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飛沒有追上簫呈,心地的疑問便留存了下來。原來,古龍飛突然想到,自己存錢的密碼,藏在項鏈里的事情,簫呈怎麼會知道。上次,他到自己家來送房契,臨走的時候也提醒過自己,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看看自己的項鏈!這些事,他如何會得知?盡管他是自己的上級,又是親表兄,但這些秘密,也不應該完全告訴他啊?
古龍飛經過戴維斯從德國請來的醫生查爾斯的治療,已經完全恢復了記憶,但此時他的記憶里,對簫呈的了解,也僅僅如同簫呈自己介紹的一樣,他是共產國際的人,是古龍飛的上級,也是表兄,除此之外,就沒有多的內容了。看來,這個表兄做事甚為謹慎,許多事情都瞞著古龍飛不說,而他對古龍飛的了解,遠遠超出古龍飛對他的了解!
因此,在項鏈之謎這件事上,古龍飛想破了頭也沒想出來,簫呈是如何得知的。只有下次再次遇上他,追問原因,即便他是上級不好用強,但可以大打親情牌,逼他開口!
古龍飛出了銀行的大門,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便往家中返回,還沒到家門口,遠遠看見一個中年人,裹了一件長大的皮衣,正焦急不安地在門前徘徊,再近了一點一看,正是慕容頂!
古龍飛見了慕容頂,心里冷笑了一聲,強行將憤怒壓了下去,微笑著問道︰「慕容大哥,你怎麼來了?」他們先前約好了今天相見,但自己一直有事月兌不開身,此時才回來,為了不讓他佔得先機,故意裝裝傻,免得他理直氣壯。
果然,慕容頂一听這話,臉上頓時有些不滿,說道︰「哎呀,我的天,你怎麼說這樣的話?你難道忘了,我早上走的時候說過,讓你下午別出去,在家里等我,有要緊的事與你商議嗎?」
古龍飛見他頭上纏了繃帶,雖然帶了一頂皮帽子,仍然露出了繃帶的白色邊沿,心中一陣痛快,便佯裝忘記,在自己頭上拍了一記,滿懷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慕容大哥,原先我記住了你的吩咐,一直在家里等著你。後來,洋行里的戴維斯,派人來找我,非得要我去洋行一趟。這不,一去就是大半天,此時才回來,你可千萬別介意!」
慕容頂在地上跺了跺腳,說道︰「早知道你去了洋行,我就晚一會兒來,害得我在這里凍了半天!」他稍微埋怨了幾句,便話題一轉,說道︰「走,天這麼冷,我們找個地方喝一杯!」
古龍飛說道︰「不如還是進屋去,家里也暖和,而且沒人打攪!」
慕容頂想到昨夜那個離奇的夢境,再也不想進古龍飛的家門,便搖搖頭說道︰「地方我早就按排好了,那里也絕對清靜、溫暖!」說完,也不等古龍飛回答,便月兌了皮手套,將手指伸進嘴里,打了一個 哨,哨音尖利,劃破了寒冷的夜色。哨音剛落,只听得一陣發動機的輕響,一輛黑色的汽車,緩緩地從街角轉了過來,停在他們身前。
一個黑衣人推開車門走了下來,一言不發地站在車門的一側,躬身等著慕容頂和古龍飛上車。古龍飛一見那黑衣人,依稀有點面熟,仿佛是哪里見過,仔細一想,原來是在龜山上的樹林里,混在慕容頂的一群手下之中的人,當下也不理會,跟在慕容頂的身後,上車坐定。
汽車行駛了一會兒,在一幢小樓面前停下,此時天已全黑了,樓前掛了兩個大燈籠,紅色的燈光照了出來,將門前的兩個人的臉上映照得一片暗紅,如同地獄里的鬼怪一樣。
慕容頂當先帶路,向門里走去,站在門前的那二人,見了慕容頂和古龍飛,身子往後退了半步,微微一鞠躬,讓在一旁。古龍飛見到這般情形,猜測這應該是慕容頂的一處住地。
進得大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古龍飛放眼望去,只見大廳之中,一派歐式裝潢,屋頂的一個大吊燈,發出耀眼的光芒,將沙發、壁爐等映照的富麗堂皇,與門前的大燈籠形成強烈的反差,比由得感嘆,這個慕容頂真是一個會享受之人。
慕容頂將古龍飛讓在壁爐前的沙發上坐了,他的一個下屬,提了一個食盒過來,放在一張矮桌上,將食盒里的盤、蝶取了出來,不外乎是些鳳雞、糟魚等之類的菜肴。那人擺放完畢,提了食盒,轉身去了,這一切都是悄無聲息,有條不紊,讓古龍飛暗暗佩服,慕容頂還真是個人物,馭人高手,手下被教得如此規矩,就像是軍隊里出來的一般。心里也更添了幾分戒備,今後與其打交道,得加倍小心!
也不等慕容頂的吩咐,大廳里的余人,都悄悄地從各道門走了出去,輕輕地掩上房門,一時之間,偌大的一個廳堂之中,只剩下了慕容頂和古龍飛二人!
慕容頂從酒櫃里提了兩瓶酒出來,問道︰「小飛,喝什麼?我這里只有茅台和一些洋酒,條件有限,只有委屈一下了!」他的手上也纏了繃帶,用另一只手提著兩個酒瓶,酒瓶互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還條件有限?」古龍飛心里嘀咕了一下,看這豪宅里的家具、裝潢,完全就是一個土豪級別的居家,如果這還算是有限的話,那些老百姓都是乞丐了!便說道︰「隨便,我什麼就都喝,也不講究!」
慕容頂微微一笑,說道︰「那好,我們就喝茅台!說實話,洋酒一股馬尿味,我不怎麼喝得慣,擺在這里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
二人喝了幾杯酒,說了些不癢不痛的話,古龍飛知道他有話要說,便故意東拉西扯,知道等會兒時機到他自己就會說出來。果然,過了一會兒,慕容頂沉不住氣了,喝干了一杯酒之後,說道︰「小飛,有件事想告訴你,但前些日子里,在你身上發生了眾多的變故,就沒敢說出來,害怕為你添亂,因此這事就一直耽誤了下來!」
「哦,什麼事?」古龍飛此時對他的心思了如指掌,明知道他想要說什麼,故意裝著不知情,想看他怎樣表演,而進一步看清他的虛偽本質。
慕容頂將自己的酒杯倒滿,與古龍飛踫了一下,又一口干了,然後作出猶豫不定的樣子,點了一支煙,吸了幾大口,好像在做一件大事之前,一直下不了決心一樣,又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知道,你還沉浸在痛苦和憂傷之中,此時讓你去辦這件事,確實不很合適!但是,情況緊急,時間越來越緊迫,逼迫我不得不萬分為難地找上你,去完成那件大事!」
「多虧了慕容大哥,你給我提供如此多的幫助,現在情況好多了,我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我一定盡力而為!」看到慕容頂一直在繞圈子,心底一陣厭惡,但又不能表露出來,實在是憋屈得很。
慕容頂在他肩上輕輕拍了幾下,說道︰「小飛,好樣的,這麼快就挺了過來,真是了不起!其實,你也不用謝我,我也幫不了大忙,只能是跑跑腿而已,何況這些都是當哥哥的應該做的!」
「慕容大哥,你太客氣了!」古龍飛只感到肚腸一陣翻涌,差點就吐了出來。
慕容頂擺擺手,說道︰「既然你把我當作大哥,我們就別繞彎子了。我以前曾經告訴過你,關于‘密蘇里’計劃之事,不知道你還記得嗎?」
「還記得,怎麼啦?」古龍飛一驚,果然說到這事上來了,只是剛才蕭呈也告訴自己‘密蘇里’計劃的事,莫非蕭呈購買那個計劃的事,他也得知了?
慕容頂面色沉重,說道︰「你還記得就好,我就不再重復了。現在的情況是這樣,我尋找了多日而一點線索也沒有的‘密蘇里’計劃,此時出現了,我要希望你能幫助我,去將那個計劃搞到手!」
古龍飛暗想,蕭呈告訴自己,‘密蘇里’計劃到了漢口之事,沒幾個人知道,這個慕容頂又會是如何得到了消息?看來,他的本事當真不小!只是,蕭呈說那個計劃需要一百根金條交換,此時慕容頂卻要自己幫忙,莫非是讓自己去搶劫那個計劃?
慕容頂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這個消息來得很突然,我怕夜長夢多,才讓你抓緊時間去將計劃弄到手!你不知道,現在有多少雙眼楮在盯著它,如果下手晚了,就沒我們什麼事了!」
古龍飛看著他焦急的面容,心中突然有了一絲感動,他盡管殺了自己的家人,手段毒辣,但起最終目的,還是為了抗戰!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讓臉上的神情自然一點,問道︰「那個計劃在什麼地方,要如何才能得手!」
慕容頂站起身來,在壁爐前來回度步,神情焦躁,在轉身之時,不小心將受傷的那只手,撞在壁爐的凸起的一只角上,立即疼得大叫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減輕了疼痛,古龍飛見他疼得滿頭大汗,便問道︰「慕容大哥,你沒事吧?」
慕容頂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才緩過氣來,說道︰「沒……沒事!那……那個計劃,在一個歸國華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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