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縱橫一賊禿 第七章 鐵炮生意

作者 ︰ 摘星手

八月的一天上午,烈r 當空,天氣炎熱,知了在長聲嘶鳴。本證寺分院工地上二層的房屋正在搭建,一片熱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市松正滿頭大汗地在工地上巡視,發現一個頭戴斗笠,拄著鹿頭杖,身穿布袍的陌生人站在工地邊上觀看,還不時的問東問西。

市松走上去和他打招呼︰「看你風塵僕僕的樣子,是外地來的,還是出遠門剛回來?坐下來歇息一會,喝碗涼開水吧」。

「這些工人干活可真不錯,又快又好,整個工程不僅質量好,速度也是我見過最快的,還用了不少巧妙的方法減少成本,負責這里的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啊。」那個人年近三十,長得很面善,一口京都口音,笑咪咪的神情,對整個工程贊嘆不已。

「我覺得沒什麼特殊的啊,是工人們為佛祖建廟宇,所以很用心,速度也快了不少。看你的裝束,是從外地來三河的吧,這麼熱的天氣出門可真是遭罪啊,您這是要去哪?」市松認為這個人是個很有見地的人,怕他打听太多,就想了個借口,轉移他的注意力。

「哈哈,你就是負責工地的市松小師傅吧,我剛才打听過的,老工匠都對您很欽佩,民工們也都稱頌您的恩德呢。」那個人直接道出了市松的身份。

「哪里哪里,這都是寺里大師們的安排,這個工地是由石川大人負責的,我只是輔助他罷了。」市松連忙推托,他可不敢往自己身上攬功勞和名聲,「低調發大財,高調死得快」是他一貫信奉的信條。

那個陌生人沒再說什麼,只是微笑著點點頭,就轉身飄然遠去,留下市松一個人在那苦苦思索。這個人是誰?是敵是友,是來打探消息的嗎?會不會對自己不利?

多思無益,還是正事要緊,市松把那些莫名的思緒揮離腦海,繼續在工地巡視。

下午,數r 未露面的石川半三郎突然來到了工地,說晚上請他喝酒。

「有什麼事呢?難得你請喝酒啊。」市松對此很是驚訝。自從上次分到巨額工程款以後,石川算是徹底的把擔子交給了市松,連過去每r 例行公事的工地巡視都不來了,市松只听說他和町里一個藝j 打得火熱,天天在居酒屋飲酒作樂。

「呵呵,是有別人請客,不需要你從工程款里出了。」石川故作神秘的說,最近他手頭闊氣,情場得意,人逢喜事j ng神爽,臉上的笑容從來沒斷過。

「是嘛?石川大人現在名滿三河了呀,天天有人上趕著請客?你可得收斂點,小心傳到如雲師伯那里,他又得罵你了。」市松拿石川開著玩笑,搬出如雲來嚇唬他。

「你可別亂說啊,我姐夫今天晚上也要一塊去呢。哼哼,再說我給他說的是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忙工程,要是被他知道我天天喝酒,那肯定就是你告密了。今晚請客的是一個商人,我也是才認識不久。」石川還是很怕如雲的,經常讓市松給他打掩護,最後還是透給他點消息。

當天晚上,如雲和市松一起來到溪邊的一座草亭。

這里環境優美,草亭坐落于綠樹濃蔭之中,僅僅露出一角,如果不是有人帶路絕對很難發現。四周繁華似錦,散發出幽香陣陣,溪水潺潺,悅耳動听。市松不僅佩服起在這里造亭的人來,絕對是一個懂得享受生活的優雅之士。

早已有人坐在那里,正是市松今天見過的中年人,不過換了一身絲綢衣服,見到三人身影,連忙站起來迎出亭外。

「鄙人橘屋清兵衛,家父是橘屋又兵衛,見過如雲大師,慕名久矣,今r 才得相見,果然是名不虛傳」那中年人自報家門,向如雲合什為禮。

「阿彌陀佛,原來是橘屋的少東家,失敬失敬。」如雲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連忙還禮。橘屋又兵衛是界町的巨商,人稱「鐵炮又」,是界町最大的鐵炮商之一,橘屋就是他的商座名。當初鐵炮流到r 本不久,橘屋又兵衛就和名匠師、紀州第一號鐵炮制造者芝十清又衛門合作進入鐵炮制造業,對界町成為r 本最大的鐵炮產地居功甚偉。最近幾年又兵衛年事已高,家業已交給兒子清兵衛。

石川此時也把市松介紹給橘屋清兵衛。

「呵呵,我們下午已經見過了。兩位負責修築的分院實在是讓本人大開眼界,建好以後,三面環水,一面扼守本證寺到岡崎的道路,實在是鎖鑰之地啊。設計和施工還都有獨到之處,敝人家中雖然主要是作鐵炮生意,但土木營造是本人興趣所在,以後有什麼問題還請兩位不吝賜教!」清兵衛能言善道,說出話來讓人听著很舒服。

石川和市松兩人也連忙客氣一番,眾人方才入席落座。如雲坐了上首的桌子,石川和市松被讓到右首,橘屋清兵衛坐在下首桌。

侍從端上菜肴,品種不多,但制作j ng細,味道極佳。可見清兵衛下了不少心思。「來,諸位,這是新鮮的伊勢蝦,平時恐怕不易吃到,我專門請來駿府的料理名手彥助制作的,幾位請品評一下」。

伊勢和三河隔海相望,海上貿易往來頻繁,伊勢的名品如刀劍等在三河很受歡迎,如市松的村正長槍在市面上就有不少,更多的是村正刀,幾乎中層以上武士人手一把。但同為伊勢名品的伊勢蝦要活著運來很不容易,風浪顛簸之下,十中存一,所以這道菜光原料就價值不菲。更珍貴的是駿府城名廚的手藝,在當、時人眼中,駿府才是東海道的中心,三河一向被視為鄉下,要請駿府料理名手專門來一趟三河整治一道菜,就如同二十一世紀請b ij ng大廚到鐵嶺差不多。橘屋清兵衛這一別出心裁之舉,既彰顯了自己的雄厚實力,又恰到好處的透出自己的誠意。

「果然是伊勢蝦!味道真是鮮美,閣下真是用心良苦啊!」石川對于吃喝頗為j ng通,贊不絕口,三兩下就把自己面前的吃個干淨。

如雲和市松也連忙感謝清兵衛的盛情款待,幾人舉杯把盞,共飲一輪。如雲把話引入正題︰「承蒙閣下費心,于此清雅之地,品此美味佳肴。不知閣下有何指教之處,還請明言。」不愧是本證寺的知客僧,如雲言辭風雅,頗見涵養。

「那我就直說了,我們橘屋在一直想在富庶的東海道開展生意,但進展緩慢。駿河、遠江、三河的商業都把持在駿河商人司有野二郎兵衛手里,他有自己的渠道,直接從界町進貨,對我們橘屋的鐵炮興趣不大。現在今川家實力受損,友野座的影響力也削弱不少,尤其是在三河國,他的人已經不敢在市面上出現了。

而且松平家和今川家戰事不斷,對鐵炮的需求也增加了,對橘屋來說這是個好機會,所以家父就派我來打開局面。」橘屋清兵衛道出了自己來三河的原因。

「哦,確實如此,不過你應該多在這兩家活動才是,請我姐夫他們這些一向宗的和尚有什麼用?」石川認為橘屋是燒香找錯了廟門,故有此一問。

「哈哈哈,石川閣下,我們商人的消息是最靈的,鼻子是最尖的。哪里有賺錢的機會我們最清楚不過。今川家那邊有友野二郎兵衛,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們是沒份兒的。松平家這邊,崛起太快,頻頻對今川家發動戰事,錢糧緊張,根本沒有買鐵炮的錢,他們對鐵炮倒是感興趣,可我總不能賒賬給他們吧?

找上你們本證寺,一是你們不缺錢,天下最富的就是寺廟,寺廟里最富的是一向宗;二是你們和松平家關系緊張,急需擴充實力,我們橘屋的鐵炮質量上乘,威力強大,經久耐用,絕對是一流利器。」橘屋清兵衛開始推銷他的鐵炮。

「向幾位展示一下我們橘屋的鐵炮」清兵衛從身邊侍從手里取過一桿黑黝黝的鐵棍子。「50步外可以sh 穿鐵甲。現在天黑了,不能試sh ,明天我可以找個地方請各位一試。」

石川是個好武之人,好奇心又強,從清兵衛手里接過鐵炮,仔細端詳︰「好家伙,夠沉的啊,我以前玩過別人的火銃,用法應該查不多吧。」

「這是按種子島鐵炮復制的,還作了不少改進,比普通火銃威力大,還耐用」清兵衛耐心的給石川講解著,但眼光還是盯著如雲,知道他才有決定權。

如雲見多識廣,早知道鐵炮的威力不凡。他不止一次听游方僧人提到過大名鼎鼎的紀州根來寺的情形,根來寺是新義真言宗的總本山,在鐮倉幕府末期有九十八分院,二千七百僧坊,七十萬石領地。根來寺和種子島,界町並列為鐵炮三大產地之一,有根來眾上千人。

在如雲的內心深處,他對根來寺頗為羨慕,同是佛門弟子,一向宗的信眾更多,土地也不少,但在實力上比根來寺差了一籌,就是因為根來眾實力雄厚。要是多裝備一些鐵炮,本證寺的勢力肯定更上一層樓。

不過他考慮更多的是,購買鐵炮對自己有何好處?本證寺現在有二十余支鐵炮,都在護寺僧兵手里,是他的對手如山掌管。今天再購買鐵炮的話,應該還會配發給僧兵們,對自己沒什麼好處,反而擴充了如山的實力,這是他不想看到的。

旁觀者清,市松剛才一直不動聲s ,現在看到如雲面帶猶豫,立刻就想到了原因所在。當下開口道︰「如雲師伯,我有個想法。寺里現在有鐵炮二十多支,歸如山師伯管轄,這次如果再購買幾十支的話,可以把鐵炮眾專門d l 出來,委任一名鐵炮組頭,至于人選嘛,我覺得石川君就很合適。」

市松這一招確實很厲害,正解決了如雲的顧慮,還討好了石川半三郎。橘屋清兵衛趕緊見縫插針︰「我與幾位一見投緣,就以成本價一百五十貫一支把這次帶來的二十支都賣給貴寺,加上貴寺原有的一共是四十多支,足夠組成一支鐵炮隊。我們橘屋還可以聘請一位鐵炮高手來幫助石川閣下訓練隊伍,直到他能熟練指揮鐵炮隊為止。」

正對鐵炮熱情高漲的石川半三郎一听到居然有這麼大的餡餅砸到自己頭上,連忙期盼的盯著如雲,生怕他姐夫說出個不字。如雲想到如此一來可以牢牢地把鐵炮隊抓在手里,當即同意了這筆軍火生意,但他還要先向空誓稟報,征得空誓同意後才算最終成交。

市松又向如雲建議,上宮寺和勝發寺也都有一些鐵炮,可以借口有鐵炮高手來傳授技藝,請二寺的鐵炮眾一同來參訓,彼此熟悉一番。以後如遇戰事,便可將三寺鐵炮眾統一指揮,本證寺實力最強,當然總指揮非石川半三郎莫屬了。相信本願寺空誓听到如此安排,這筆鐵炮買賣通過的可能x ng更大。

如雲一听此計就知道空誓那里肯定毫無障礙,人越老越貪,能把其他兩寺的鐵炮眾變相吞並過來,這個佔便宜的機會空誓不會放過。

買賣談成,眾人心情大好,痛飲一番後盡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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