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雪怪,冰雨也是一陣疾跑飛奔回自己的村子。
冰雨生活的村子名叫雨村,小時候冰雨曾經問過自己的父親,名字中帶一個「雨」字,是不是因為村子的原因,但那時候父親沉默了,什麼都沒有說。之後冰雨也沒有再去問,他熟知冰佬的脾氣,沒有遭一頓毒打已經很不錯了。
村子里的人對冰佬還算客氣,但是卻不待見冰雨,村中的人在背後偷偷管他叫小怪物,同齡人更是在自己面前喊著︰「小怪物,丑八怪。」
不過善良的冰雨並不會跟這些人過不去。冰雨時常想著︰這樣的交集,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存在。
苦痛的小冰雨,此時產生了想要在雪域群山之中生活一輩子的想法,至少再群山中認識的朋友,並不嫌棄自己。
一路不停加速,到達村子的時候,已經入夜。天空中群星升起,村中燈火點點。
冰雨剛走到自己的家門前,里面的冰佬就已經大聲喊道︰「臭小子,這麼多天到哪兒去了?快進來。」
冰雨不敢怠慢,急忙開門,卻被一只大手一把抓住。
「快,我現在就把你扔入藥缸,晚了三天回來可是要壞大事的。」
冰佬著急,一手便撕掉了兩片破布,抓著冰雨,身形一閃,下一秒,冰雨已經被扔入了早已準備好的藥缸。
「泡到明r 早上即可,這次的毒藥並不是很烈,就是用來鞏固先前的藥物的。早上洗淨身體之後,下午再去山上訓練吧。」
說完,冰佬轉身一跳,從冰雨的視線中消失。
冰雨一陣苦笑,自己還沒來得及開口,放在平時,這個時間冰佬肯定已經睡覺了,想必現在也已經跳在床上,再打擾他,那肯定是自討苦吃,還不如明早再說。不過這次自己晚回來三天,冰佬卻沒有教訓自己一頓,應該也是要明早再跟自己算賬,想到這兒,冰雨感到全身一陣惡寒。
說到底,冰佬還是為了自己好,想到這兒,冰雨也是安慰了下自己,便在這藥缸中睡去。
第二天早上,太陽高高照到了冰佬的,這老人家才從睡夢中醒來。
「這小鬼今天怎麼沒有叫我?該不是又跑掉了吧?」冰佬對于沒有叫自己起床的冰雨一陣不爽,本來也打算早上要和這小子好好算算賬。
這些年來,這小鬼越來越滑頭了,頭腦是越來越聰明了,但是就是學不壞。冰佬默默地想著,走出了房間。整備出門例行去采些草藥。
冰佬走到院子內,卻發現水缸不在。
「嘖,這小鬼在干麼?泡好了藥水,連水缸都不知道洗了?」一陣咒罵,冰佬回到房間,卻發現冰雨還躺在藥缸之中,暗道不妙,趕忙跑了過去。
此刻的冰雨全身上下,呈現一種古怪的淡藍s ,顯然是中了毒。
「寒冰草?」冰佬驚疑道。這寒冰草,確實是冰佬所配的藥水,寒冰草的毒對于毒鼎之身的修煉有鞏固的作用,但令冰佬驚訝的是,冰雨怎麼會中了這寒冰草的毒。
寒冰草之毒在百毒譜上排到了二十的位置,也是僅一種草藥即成毒的一種毒草,並不需要搭配其他草藥,但是其毒並不烈,中毒之後全身呈淡藍s ,人體漸漸發冷,之後身體僵硬,血脈流動速度減慢最後死亡。
但令冰佬驚訝的是,冰雨有毒鼎之身,怎麼會種了這寒冰草之毒?憑借冰雨這幾年的修煉,早在一年前,便會定期泡一泡寒冰草的藥水,來鞏固初段的毒鼎之身,那麼這次又怎麼會中毒?
解釋只有一個,冰雨身上的毒鼎之身功力大減,甚至全失。冰佬現在也來不及多想,當務之急是解毒。這寒冰草之毒雖然並不烈,做不到毒到人亡,甚至在實際對戰中,沒有什麼很好的用處,毒發之後身亡也要三r 。並且寒冰草施毒非常地繁瑣,正常中毒,需要服下整棵寒冰草,或者像冰雨一樣浸泡其中。
但它仍然排入了百毒譜,且排在了二十的位置,自有其理由。這原因也是令冰佬頭疼的地方。
寒冰草之毒,極為難解。通常的方法有四種︰一、通過極陽的功法強行解毒,後患是假如此人身體再無寒氣,且之後極容易受到火毒影響;二、輸血續命,通過大量的鮮血,保持身體的養分,可以泡入血池,但是用血量極大,且無法根治;三、配置解藥,其中需要一味血j ng之果,十分罕見。四、針灸活血之法,醫術高超之人方能解之,會此術者,普天之下,不過五人。
以上四種無論哪種方法都十分困難,第一種方法的副作用十分巨大,特別對于毒鼎之身的冰雨來說,可能造成其毒鼎一輩子有一個弱點,火毒。第二種方法治標不治本,也絕非良策。第三種方法更是天方夜譚,血j ng之果的稀有程度,恐怕是幾大宗門都沒有,更不要說冰佬了。第四種方法普天之下,不過五人有此醫術,其中也有冰佬認識之人,難道要去求這故人?
除這四種方法以外,還有毒譜上沒有提到的一種方法,便是用毒鼎解毒,然而正是冰雨自己中了此毒。而冰佬雖被稱為老毒物,但是其實他並不是毒鼎之身,毒鼎之身需要從小修煉,冰佬的身世暫且不提,他是三十多歲才接觸到了毒功,自然已經過了毒鼎修煉的年級。
寒冰草之毒的毒發時間有三r ,但是由于其本身是減緩血流速度致死,所以再用寒氣是不能減緩毒發時間,這三r 就是板上釘釘的期限。
眼下冰雨已經昏迷過去,身體也有些僵硬,顯然已經開始了這三r 的計時。
「唉,看來這次只有去拜托老友了…」冰佬一陣嘆息,也不再拖延,一手抓起冰雨,一個轉身,又一手抓起了一條房中的被子,裹住了冰雨,迅速出了門。
冰佬和冰雨所生活的地方在大陸的西部,被稱為西部雪域,而這次要去拜訪求醫的老友卻在大陸的南部,按照平常的速度,恐怕十天都是到不了的。
冰佬卻微微一笑,暗道︰「呵呵,三十年了,都快三十年了,放棄了三十年的東西,現在竟然為了這小鬼…唉。」
說完,冰佬的臉上漸漸發生了變化,面具被震碎,先前那個模糊的印記漸漸發出一陣淡黃s 的光芒,一個極為英俊的面龐在冰佬臉上稍現即逝,很快變回了那個丑陋的面龐,而淡黃s 的印記也漸漸變成了金黃。
冰佬使用了他覺醒了他的魂印。方形的魂印上,一個大字漸漸清晰。冰佬的速度也是一下猛增,像是飛火流星一般,冰佬夾著手上的那卷棉被,快速前行。
然而這並不是最快的速度。漸漸地冰佬的雙腳微微離開了地面,以一個平行地面的方式,以一個更快的速度前行。
冰佬的腳下泛出了點點金s ,漸漸連成金黃的線條,一匹駿馬的形象漸漸在冰佬的身下出現。
「去」隨著冰佬一聲,這金s 的光點,不再增加,但是顯然已經可以看得出冰佬此刻起的是一匹駿馬。
二r 後的深晚。
冰佬收去了這金s 駿馬,停在大陸南部偏西的一個小鎮,r 夜兼程,將冰雨帶到這里,從冰佬的腳步卻沒有一絲疲勞的跡象。這也是一個魂印強者的實力。
這個小鎮名為大山鎮,名字雖然極其普通,不過這里卻是冰佬老友所住之地。冰佬的這位老友名為莫大,正是大陸上現在六大宗門莫家的一員。不過莫大也是早在三十年前月兌離了莫家,來到這座和自己名字有關的小鎮隱居了起來。
冰佬悄無聲息地進入了莫大所住的小院,正要敲門,小院的主人卻是先發了問︰「深夜來客,不知所謂何事?」聲音不大,但其中所藏氣勢卻是十分驚人。
顯然對于這位隱藏自己氣息來客,房中的莫大已有了j ng覺。
「呵呵,老友,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是你?」莫大一陣驚訝,隨即揮手打開了房門,看到屋外站著的冰佬,不禁嘆到,「老怪物,這幾年一別,你的臉上又丑幾分呀。」
「哼,你也好不到哪去。」以冰佬的x ng格自然是受到了這一陣冷嘲熱諷,即使是舊友他也會出手,不過現在倒是為了冰雨的事情收斂了幾分。
「喲,脾氣怎麼變地這麼好了?」此時坐在桌前,正品著茶的莫大,看了冰佬一眼,又是繼續嘲諷道。
「哼…」冰佬忍耐著,走入了屋中,坐在了莫大的對面,棉被隨手一扔,扔到了牆角。顯然一肚子的窩火全發在了這上面。
坐定的冰佬也是不客氣,自顧自地拿起一個茶杯放在身邊,提起一旁的茶壺給自己倒上了水。
「哎呀,你這個人啊,怎麼可以讓客人自己倒水呢。」听到了倒水的聲音,一個女子從里屋走了出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並不會主動為客人倒茶,所以安頓了孩子之後趕忙從里屋出來。
「小韋——」女子見到了坐在丈夫桌前的那人,也是一陣驚呼。
「呵呵,嫂子,別來無恙?」對于眼前出現的這個美麗女子,冰佬也是一愣,隨即說道,「嫂子還是這麼漂亮。」
「我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還說這種話來嘲笑我。」女子笑著說道,然後坐到了莫大的身邊。這女子正是莫大之妻,冰佬的夸獎也確實不錯,雖然已經五十歲了,且臉上有著三道傷疤,但是依舊無法掩蓋她美麗的姿容。同時年齡給予了她一種成熟的氣質,這更是令美艷增添了幾分。
「對啊,你這丑八怪,還好意思說我的妻子。」莫大見冰佬幾年不見,脾氣分外的好,也是忍不住多損傷幾句。
「莫大!」沒等冰佬開口,莫大的妻子先對著莫大吼了起來,「好不容易重逢一次,你就不能說點好听的?」
冰佬也是笑著搖了搖頭。
「小韓,你怎麼幫著他講話呀?」莫大此時就像病貓一樣,小心地問著妻子韓末,典型地就是一個妻管嚴。他自然是知道原因,但這一句也是向妻子認個慫,要是自己沉默,恐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小韋是客」韓末也是振振有詞地向莫大解釋道。
冰佬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脾氣古怪的他,很少這樣笑,恐怕要追尋這樣的一笑,要回到九年前了吧。
「嘖,你也別笑,我可跟你講,今天雖然小韓當你是客,但是我們之間的賭約可還沒完,你這麼急著跑過來干麼?」
「呵」冰佬的笑容很快轉為苦笑,道,「這次前來,正是為了這賭約之事。」
「喔嗚?」
「牆角這小子,邊上我們九年前踫到的那個嬰兒,現在,他中毒了。」冰佬語氣平淡,但是表情卻不好看,雖然面容丑陋,但臉上透露出的擔心卻是瞞不過莫大。
「哎呀,你怎麼把孩子扔在那了?」韓末听到了,立刻便站了起來,「這麼不上心思?當年那孩子這麼可愛,就不該交給你。唉!」
韓末說著,快步走到了牆角,方正並打開了棉被。迅速扶住了倒出來的冰雨。現在冰雨全身已經變成了藍s ,即使沒有臉上的疙瘩,沒有身上的各種傷痕也是極嚇人的。
韓末看到這孩子,一把便抱起了他,走向里屋,道︰「苦命的孩子啊,唉,小韋,你這些人都做了些什麼?」話語中的憤怒自然不必多言,若不是緊張孩子,她肯定要抽上冰佬兩巴掌。
這寒冰草之毒,並不會對中毒人以外的人造成什麼影響,否則莫大和冰佬怎麼會不阻止韓末呢?不過韓末可是不知道的,她更關心的是這個可憐的孩子,更重要的是,發現這孩子的時候正是她當年生下自己孩子的時候。當冰佬和莫大抱來這個可愛的孩子的時候,韓末便已把這孩子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看待,所以這個時候又怎麼會不緊張呢?
「中毒?他怎麼會中毒?」韓末進了里屋之後,莫大也是一改臉上的表情,一臉嚴肅道。
「是寒冰草。」
「寒冰草?你讓他修煉了毒鼎之身?」
「是的。」對于老友,冰佬並沒有保留,坦言答道。
「不對啊,你是用毒的高手,以你的毒功,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孩子受不了毒鼎?」
「是的,他在一年前就開始浸泡寒冰草了。」
「什麼?一年前?」莫大被冰佬的話嚇了一跳,站起聲道,「一年前的話,他才八歲吧?」
「是的。」
「恩,雖然毒鼎已失傳幾百年了,但是八歲便能接受寒冰草的浸泡,距離初階也不遠了,那他也真是個天才。」
「確實,我還讓他修煉了寒冰手和和毒體。」
「什麼?」莫大又是一聲驚呼,「你讓他修煉了毒體和寒冰手?那他豈不是和你一樣奇丑無比?」
冰佬淡淡一笑,顯然莫大關心的地方很是好笑。
「外表又不能當飯吃,他要在這大陸上要生存下去,必須要有實力,畢竟他沒有魂印。」
莫大听了,也是坐下點了點頭,之後他馬上發現自己跑偏了話題。
「一年前他就能適應這寒冰草,那為什麼現在還會中毒?」
「我想可能是他的功力盡失了吧。」
「什麼?」莫大第三次驚起,「你怎麼沒看好他?這太可惜了呀,這不是前功盡棄了嗎?太可惜了。嘖,真的太可惜了。」莫大一連三個可惜。
對于莫大的一驚一乍,冰佬也沒說什麼,莫大以前就是這樣一個人。
「那便拜托你了。」冰佬淡淡答道。
「哼,拜托我?這樣就夠了嗎?我們的賭約還沒完,憑什麼讓我幫你?」莫大此時也是話頭一變。
「賭約?賭的不就是孩子嗎?孩子若是死了,那還怎麼賭?」
「我不管,這個賭約是賭約,難道我還救了他讓你來贏我嗎?能贏自然是好。除非…」
「除非什麼?」
「瞧你緊張的樣兒,怎麼?和這孩子r 久生情了?很簡單呀,除非賭約算你輸,我便救他。」
「不行,賭約就是賭約,救這個孩子另算。」
兩人都是極為固執之人,以前為了一點小事就會吵起來,今天從進門起,冰佬便一再忍讓,此時也是怒氣沖沖,而莫大也絲毫不給冰佬面子揪著「賭約」不放。
「不救就是不救。」莫大仍舊傲氣沖天的,一直以來,他便是一個自大又固執的人,再加上妻管嚴,一驚一乍的個x ng,簡直就是個小屁孩。
「誰說不救的?」韓末此時開了口,從里屋走了出來,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其中帶的責怪之意,任誰都听得出來,「今天你一定要救。」
「哼,我說不救,就是不救。」這次莫大並沒有被韓末給嚇著,反而是更加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氣。
「你,你若是不救…」韓末看到莫大又耍起x ng子,十分生氣,若是放在平時還是可以忍一忍,但是現在冰雨中毒躺在里屋,對于她來說,冰雨就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此時定然十分生氣。
然而,莫大的小孩子脾氣還真是起來了就收不住,看到妻子生氣了,反而更加囂張,道︰「不救就是不救,不救你拿我怎麼樣呀?」
「你,你…唉。」韓末此時也是一陣頭大,心中著急,又是憤怒,不過就是拿此時的莫大沒了辦法。
「你不救,我來救」
這時另一個聲音,從里屋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