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里,燈光微弱,外屋里,本來應該守著的丫頭已經溜了號,只留了一盞燭台,四娘子手里端了一杯茶,將懷里的瓷瓶陶了出來,將里頭的粉末倒進了茶碗里,端著晃了一晃,待粉末融化之後,這才端著茶進了里間。
里間的床上,崔棣面朝里躺著,滿屋子都是酒氣,看來確實沒少喝,四娘子先是輕聲喚了幾句,「崔公子,崔公子!」半天,都沒听到崔棣的反應,只听到微微的呼嚕聲。
四娘子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將手中的茶盞放在一邊,伸手將崔棣的身子翻了過來,崔棣面容因為酒精的關系發紅,更加顯得他唇紅齒白的,四娘子嘟囔道,「倒是一副好皮相,我也不算冤枉了。」
四娘子伸手去拍了拍崔棣的臉,「崔公子,崔公子,喝點茶吧,解解酒。」崔棣被她拍得迷迷糊糊地嗯了幾聲,四娘子費力地將他半扶起來,再將一邊放著的茶端了過來,崔棣也半睡半醒地著四娘子的手,喝了那盞茶。喝完之後,又倒頭躺了下去,似乎是一點清醒的意識都沒有了。
四娘子將茶盞里的剩汁仔細地潑了干淨,這才放下茶盞,在床邊出神地坐了半天,這才長嘆了口氣,開始月兌起自己的衣服來,月兌得只剩褻衣,四娘子掀開了崔棣的被子,爬了進去。睡夢中的崔棣正熱得大汗淋灕,苦于找不到一個解熱的法子,正在夢中饑渴地奔跑,無處解月兌,感覺痛苦無奈的時候,一個冰涼的東西模索著到了他的懷中,喜得他也顧不得什麼了,伸手就將那冰涼的物件抱在了懷里,緊緊地摩挲著……
冰涼潤滑的觸感更刺激了他的感官,刺激了他的神經,不知怎麼的,這一刻,崔棣感覺自己仿佛燃燒了起來,嘴唇和手也不受控制地開始動了起來……
一切歸于平靜時,四娘子蒼白著臉,起身,在床邊的包袱里尋了自己的衣裳,又將剛才穿的那身丫頭的衣裳包進了包袱,和那瓷瓶一起塞到了床底,然後,將自己的衣裳胡亂地披在了身上,這才咬著牙,雙腿直打顫的下了床,模到門邊,輕聲咳了幾聲,門外一直候著的銀蓮听到這聲音,渾身打了個冷顫,忙磕著牙齒走到門邊,「姑……姑娘……」
「照我說的去做,快!」四娘子吩咐完,再爬回床上,坐在崔棣身邊,開始嗚咽了起來,眼淚止不住地就往下流,半真半假的哭聲慢慢地蔓延了開來。
銀蓮站起身來,動了動麻木的身子,走到院子中,開始大聲嚎了起來,「姑娘,四姑娘,您在哪呢?姑娘……」
寂靜的夜里,銀蓮的嚎叫聲帶著幾分人,很快地傳遍了院子,立馬有丫頭婆子從各處跑了出來,一個婆子還抹著嘴上的油星,喊道,「這是哪處的丫頭,這麼沒規沒矩的,大半夜的,嚎你娘的喪啊?」
這是白梅院看門的胡婆子,本來看門的活就輕省,今兒崔棣又是醉了被抬進來的,胡婆子就也沒放在心上,籠了幾個熟人,喝酒搖色子呢,被銀蓮這麼嚎叫打斷,心里正氣憤得緊。
幾個被崔氏臨時派過來服侍的丫頭也立在一邊,顯然都是躲懶才回的,「就是啊,你這是哪的,喊什麼?吵醒了崔公子,大女乃女乃可是不依的。」
銀蓮一下子撲到那胡婆子身前,「媽媽,我們家姑娘到這來摘白梅花來了,我去給她端茶,回來就找不著人了,麻煩您幫我找找,這黑燈瞎火的,嚇著我們家姑娘可怎麼辦啊?」
胡婆子一把拍開銀蓮的手,「扯你娘的臊,大半夜的,誰家的姑娘吃飽了撐的,到處亂跑啊,這也不是你們家姑娘的院子,摘什麼白梅,趕緊給我滾出去!」
一邊的丫頭倒是多嘴問了一句,「你家姑娘是誰啊?我們幾個一直守在這,也沒瞧見什麼姑娘啊。」
銀蓮用袖子擦著眼淚,「我們家姑娘是四娘子,今兒姑娘睡不著,想著這里的白梅甚好,就過來賞賞,摘幾支好明兒給太太插瓶的。」銀蓮一邊哭一邊看著幾人的眼色。
果然,那些丫頭婆子听到她說四娘子,立刻都驚了起來,「啥,四娘子,哎喲,我的娘唉,四娘子一個小娘子渾跑什麼,這院子里可還睡著崔爺呢!」
幾個丫頭臉色立刻就白了,眾人都心虛得靜了下來,眾人都不說話時,這才隱隱約約地听到女子嗚咽的哭聲,胡婆子和那幾個丫頭面面相覷,都扭頭朝那正廂房看去。
胡婆子的酒一下子就醒了過來,牙齒直打架,「哎喲,娘啊……這……可壞了事了……」
那幾個丫頭也都驚嚇得呆住了,還是胡婆子狠狠地拍了幾巴掌在那幾個丫頭身上,又回頭對銀蓮說道,「我的姑女乃女乃,您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瞧瞧……」說罷,提著裙子就撒丫子往正屋跑去。
銀蓮也趕緊跟著跑了過去,到了門口,女子的哭聲更加清楚了,胡婆子腿都要軟了,幾個丫頭也是嚇得你看我我看你的,誰也不敢推門進里屋。
還是銀蓮上去,對胡婆子說道,「媽媽,還是我先進去瞧瞧吧,若……真是……還要請媽媽給我們姑娘留個面子……」說罷,輕輕推門進去了。
外頭的幾個丫頭待銀蓮進去後才問道,「媽媽,這可怎麼辦才好啊?」
胡婆子定了定神,才說道,「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叫人去叫大女乃女乃,先別驚動了太太才好,要不,你們和我老婆子就等著死吧!」
胡婆子說完,才有一個丫頭轉身就往外跑去報信去了,其她幾個,就都傻站在外頭候著。
里頭,銀蓮低著頭,走到了里間,「姑娘……姑娘……」
四娘子坐在床上,披著衣裳,散著頭發,「銀蓮……」
銀蓮連忙上前,眼前的情景又讓她立刻羞紅了臉,忙不迭地低頭,四娘子身上披著衣裳,露出里頭的凌亂的褻衣,大紅的兜兜的帶子還隱約露了出來,床上也是凌亂不堪,崔棣衣裳散亂地躺著,露出白淨的胸膛,似乎還在沉睡。
銀蓮結巴地問道,「姑娘,現在怎麼辦?」
四娘子一邊繼續小聲啊嗚咽,一邊說道,「等著,等大嫂來給我主持公道,你就跟著我哭就是了。」
銀蓮听了,也沒別的辦法,只得也跟著哭起來,剛開始還哭不出來,待想到一會兒要面臨的情景,就又嚇又怕地真的哭了出來。
外頭的胡婆子听見里頭哭成一片,頓時也慌了神,也顧不上這許多,帶著丫頭就闖了進去。
待進去,瞧見這香艷的場景,又驚起一片的呼聲和打翻東西的聲音,胡婆子到底是經歷過人事的,連忙制止丫頭的驚叫,「嚎什麼,都給我閉嘴!」
然後對銀蓮說道,「我說這丫頭,你還不快給你家主子收拾好,下床來,到這邊坐著,一會兒大女乃女乃就該來了,這像個什麼樣子?」
銀蓮朝四娘子看去,四娘子微微點頭,銀蓮這才爬上床去,在床邊顫抖著手給四娘子簡單收拾了,掩好了衣裳,將頭發簡單地挽了起來,這才扶著四娘子下了床,四娘子哪里還站得住,腳一沾地就立刻軟了,胡婆子又叫了個丫頭去將四娘子扶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瞧著四娘子的樣子,胡婆子便知道發生了什麼,嘆氣道,「四娘子,您可是……害了奴婢們哪……這唱的是哪出啊……」
四娘子不語,低頭,用帕子掩了臉,啜泣。
這邊,青松院里,崔氏才月兌了大衣裳,洗漱好,拆了頭發,正和大爺說話呢,外頭的銀芳就急急地進來了,連招呼都忘了說一聲,「女乃女乃,不好了!」
崔氏嗔道,「爺在這呢,你說什麼不好了,話都不會說,急什麼,慢慢說,大半夜的,什麼事?」
銀芳顧不得什麼,上前在崔氏耳邊小聲說了起來,崔氏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剛才還溫柔紅潤的臉,一下子就陰沉蒼白了許多,「有這碼子事?看清楚了,是真的嗎?」
銀芳低聲說道,「那丫頭都要哭了,不像是假的。再說,棣二爺也的確睡在那……」
大爺听見銀芳提起崔棣,也問道,「怎麼回事?你們說什麼?」
崔氏對銀芳說道,「快幫我換衣裳!」然後對大爺說道,「爺,您先睡吧,我瞧瞧去,回來再告訴你什麼事,這可不是你們爺們該知道的。」
銀芳上前簡單地替崔氏換了衣裳,挽了發髻,又披了件披風,主僕二人這才匆忙地往白梅院趕去。
一路上,銀芳擔心地問道,「女乃女乃,這事,太太那怎麼辦?」
崔氏腳步不停,「先看看再說,太太那肯定是瞞不過去的,只能我去說了,真是的,四妹妹怎麼這麼不省心?」
崔氏還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以為不過是誤會罷了,心里雖然著急但還是鎮定的,等到了白梅院,看到了敞開的廂房門,還有擁在里間門口低頭的丫頭婆子,和慌亂不已,來回轉圈的胡婆子,才驚訝道,「你們在這里作什麼?還不快都給我退下去?胡婆子,你留下!」
幾個丫頭听了趕緊都飛快退了出去,留下來的胡婆子腿肚子直抽筋地挪到崔氏跟前,一下子就跪了下來,「女乃女乃,奴婢也不知情,也不知道這四娘子怎麼進來的啊!」
崔氏心里直冒火,一腳踢開胡婆子,「嚎什麼?四娘子呢,我還沒問你,哪有你說話的份?」說著往里走著。
銀蓮听見了,連忙迎了上來,崔氏一眼就瞧見了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神情呆滯、衣衫不整的四娘子,頓時腦子里血就涌了上來,沖得她晃了幾晃,銀芳趕緊上前扶著,「女乃女乃,您沒事吧?」
崔氏定了定神,擺手道,「我沒事!銀芳,你去和胡婆子守著門,我不喚的話誰都不許進來,你也好好問胡婆子,把她知道的都問出來。」
銀芳應了,擔憂地看了一眼崔氏,這才退了出去,掩上了里間的門。
崔氏走到四娘子身邊,彎子問道,「四妹妹,這是怎麼一回事?」
四娘子依舊呆滯,沒有作答,崔氏心里惱火得很,但還是壓著脾氣,轉身問銀蓮,「你主子糊涂了,銀蓮,你來說,這是怎麼回事?」
銀蓮定了定神,才說道,「我們姑娘晚上睡不著,因想著白梅院的梅花開的好,想著過來折幾支,明兒送給太太插瓶的,奴婢才陪著姑娘過來的。來的時候,這院門也開著,也沒人照應,姑娘就帶著奴婢去摘梅花了,後來……後來……」銀蓮說著開始支吾起來。
崔氏沒好氣地說道,「後來怎麼了?接著說!」
銀蓮怯怯地說道,「姑娘說口渴了,奴婢便想著去跟守門的婆子討口茶喝,誰知回來的時候就不見了姑娘,後來到處找,才听見姑娘在廂房里頭哭,奴婢急了,才……進來……瞧見姑娘……姑娘……被欺負了……」說完,四娘子才嗷的一聲哭了出來。
崔氏一下子就呆住了,半晌才問道,「糊涂東西,不知道棣少爺在這歇著嗎?」
銀蓮哭道,「奴婢不知道啊,姑娘也不知道,也沒人說一聲,門口都沒有守門的,奴婢和姑娘就以為這白梅院空著呢,誰知道……誰知道……」
崔氏轉身面對四娘子,咬牙切齒地問道,「四妹妹,你就不知道崔棣在這里歇著嗎?席上明明我吩咐人將他送到這里的?」
四娘子抬起頭,滿臉的淚水,嘶啞著聲音問道,「大嫂,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懷疑我?」四娘子說著站起身來,「如果是這樣,那小四今兒就撞死在這里,證明我的清白!」說著,就要往旁邊的柱子上撞去。
崔氏嚇得腳都挪不動,還是銀蓮眼疾手快,上前擋在四娘子身上,被四娘子撞得二人一起倒在地上,銀蓮大聲嚎了起來,「姑娘,您可別想不開啊,您要是死了,別人還不知道怎麼作踐您呢……」
四娘子也嚎道,「我死了算了,大嫂這是不讓我活啊,往我身上潑污水呢,我還活著干什麼?讓我去死算了……」
主僕二人大聲嚎哭,氣得崔氏渾身直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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