒苦笑著,自己以為已然學曉逍遙派,沒想到簡簡單單的一個字竟幾乎令自己萬劫不復,他甚至不敢想如果真的走火入魔會是怎樣的慘劇。
他緩緩從背後的九節竹中抽出非魚劍,凝視、凝視。
球形混元太極圖!
水里的火,火中的水!
這就是道!非魚的道!
風嘯寒大喜,雖然這只是一家之言,只是自己微不足道的體悟,但卻開啟了一扇門,風嘯寒自己的武學之門,道之門!雖然這並不能使風嘯寒的功力大漲,卻給風嘯寒的成長之路鋪上了堅實的墊腳石。
因禍得福的風嘯寒不由地感激起非魚劍來,若無那次的奇遇得到非魚,此次必難逃劫難,更遑論悟道。可見天地有因有果,我風嘯寒正是這天地的寵兒!
風嘯寒舉起非魚遙指天際,山風凌衣,豪氣沖天!
七月廿三r ,古淵城沐浴在秋r 之中,溫暖如昔。
風嘯寒遙遙望見古淵,催著燃兒迅速向前。
古淵城,我風嘯寒來了!
突然風嘯寒拉緊馬韁,燃兒躍起前蹄朝天嘶鳴。
一襲艷影映入眼簾。
但見著一襲海棠披風、紗羅襦裙,足蹬繡金履的美婦膚白凝玉,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縱是如此麗質也不能掩飾其逼人的凌厲。
風嘯寒心中不快,第一次被這麼阻斷時便沒好事,那是數月前在臨南域遇到了偷襲的徐松,這次又是什麼?
風嘯寒皺眉道︰「你是?」
「你是逍遙風嘯寒。」美婦輕啟朱唇,聲音如幽蘭一般溫雅。
「回答我!」風嘯寒並沒有因對方是個女人而有半分退讓。
「r 月之輝之一的慕容任所鑄神劍非魚在你身上。」美婦自顧道。
「你若再不回答,休怪我不客氣。」風嘯寒微怒道。
「你武功不錯,更有非魚在手,不過對我不客氣還嫌太早。」
「那你想試試?」風嘯寒決意動手,就連即墨璉和謝相談論非魚劍之時,風嘯寒亦沒有暴露自己身藏非魚劍,眼前之人竟能一語道破,兼且來歷不明,風嘯寒心中已對此人畫上危險的記號。
「讓我看看你有多少斤兩吧!」
果然來者不善,不懷好意。風嘯寒暗暗戒備。
只見美婦素手探出,燃兒竟一時受驚。
風嘯寒彈離馬背,非魚劍出鞘!頓時金光四溢。
「果然是好劍。我倒想看看是否真如謝相所言那麼厲害。」
非魚劍去勢迅猛,砍向美婦的玉手。
風嘯寒暗道,只是嘴上功夫厲害罷了。
但當看見美婦並無半分受傷的痕跡之後,風嘯寒心中大駭,這是什麼魔功?竟能受非魚一擊而毫發未損?
美婦並沒有給震驚的風嘯寒以任何喘息的機會,腳步一滑,飄帶瞬間纏繞住風嘯寒的手腕,使得風嘯寒不能隨心所y 地施展劍法。
風嘯寒的震撼還未退去,然左手已蓄滿功力,發出八卦掌,企圖利用掌風逼退美婦,豈料美婦亦是一掌擊來。兩掌相踫之時,美婦的另一手卻若閃電般急速地輕點風嘯寒身上的幾個大穴。
風嘯寒一口鮮血吐出,而美婦卻已在三四步開外,恰好躲過風嘯寒吐出的血箭。
風嘯寒苦笑一聲,自己真是一敗涂地。這婦人的武功高深莫測,竟連自己吐出的鮮血這一招也算到了。
「雕蟲小技,對付一般人或許有用,對上真正的高手只是一個笑話。」美婦道,「不過也算是可樹之才。」
風嘯寒怒哼一聲,並不答話。
「如果不逼出你那口血,你就廢了。」美婦依舊不冷不淡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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