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彥棠在白得蒼涼的燈光下走上台。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一步一步,驚怕又猶疑,好像即將去赴死,雙肩依稀可見在微微地顫抖。
蕭徹難得一派正經,低聲道︰「你不怕她搞砸了?」在這種場合下,跳好了長他蘇世珩的臉,要是搞砸了,丟的也是他蘇世珩的人。
「她不見得比穆雨淩差。」
蕭徹聞言一怔,瞪著眼道︰「你哪來這麼大自信?」
蘇世珩瞥他一眼︰「我見過。」
她第一天來到X72的時候,就是這樣「跳」進了他精心設置的防守。那輕盈的舞步他至今記憶猶新,想必雨清也是喜歡看的。
「你見過?」蕭徹更驚訝,「可是……」
「可是什麼?」墨蘭色的眸子里閃動著不悅的光芒。
「你怎麼會見過她表演?她剛才說,她有舞台恐懼癥。」
蘇世珩身體一僵。眼神里多了一抹難以察覺的震驚,再轉過頭的時候,沈彥棠已經站在了舞台上。
她縴細的雙腿並在一起,腳尖微開,分明是芭蕾的起始動作。腳上的高跟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換成了舞鞋,長裙的後擺也挽了起來,看上去怪異至極。
黑白分明的一雙眼,隱有氤氳的水霧,霧里飄搖的情緒,像是懼怕,又像是驚恐。
為什麼那天她在X72可以跳的那麼流暢自如?
蕭徹皺著眉,又問道︰「你到底是怎麼見過她跳舞的?」
「我見過。」蘇世珩的聲音沉甸甸的,「她只跳給我一個人看的舞。」
沈彥棠死咬著唇,明亮耀眼的光束讓她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人影幢幢,一筆一筆濃重而漆黑的暗色調,有高有矮,有胖有瘦,連輪廓都是模糊凌亂的線條。伸出手去,夠不到一點點的希望。
景象交錯,她的眼前開始出現昏花。
可是在人海里,分明有一雙眼楮,藏著墨色染青蘭的絕世鋒芒,像是劈入混沌人間的第一道電光。就那樣深沉地注視著她,清冽沁涼,墜進她灼熱焦躁的內心。
音樂響起,手腳好似條件反射一般擺動了起來。
往事如煙,散去又凝聚——
「彥棠,這次比賽非常重要,學校決定派你參加。」
「別緊張,以你的實力,第一名的桂冠不過就是探囊取物這麼簡單的事情!」
「就是!」
……
場景一下子換到了比賽的禮堂。
一舞絕倫,評委們紛紛點頭稱贊。
就快跳完時,大門卻驀然「砰」地一聲被打開。陽光霎時間射進昏暗的禮堂。
呼喊聲逆光傳來︰「彥棠,你快去看看,你爸出事了,他被警察抓走了!」
觀眾席上唏噓一片。
「她爸是罪犯?天吶!」
「怪不得B組陸盈盈的舞鞋里被人放了圖釘,肯定是她動的手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沈彥棠!學校的臉都被你丟盡了!卑鄙,齷齪!竟然做出這種不擇手段的事情來!」
種種聲音繚繞在耳畔,一聲高過一聲,尖銳得要把她的耳膜撕裂。
……
眼中溢滿淚水,被晃得已經看不見任何事物。在賓客們的驚呼聲中,沈彥棠腳下一滑,宛如敗謝的蓮花,倒在地上。
——恰如那日在禮堂里狼狽的模樣。
她趴在地上,笑出了眼淚。
還是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