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白術終于帶著白芷返回了齊劍山莊給安排的院落。
可能是白術之前有過交代,孟漣城與他們同住在一個院子里。
白芷以極快的速度鑽進了孟漣城的房間里,嘴撅的高高的,足能掛個油瓶。
「齊莊主倒是大方,居然沒把你扔進大牢。」瞧著白芷那模樣,孟漣城眉眼彎彎的嘲諷。
白芷冷哼,身子一轉也坐到了床上,「他能把我怎麼樣?除非他們家用不到我白家。我白家幾代神醫,江湖上哪家不欠我們家的?但凡長腦子的,都不會得罪我家。」說到此,她還有些得意洋洋。
「是啊,所以你要好好對待你們家那幾位神醫,否則你唯一的依仗也要沒了。」站起身,孟漣城拍拍她的小腦袋,惹得白芷一陣張牙舞爪。
不再管她,孟漣城舉步走出房間。
隔壁燈火閃閃,孟漣城走到門口敲了一下門,沒等里面回應,便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里,白術一身清風曉月,他坐在床邊,好似正在等著她似的。
「等著我呢!」笑顏如花,燈火下,孟漣城身上那抹無時不在的侵略性好似也消失無蹤了。
「知道你會來,坐。」直視前方,白術面龐柔和。拍拍身邊的位置,要她坐過來。
孟漣城走過去,毫不避諱的坐下,轉臉看著白術柔和俊朗的側臉,笑道︰「有什麼要問的,說吧。」
白術淺笑如風,「鐵兄可尋到了你師父的蹤跡?」
「沒有,或許又跑到哪座山里發瘋去了。」她師父武功高是毋庸置疑的,但他有病,發病時和瘋子無異,到處亂跑。最喜歡跑到山里做野人,待得正常了,自己也就出來了。
「我看,鐵兄心里的憤恨似乎少了很多。」江湖人的恩怨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孟漣城的師父戒塵和尚殺了鐵雲嘯唯一的親人,他滿腔恨意。
「便是少了又如何?有仇報仇,就是憤恨少了,這個仇他也一定會報。」孟漣城搖頭,反正她確定鐵雲嘯不會去師父那里去送死,其他的愛怎樣怎樣。就是最後她和他不可避免的有一場爭戰,那也是以後的事了。
「鐵兄出現,我就更要跟著你了。若你傷了,我也能及時的施救。」白術輕笑,恍若一縷輕風。
「那麼肯定我會受傷?」孟漣城微微挑眉,她與白術相識十五年,他似乎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是肯定你不會傷他,但是否會逃跑就不知了。」微微轉頭,白術面向孟漣城。那一雙眸子清透的好像透明似的,這麼近的距離,但他卻根本看不到她。相識十五載,他們算得上很親近的人,但他卻一直不知道她長什麼模樣。
孟漣城莞爾,「在我沒活夠的時候,我是不會受傷的,放心吧。」身子向後倚靠在床柱上,直視著白術的臉,純欣賞。
「對了,秦公子所說的那個仇人,可是你?」孟漣城仇人很多,白術也是清楚知道的。多一個少一個沒什麼重要,但秦中元的話,還是不惹為妙。
「我怎麼會知道?今兒是我第一次看見他,以前從未見過。小時候倒是去過長鶴山莊,但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兒時去過太多的地方了,要她全部都記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或許就是那時結下的仇怨也有可能,你應當仔細想想,若是可以,解了這個仇怨。畢竟,長鶴山莊不比以前。」白術淡聲的說著,那聲音語速能夠很神奇的讓人心頭平靜。
「小時候我教訓的人也很多,其中不是也包括你麼?」孟漣城笑起來,別人不記得,但她可記得白術。
白術微微垂眸輕笑,「不記仇的我是唯一一個。」
「嗯,所以我才和你交朋友啊。」她真的很欣賞他。
白術幾不可微的點頭,對于孟漣城喜歡的這個優點,他會一直保持下去的。
驀地,從隔壁傳來敲牆的聲音,幾聲過後就是白芷的尖嗓門,「孤男寡女,不許同室過夜啊!」
孟漣城失笑,白術略顯無奈的搖搖頭,「有這麼個妹妹,我將一事無成。」
「你還想成什麼事?趕緊休息吧,否則你接下來的幾天都不得安寧。」站起身,孟漣城抖了抖裙子,動作帥氣。
白術但笑不語,有些事他覺得她是明白的,只是在裝不明白罷了。但他可以等下去,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比他更了解她的人了。
翌日,整個齊劍山莊的東苑都很安靜,這里住的都是昨夜進莊的人,休息的晚,所以起的也晚。
孟漣城在起來之後才知道原來她算起的早的,所有的院子都靜悄悄的,便是齊劍山莊的丫鬟小廝護院都放輕腳步不敢發聲。
她無意參加齊劍山莊的賞劍大會,昨兒一是太晚了,二是有事情要問鐵雲嘯,所以才跟著進了齊劍山莊。
要辦的事兒都辦完了,她覺得她也應該走了。她師父不知在哪座山里當野人呢,她真的該去找找他,這次得想個好法子把他困住,不能讓他再逃走殺人了。
從東苑走出來,剛踏上長廊,她腳步一頓,抬眼看向長廊盡頭,不過幾十秒,那方就走上來一行人。
他們也同樣看到了孟漣城,接下來放慢了腳步。
那一行人衣著不凡,尤其當先兩人,都是中年人。
稍後一些的中年人稍瘦,灰色的長袍看起來很平凡,整齊豎起來的頭發也有些灰白,留著山羊胡,他就是齊劍山莊的莊主,齊天運。
那走在最先最當中的男人,一身墨色長袍,同色錦靴,身材挺拔健碩,五官端正,長發以白玉冠束在頭頂,眉目間正氣浩然。他身上可以說沒有一點江湖氣息,但他卻是當今的武林盟主,蕭震岳。
看著長廊盡頭的孟漣城,蕭震岳的眼里劃過一抹意外,「月亮!」兩個字月兌口而出,聲音壓的低,卻仍舊傳入了孟漣城的耳朵里。
笑笑,孟漣城點點頭,「蕭盟主。」隔空相望,兩張臉卻有那麼幾分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