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原久義見到女兒如此,心中微怒,對著古龍飛說道︰「古,你地怎麼回事,為什麼要來騙美惠?」
古龍飛見他臉上布滿了烏雲,心中也感到萬分過意不去,歉然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欺騙美惠,實在是月兌不開身!」
「哼!」松原久義更是不滿,說道︰「什麼事如此緊急,比陪我女兒去日本還重要?哼,我看你這人,有些不誠實!」
古龍飛听他如此一說,心下更是不安,便想說些道歉的話,但他突然發現,松原久義盡管臉上全是怒意,但眼楮里卻流露出一絲狡詐和欣喜之意,雖然一閃而過,卻沒逃過古龍飛的眼楮!
古龍飛暗暗納悶,松原久義閃過的那道眼神,意味著什麼呢?但此時沒空去思考和分析這個問題,盡管自己不能將美惠送去日本,但將她送上火車還是可以的,于是上前將她的行李箱提在手中,說道︰「對不起,美惠!我……我送你上車吧!」
松原美惠淚眼婆娑,如同帶雨的梨花,既楚楚可憐又美不可言,但她卻不是一個沒有頭腦的女子,經過短暫的傷心之後,便知道古龍飛突然爽約,一定有他的苦衷,于是點點頭,向父親告別之後,任古龍飛牽著她往站台走去!
古龍飛將她送上火車之後,找到了她的包廂,放置了行李,便準備下車!松原美惠突然從後背將古龍飛緊緊抱住,低聲說道︰「你不能陪我去日本,我知道有你的原因,我也不會怪你!只是希望你好好保重,等我回來!」
古龍飛反過手去,摟了她一下,說道︰「我會的!你……你一路之上,也多加小心!」
二人什麼話也不說,只是相互擁抱著,感受著對方的身體和心中的眷念、不舍!過了一會兒,松原美惠突然問道︰「你不去日本了,你的女兒怎麼辦?」
一提到菲菲,古龍飛的心中頓時一痛,如果不是發生了如此大的一件事,他無論怎樣都會去將女兒接回來。但是,昨天劉福的家中被人下毒,死了那麼多的人,如今一點線索都沒,自己怎麼能夠離開!于是說道︰「這件事……這件事我只有拜托你幫我了!」
松原美惠知道古龍飛有大事在身,才會有此一問,當即點點頭說道︰「我還以為你將女兒也忘了呢!你就放心吧,交給我就成了!」
古龍飛心下歉然,但也不能將具體的原因告訴她,只能含糊地說道︰「我家中的親戚,在昨天一下被人毒死好幾人,出了如此天大的事情,我怎麼可以置之不理、就此離開?」
松原美惠頓時滿目愁容,說道︰「原來是這樣啊,你查找到凶手了嗎?」
古龍飛搖搖頭︰「我之所以不能陪你同行,便是要將凶手追查出來,報仇雪恨!」
「嗯!」松原美惠將頭低了下去,心中漸漸釋放開了,原本知道他有要事,才耽擱了行程,也沒有想到過去打听什麼原因,但現在他主動說了出來,表明了他的一片赤誠、真心!
這時,火車的汽笛聲響起,提醒乘客和送行的親友,火車即刻要起程了!古龍飛將菲菲的地址、照片,交給了松原美惠,說了聲保重,便下車去了,他也不等著火車開動,頭也不回地往站台外面走去!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送別,如果他站在月台上,等著火車慢慢開動,再隔了玻璃窗,目送美惠漸漸遠去,那之後離別的傷感,他才不願意品嘗!
他出了火車站之後,心亂如麻,也不急著趕回劉福的家去,便漫無目的在城中亂走!其時天色灰暗,空中不疾不徐地緩緩飄起了細雨,他也不上街沿上躲一躲雨,任憑冰冷的雨水將頭發淋濕!
他走了一段路,腦中的幾個問題纏繞不去,目光呆滯,直到差點被一個迎面而來的人撞上,才略微清醒了一些!他側身閃避,才將那人躲開,凝目一看,心中頓時大喜,就像一個人在黑夜之後模索行走,突然見到了一盞燈光在前方閃爍一般,當即一把抓住他的雙臂,驚喜地說道︰「表兄,怎麼是你?」
那人正是多日不見了的表兄簫呈!簫呈遠遠見到古龍飛神情有異,便想與他開開玩笑,佯裝沒看見他,對直撞了上去,卻被古龍飛躲開,當即哈哈大笑,然後眉頭一皺,往後退了一步,問道︰「小飛,你這是怎麼啦,弄得像個落湯雞似的?」
古龍飛見簫呈的脖子上套了一個布帶,將左手放在布帶之中,不解地問道︰「表兄,你不是出公差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手臂又怎麼啦?」
簫呈的手臂剛才被古龍飛捏了一下,將傷口弄疼了,嘴角抽搐了一下,說道︰「問題不大,受了點小傷!你這是怎麼回事,失魂落魄的樣子,就像是失戀了的模樣?」
古龍飛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便問道︰「你離開了好長一段時間,這里發生了許多的事情!我正彷徨無助,希望你能給我分擔一點憂慮!」
簫呈見古龍飛的神色沉重,知道他確實遇上了棘手之事,便說道︰「我家離這里不遠,到我那里去坐坐,有什麼事慢慢說!」
古龍飛跟在簫呈的身後,拐進一條巷子,來到了一個小院之中。院里有個壯實的婦人,正在提了一桶水,在搓洗著一件衣服,她見到簫呈回來之後,臉上一喜,雙手腰上的圍腰上擦了幾下,說道︰「回來啦,我去給你們燒開水!」
古龍飛看她寬實的背影,疑惑地問道︰「她是誰?」因為他以前不知道來過這里多少次了,從未見過此人。
簫呈微微一笑,說道︰「她是這里的房東!」
「房東?」古龍飛見她對表兄如此客氣,天底下哪里去找這樣熱心的房東!
簫呈見古龍飛一臉的不相信,便說道︰「這房子的主人,原本是個男的,這男的一直孤身一人。前一端時間,那男的領了一個女人回來,說是他的老婆,還介紹給我認識,說她姓黃,我便叫她黃姨!這黃姨人不錯,來了之後,洗衣做飯、掃地抹灰什麼都干,她也沒把我當作租客看待,猶如自己的家人一樣!後來她的男人,也就是這里的原來的房主,一天夜里在外喝酒,回來晚了,踫上日本人浪人,被一刀給劈死了!」
古龍飛問道︰「是那個胖胖的男子嗎?我記得他好像姓陳,臉上有一顆大黑痣!」簫呈一直租住在這里,古龍飛來這里的時候,記得原來的房東的模樣。
「對!」簫呈說道︰「陳胖子死了之後,她的生活頓時斷了來源,不知道如何是好!我見她的人很好,心地也善良,便給了她一些錢!所以,她見到我,就把我當著她的兒子一樣!」
這時,黃姨已經提了一個水瓶出來,在屋里沖泡了兩碗茶,正要出去的時候,突然看見簫呈手臂上有傷,便關切地問道︰「你這幾天去了哪里,怎麼將手也弄傷了?」
古龍飛見她的神情,果然想一個慈母,在關心一個才遠游歸來的兒子,心中暗暗為簫呈感到高興。但同時又想到自己的母親,已在多年前去世,哪里還能得到這番慈愛!
只听簫呈笑道︰「黃姨,你別擔心,我只是摔了一交,養幾天就沒事了!哦,你去買點菜回來,我要招待一下我的表弟!」說完,模出幾個大洋,塞到她的手里。
黃姨雙手接了過去,說道︰「哪里用得了這麼多!」
簫呈微微笑道︰「用不完你就存放起來,慢慢用!」
黃姨點點頭,然後看了一眼古龍飛,愛憐地說道︰「你的這個表弟長得真俊,有媳婦了嗎?」
簫呈走到她的身後,用那只沒受傷的手,一邊將她往外推,一邊說道︰「你快去買菜吧,媳婦的事等會兒再說好不好?」
古龍飛看著那黃姨高高興興地出門去了,便說道︰「這個黃姨人不錯啊,面慈心善的人,現在不多了!」
簫呈說道︰「是啊,黃姨其實很可憐的!」
古龍飛看著他的手臂,問道︰「听說你替汪大海出差去了,怎麼走時也不對我說一聲,害得我好找!」
簫呈說道︰「噫,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是皮德貴告訴你的?當時汪大海突然听到了戰局有變的消息,心中發慌,連夜將家中的金銀珠寶收拾在幾個大箱之中,讓我給他押回他的老家去!當時時間緊迫,我便將這消息只告訴了皮德貴!」
「啊!」古龍飛頓時想起,那個雜貨鋪的老板皮德貴,態度刁蠻、惡劣,心中頓時有氣,便說道︰「你怎麼幫汪大海這王八蛋運送銀子,這……這不是倒行逆施嗎?況且,你看看你自己,為了幫住一個漢奸保住財產,還將自己也弄受傷了,值得嗎?」他對表兄一直比較尊敬,但此時听到他說是幫汪大海,心中頓時有氣!
簫呈看了古龍飛一眼,笑道︰「我這手臂啊,確實是在這次運送財物的時候受的傷,不過,卻不是為了保住汪大海的財產不受損失,事實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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