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自己的硯台前景好,但是還沒有真正賣出去一方的情況下,陳洛兒還是不敢太過自信。所以訂家具的時候,只訂了一些家里必須的諸如桌子椅子還有茶幾之類的東西。那些純屬擺著好看,沒有多大實際用途的家具,她只是看了看,忍住沒有往家里買。
當然,家具的材質也是不敢太過奢華的,什麼這樣木那樣木的都不敢想,只買了一些松木柏木的家俱,只要牢實便可以了。
手里的銀子一點點地就散了出去,中午過後,陳洛兒見基本生活必須品都訂下了,便帶著寶兒一起疲憊不堪地回家。
回到家時,倆人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嘴里也是干渴不已,她想著,香草肯定已經燒好了茶水,再做了豐盛的午飯出來,眼巴巴地在門口等著他們回家吧。
那情景,陳洛兒一想著就心里幸福得不行。
倆人走到自家店子門口,香草倒是在等著他們倆,一見他們回來了,忙上前迎了進來。
「哎,這一路走得,又累又餓又渴。香草,茶水備好沒有?」陳洛兒邊大步地往里院里走,邊問旁邊的香草道。
陳洛兒臨走的時候,給香草留了一些銀錢的,就是怕突然需要什麼東西,好出去買。那這麼懂事,一定知道自己和寶兒回來要喝水的,家里沒有茶葉,想必她早去買了,並且備好了水,自己一回到里院,便可以端上熱騰騰的茶水來了吧。
甘霖啊甘霖!陳洛兒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想喝杯甘冽的茶水了!
「啊,這個……」香草有些吞吞吐吐。
陳洛兒並沒有在意。早春的太陽還是有些厲害的,走了這麼久的路,早上出門的時候穿得厚,現在里面的衣衫都有些濕了。陳洛兒熱得難受,大步進了自己的閨房,便三下五除二地將外套月兌去,只穿著里面的薄衫子出來。一下子就感覺到涼爽了許多。
反正這里院里外人是不許進來的。馬四叔也不會進來的。這里是完全屬于自己和寶兒還有香草的空間,不必太過緊張。每時每刻都正經危坐的,陳洛兒實在受不了。
一直想有自己的院子,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按照人的本性生活。
從今天開始,終于可以這樣生活了。
「香草,茶水在哪里?」
陳洛兒從房間里出來,掃視了院子里一轉,並沒有看到什麼茶水之類的,一旁等著她的香草手上也是空空的。
「洛,洛兒姐。對不起,茶水沒有準備……」香草覺得很抱歉的樣子。
「哦。這樣啊……」這倒是陳洛兒沒有想到了,不過臉上馬上又笑了,「啊,沒事,你一個人上午一直搞衛生嘛,太累了,沒有準備也沒啥。現在我自己來便是了。」
陳洛兒說著,就要往廚房里奔去。到廚房,先燒水,然後再泡茶,忍一會兒也就能喝上了。香草必竟還小,也有考慮不周的地方,陳洛兒並不怪她。
哪知道香草卻攔住了她,走到她面前抱歉地說︰
「洛兒姐,我其實想到了要泡茶的。當然也要做飯的,但是我問馬四叔哪里可以買到茶葉的時候,她告訴我不用在家里開火倉。我覺得奇怪,便問了他,原來住在這里的人都是不用開火倉的。」
「哦?這倒是奇了,不開火倉,那一大家子人吃什麼喝什麼?」天底下沒有這個理兒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不讓開火倉,難不成過神仙日子不成?
神仙,也是要吃點東西的啊!
防火固然很重要,但也不至于讓生活在這里的百姓不準做飯吧!
「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難道自己遇上了俗話里所說的奇葩地方?如果是這樣的話,運氣也太背了點兒吧。
香草見陳洛兒驚訝,尷尬地笑了笑,忙解釋道︰
「洛兒姐有所不知,我也是問了馬四叔才知道的,這街上生活的人一般都不自己做飯燒茶的,要吃飯喝茶的話,都是到那外面的酒樓、食店、餅店和茶肆去用,當然也是可以叫送進來的。」
「啊,有這樣的事?」陳洛兒沒想到這里的小市民竟然過著這樣的瀟灑日子。
「香草也覺得奇怪,便出去街市上看了看,果然到處都是酒樓茶肆的,就咱這條街上,也有不下五六家呢,想喝茶有地方,想吃飯也有地方,家里不用生火,出去吃了嘴兒一抹便罷,方便得很。」
「真有這樣的事情?怪不得我走了一上午,看見的酒樓茶肆多如牛毛,當時還想著他們的生意怎麼做得走,原來他們不但做外地人的生意,還做本地人的生意,真是不賺錢都不行啊!」
陳洛兒反應過來,覺得甚是新鮮,便重新整理好衣服,出了里院,到了前院去問正在給外在販花兒澆水的馬四叔。
馬四叔呵呵地笑著,簡單說了,跟香草轉述得一模一樣。
「如果這樣的話,那咱家里以後便少了許多的事情了。至少不用再買菜,也不用再花大量時間用來做飯,想吃什麼高檔的低檔的飯食出去吃便是了!」
陳洛兒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嘗試一下這全新的生活了。
于是,重新穿戴好,帶了寶兒和香草,一起出門去解決中午飯。叫馬四叔去的時候,他說自己已經外面用過了,姜家留有錢給他的,不用陳公子擔心,讓他們只管自己去便是了。
陳洛兒知道馬四叔雖然人平易,但是把界限還是劃得很清的,也不強求人家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囑咐了幾句,便出門上街去了。出門前,叮囑馬四叔看著家里點兒,也許一會兒那些送貨的便要送上門來了。如果送來了自己又還沒有回來,便讓他們稍等片刻,回來再驗貨給錢。
馬四叔點頭答應,讓他們放心地去吃飯。
陳洛兒忍住口渴,帶著寶兒和香草來到了自己所在的街面上。然後找了一家比較小點的茶肆,進去坐了。
自己初來乍到,不知道這里的行情。先還是從最小的開始吧。不然的話,到那些看起來金碧輝煌的大地方去消費了,到時候銀子不夠的時候,不但丟臉,還誤事。
去小茶肆,消費相對要低一些,一切都在控制之內。
進去後三人坐下,一個茶博士便熱情地走了過來,問要喝點兒什麼。
陳洛兒說來最便宜的喝了便是。
那人听了,也不嫌棄。馬上轉身,一會兒便熱情地端來了三個粗瓷茶碗。茶碗里放有一些碎茶末,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打碎的,完全不是陳洛兒印象里的一片一片的狀如雀舌的小茶葉。
哎,忍了吧,誰讓自己說了用最便宜的呢?最便宜的自然是這些有錢人家都不怎麼喝的碎茶末吧。
陳洛兒臉有些紅,但是沒有說什麼。好在寶兒和香草都沒有品過什麼茶不茶的,並不知道陳洛兒現在心里的尷尬。
茶博士放好茶碗。又回去提來了一個熱氣騰騰的銅茶壺,也不說話,對著這放在桌子上的三個茶碗便開始沖水,邊沖邊點。沖完一個,馬上用手里早準備好的一個竹制東西拼命打擊。
那東西讓陳洛兒想到了打雞蛋的打蛋器。
哎,誰讓自己以前不怎麼喝茶,不好好研究研究茶文化呢?弄得現在穿了過來,也不知道人家在干啥。問也不好意思問,只有裝模作樣的看著。裝出一副內行的樣子。
一會兒,那茶碗里便慢慢出現了泡沫,仔細地看,泡沫下的水與茶早已融合在一起了,水質比較稠,不像陳洛兒平常喝的清冽的綠茶。
陳洛兒不好意思問外行話,不過這茶博士的這一通動作,倒讓他忽然想起了原來在電視里看到過的日本的點茶吧,模糊中,差不多都是這樣吧。
「公子,茶水好了,請慢用。」打好了三碗茶,在三個人的目瞪口呆中,茶博士笑了一下,禮貌地退下。
哦,天啦,這個朝代的人原來是這樣吃茶的。不過這樣吃茶,能解渴嗎?
陳洛兒端起了碗來,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品著,哎,味道還不錯,真還解渴。
「寶兒,香草,來,吃茶。」陳洛兒學著古人的樣子,和寶兒和香草輕輕踫了一下茶碗,然後吃起茶來。
「城里人真是講究。」寶兒和香草都是同樣的看法。在老家的時候,家里也是偶爾要喝茶的,不過那都是從山上采了野茶來,搓了,炒了,然後泡上幾片在碗里,哪里有這麼多講究啊!
「慢慢學吧,以後處處都要學呢。這才是第一步而已……」陳洛兒也覺到了一些壓力。
吃了幾口,那茶肆的老板娘笑盈盈地走了過來問道︰
「幾位看著面生,想必是過路人?」
那老板娘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有些姿色,頭上插著一些好看的花,收拾得干淨體面,與這茶肆倒是貼切,讓人看著眼楮里很舒服。
「哦,不是,我就在這條街上開店,今天第一次到貴店來吃茶,真是好味道。」陳洛兒想著以後肯定就是鄰居啥的了,必須得搞好關系,便和顏悅色。
「怪不得呢,看著面生,那真是太好了,以後大家都是一條街上的人了,得相互照應著才是。公子若是覺得我這里的茶好,每天來用便是了,一定便宜給公子的。哦,忘了介紹一下,我姓周,街坊都叫我周大娘。公子貴姓?」
「免貴姓陳。周大娘發財,以後定常來貴店照顧生意的。」
陳洛兒環視一周,發現這小店不但老板娘漂亮,而且收拾得一塵不染,綠植也多,店子不大卻很溫馨,以後來這里吃茶定是沒有問題的。
「陳公子才是發財呢!好啦,今天第一次進小店來吃茶,茶錢免啦,算我周大娘請客的了,陳公子慢用,需要什麼只管吩咐便是了!」
在陳洛兒驚訝的目光里,周大娘翩然而去。我的個天,這里的人可真是太會做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