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玉正背著手,在窗前賞月呢,听見動靜,回身過來,瞧著坐在輪椅上的姬澈和他身後的九娘子。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愨鵡曉
半天才含笑問道,「好久不見了,九姑娘!最近可好?嫁人可好?嫁給這個冰塊可好?」
宋玉根本也不管姬澈還在場,當著他的面就一連問了這麼幾個問題,好像與九娘子很熟稔的樣子,九娘子心里暗罵,臉上還是堅持著禮貌,「玉公子說笑了,我們是真的很久不見了,茵娘現在不是閣老府的九姑娘了,而是世子夫人了,您是不是該稱呼我一聲世嫂呢?再說了,嫁人過得好不好,這個問題好像也不該您來問,當然,我可以很肯定地回答你,茵娘過得非常的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怎麼,玉公子,您還有什麼該問不該問的嗎?」
一番話說得宋玉眨了眨眼,轉眼間就哈哈大笑,「果然是我認識的那個九姑娘啊,伶牙俐齒、腦子轉得也快!」然後對滿臉不高興的姬澈說道,「澈兄,你真是討了個好媳婦啊!」宋玉似乎完全沒把九娘子剛才的話放在心上,依舊堅持著稱呼九娘子為九姑娘。
姬澈的臉色不好看,「玉公子話太多了些吧?」然後對九娘子說道,「茵娘,傳人擺膳吧。」
九娘子應了,喚了銀丹帶著人進來擺好了膳食,又給二人倒上了酒,囑咐了姬澈,「爺,您身子才好一點,可別多喝。」
姬澈點頭,「我省得!」
宋玉笑著搖頭,「什麼時候澈兄也成了應聲蟲了,今兒玉來,可是打著要與你不醉不歸的,你可不能這麼不喝酒。」
九娘子瞪了宋玉一眼,「玉公子,您難道不知道世子爺身子不好,不能多飲酒的嗎?莫非您今日來是故意搗亂的,世子爺身子有個好歹,您能負責人還是怎麼的?」
宋玉笑嘻嘻地說道,「他要是這麼三杯兩盞就醉倒了,或者說是傷身子了,那他就不叫姬澈了。九姑娘,或許你還不夠了解你的相公,還是你的相公對你有所隱瞞呢?至于這個病嘛,呵呵,天知地知,你們知我也知。」宋玉說話頗有深意,還連帶著在二人之間小小的挑撥離間了一下。
九娘子生氣,他卻又接著說道,「九姑娘,你若是不放心,最好留在這看著你的相公,要不然,後果你可要自己負哦!」說罷,宋玉自己端起白瓷酒杯,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喝完,似乎還在咂模著味道,「嗯,好酒,有果香味,只是這酒味嘛,稍淡了些,這該不會是九姑娘自己釀的吧?」
雖然這個人說話極不靠譜,但卻真是個會飲酒的,這是九娘子告訴給銀丹的釀葡萄酒的方子,銀丹就自己嘗試著釀了幾壇子,九娘子喝了,還真和現代的紅酒有那麼幾分像,九娘子還特地囑咐了銀丹用橡木桶保存,打算自己也每日里喝上一點,美容又養顏的。
姬澈聞言,也端起酒杯,喝了幾口,九娘子忙問道,「爺,好喝嗎?這是我讓銀丹釀的,用葡萄釀的,您覺得怎麼樣?」
姬澈點點頭,「嗯,很不錯,果香味很濃,後味也甘甜。」
九娘子高興地說道,「這個酒喝多了可以軟化血管,還可以抗衰老呢。」一興奮,九娘子就又冒出了幾句現代的術語。
「軟化血管?抗衰老?」宋玉反復念叨著這兩個詞,贊道,「真不知道這九姑娘是打哪來的這麼多的見識,真是讓玉某佩服啊。就是這酒這兩個詞,饒是玉某自詡熟讀經書,也從未听聞過呢。敢問,九姑娘,您是從哪看來的?學來的?」
九娘子愣了一下,心里暗念糟糕,又忘形了,正在想著怎麼圓過去呢,姬澈說道,「玉公子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茵娘是閣老的女兒,閣老也說她自小就遍覽群書的,玉公子你不會是因為不如我的娘子看書多而擠兌她吧?」
宋玉嗤之以鼻,「開玩笑,我宋玉是那樣的人嗎?九姑娘,在下早就跟你說過了吧,在下對你的仰慕之情是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絕的啊!」
九娘子暗暗跺腳,這個人,就是這樣,總是這麼有意無意地裝曖昧,好像自己和他真的有點什麼似的,然後去看姬澈,卻發現姬澈的臉上並沒有不虞之色,這才稍微安了安心。
「玉公子過獎了,茵娘知道的不過都是些日常的小事,不比您和世子爺,想的都是國家大事。」九娘子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
誰知那邊宋玉看了桌上的菜色,又驚呼道,「這些飯菜真是不錯,看上去既讓人有食欲,又似乎十分清淡,真是合我的胃口啊,莫非九姑娘和在下就是這麼心靈相通,九姑娘你就知道我愛吃些什麼不成?」
九娘子這回真的有點惱了,「請玉公子慎言,若是再這般胡說八道,莫怪茵娘我不招待了,公子您就請回吧。」九娘子也不管姬澈怎麼想,自己就開始下了逐客令。
宋玉見九娘子真的動怒,便連忙笑道,「說笑而已,說笑而已,世嫂怎麼這麼開不起玩笑?澈兄,您該不會和小弟一般計較吧?」
姬澈心里一動,拉了九娘子的手,溫和地說道,「茵娘,你不在這里,我怕我真的會喝多,不如你就留在這里,陪著我用飯好不好?」
姬澈這麼說了,九娘子也不好拒絕,只得應了,姬澈便讓九娘子上了炕,坐在里頭,專門給自己搛菜倒酒。
宋玉搛了一筷子黃羊肉,又搛了里頭的青紅辣椒絲,「哎喲,這個可真是好看,大俗又大雅的,著實有趣,好吃!」一邊吃著,還一邊評價,「羊肉鮮女敕,辣味也入了進去,真的不錯!」
九娘子瞪了他一眼,給姬澈也搛了一筷,「世子,您嘗嘗,看看這個辣度您能接受嗎?」
姬澈吃了,點頭,「沒事,好吃,你不是愛吃辣的嗎?沒關系,你愛吃我就愛吃!」姬澈說話甜蜜起來。
對面坐著的宋玉便嘆起氣來,「唉,可憐人啊,你們夫妻倆非得這麼氣人嗎?還是嫌我還不夠慘的?」
姬澈心里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特別高興,竟然微微笑道,「那你就不能也趕緊成婚?這麼大的人了,成天到處亂晃的,還跑到我這來蹭飯來了?」
宋玉瞧了九娘子一眼,「那你告訴我,到哪里去找九姑娘這樣的娘子來?我總感覺,這九姑娘似乎就不像是我們這里該有的姑娘一樣?」宋玉神情有些認真地說起來。
听到他說自己不像這里的人,九娘子給姬澈搛菜的手不由一抖,一筷子木須掉在了桌上,這在九娘子來說,在經過嬤嬤教過的姑娘媳婦里來說,是基本上不會出現的,九娘子連忙放下筷子,拿了一邊的帕子拿了掉的木須,一邊對姬澈說道,「茵娘一時失手……」
姬澈微微驚訝地瞧了九娘子一眼,九娘子緊張地看了宋玉一眼,宋玉卻接著哈哈笑道,「莫非九姑娘是九天玄女下凡?」
這個宋玉,說話大喘氣,搞得九娘子緊張了半天,九娘子狠狠瞪了他一眼,「玉公子拿茵娘說笑嗎?我可不敢當什麼九天玄女的,只求玉公子莫要再開玩笑才是!」說罷,動手給姬澈盛了一碗添了一點粟米和糯米的飯,然後對姬澈說道,「爺,您酒也夠了,好好吃飯吧,茵娘先下去囑咐銀丹炖上晚上的湯品。」
姬澈知道她是惱了宋玉,也不強留,溫柔地說道,「嗯,叫銀丹好好伺候你用飯,可不許吃得太少!」說著還瞧了九娘子的身形一眼,「你還得吃胖點才行!」九娘子被他這麼一掃,便想起了馬車里和淨房里的溫存,頓時臉就燙了起來,逃也似地下了炕出去了。
宋玉眼神微暗地瞧著二人之間的互動,待九娘子的身影看不見了,這才對著姬澈恢復了剛才的嬉笑的神情,「澈兄好福氣啊!也不枉白白擔了個身殘壽夭的名聲啊。」
提到這個,姬澈的嘴角微微上揚,「福氣都是自己努力來的,你也該收收心了,大長公主那里,你怎麼交的了差?」
宋玉搖搖頭,「我可不想敷衍自己,一輩子就這麼短,我不喜歡那些像木頭一樣的美人,我定要娶個靈動的,能和我心意相通,一起做喜歡的事的女子才行。說句不怕你惱的話,就是要如九姑娘那般,只可惜,這世間九姑娘也只有那麼一個,如果不是你動作快,哼,哪里輪得到你……」宋玉萬般遺憾地說道。
姬澈也不生氣,「這可怨不得我,只怪你自己!」然後就說起了另一件事,「我回來的時候听說,焦衡今兒來了。」
宋玉也忙問道,「他來做什麼?不是一向瞧不上你我嗎?」
姬澈頷首,「他是茵娘的三姐夫!」
「怪不得呢,必是打著這個幌子來刺探什麼了,可有說些什麼?」宋玉鄙夷地說道。
「倒也沒什麼,只是提到提攜我那三弟的事。」姬澈說道。
「那想必就有你的母親在里頭了,要不然,他那麼一個人,哪只眼楮能瞧得上你那三弟?」宋玉了悟地說道。
九娘子回了自己的屋子,銀丹跟著進來,擺了一份膳食在窗邊的炕桌上,「女乃女乃,您也用飯吧。」
九娘子點點頭,叫住銀丹,「寅黃在干嘛?」
銀丹答道,「才剛奴婢瞧著她領了板子,就回自己個的屋里去了,怎麼了,女乃女乃要叫她來嗎?」
九娘子搖搖頭,「你下去吧,我自己用飯,別忘了給世子炖的湯品。」銀丹應了,掀了簾子出去了。
想起剛才在屋里听到的寅黃和姬澈的對話,九娘子就沒什麼食欲了,扒拉了幾口飯就放下了碗筷,難道姬澈真的要留那丫頭在身邊一輩子?通房丫頭,想起這個名詞,九娘子就想起了種種毀三觀的畫面,這讓她實在是不能忍受。
正自己胡思亂想呢,練嬤嬤掀了簾子進來了,瞧見九娘子跟前沒怎麼動的飯菜,上前說道,「女乃女乃,您怎麼就吃這麼點,這可不行,您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吃得少以後有您後悔的呢!」
練嬤嬤的話將九娘子逗笑了,「嬤嬤,您又嚇唬我,不過就是吃得少了點,還能因為這個後悔?」
練嬤嬤一本正經地說道,「您這個年紀的女子可不能忽視了這每日吃的飯菜,您要知道,就是您的一日三餐也都是按照宮里的方子來調養的,您照這個方子吃上個一兩年,保準您個子長得快,骨肉也均勻,該長的地方有肉,不該長的地方也不會太胖,您這麼不當回事,可別忘了您和世子還沒圓房呢,您要是不趁著這一二年里好好調養,將來世子若是看中別的女子,您可就該哭了。」練嬤嬤與九娘子在一起的時間久了,說話也就不拐彎了,該說的都直說出來了。
听到練嬤嬤這麼說,再想起剛才看到的,寅黃那骨肉均勻長開的身子,那緊貼在姬澈大腿處的高聳的胸脯,還有那勾人的楚楚的小眼神……九娘子真的笑不出來了。這個丫頭得趕緊處理掉,不能再留在自己身邊了,就算姬澈沒什麼,自己的眼楮也該長針眼了,天天看著有礙觀瞻。
九娘子拿起筷子,想著再吃點,練嬤嬤卻喚了銀丹進來,添了熱飯,然後對銀丹說道,「給女乃女乃炖的木瓜盅也別忘了。」銀丹應了,添了熱飯進來,九娘子在練嬤嬤的關注下吃完了大半碗飯,這才作罷。
銀丹和小丫頭撤了飯桌下去,九娘子讓了練嬤嬤上炕來說話,練嬤嬤便斜斜地簽了身子,坐在炕邊,「女乃女乃,瞧著爺那邊有客人,奴婢才過來跟您說件事的。這件事,奴婢盯了好幾天了,想著怎麼著也得來告訴女乃女乃一聲,女乃女乃提前準備著點,別被人打個措手不及。」
听練嬤嬤鄭重的神情,九娘子連忙正色說道,「多虧嬤嬤心細,時時替茵娘惦記著,才剛嬤嬤就做得很好,以後也是這般,但凡茵娘哪里疏忽了,有不到的地方,還望嬤嬤也像今日這般,給茵娘指出來才是。」
練嬤嬤見九娘子說的誠懇,也才笑道,「奴婢就是這張嘴,有的主子不見得容得下,女乃女乃既然這麼想,那奴婢就放心了,女乃女乃盡管放心,這些個小事也都不勞女乃女乃費心,奴婢給記著就是了。」
九娘子點頭,「嬤嬤今兒想說的是什麼事?」
練嬤嬤說道,「女乃女乃和爺院里事少,奴婢就想著常盯著那院里的動靜,」練嬤嬤說著,抬起下巴點了點明院王氏的方向,「這幾日,那院里有些動靜不太尋常,女乃女乃听听,是不是有什麼事。」練嬤嬤說著,九娘子也認真地听著。
「那院里的平嬤嬤,女乃女乃該知道的,就是夫人身邊最得力的,這幾日,奴婢瞧著她出入挺頻繁的,就使了人偷偷地跟著,這才發現,平嬤嬤這幾日在聯系車架,說是夫人近日要去一趟京郊的莊子里。」
九娘子疑惑地問道,「莊子里?去干什麼?」
練嬤嬤提醒道,「女乃女乃忘了莊子還有誰嗎?」
九娘子皺眉回憶,「還有誰?能有誰呢……啊,想起來了,您的意思是說,婆母她要要去見世子的祖母?」
練嬤嬤點頭,「可不是,就是老祖宗呢,老祖宗去莊子里養著也有二年了,好好的,夫人也沒說過去上一回,這怎麼就想著了呢?女乃女乃可得當心點。」
「可不是,嬤嬤多虧您提醒我,事出反常必有妖,婆母這麼做定然是有她的想法的。只是,嬤嬤,我倒是听說,婆母和老祖宗也不是那麼和睦的啊?」九娘子小聲地說道。
練嬤嬤答道,「是的,早些年,夫人嫁過來的時候,老祖宗是極不願意的,但扛不住國公爺願意啊,再說……再說,听說那時候三爺也已經有了,雖然先夫人的喪期還未過,但國公爺還是將夫人抬了進來,只是開始還沒有正名罷了,這麼著,世子爺到如今還記著國公爺的仇呢。」
九娘子點點頭,「怪不得,世子爺對公爹也沒什麼好臉色的。那婆母這會兒怎麼就想起老祖宗了呢?連我和世子成婚,老祖宗都沒露面,難道婆母去請,她老人家就肯回來了?」
「回不回來的奴婢倒說不準,不過,老祖宗可是最疼愛世子爺的,這回世子爺娶您的事,想必是老祖宗也見怪了的,所以才沒回來,想來老祖宗心里對女乃女乃您也是有幾分不待見的。」練嬤嬤也不隱瞞什麼,都說了出來。
「唉,誰說不是呢,世子做事就是這麼特立獨行的,老祖宗肯定是要生氣的,這可怎麼辦才好呢,婆母已經不待見我了,要是連老祖宗也不待見我,那我可慘了,」九娘子擔心地說道。
「奴婢倒是覺得女乃女乃也不必過于擔心,老祖宗雖然會因為世子娶親的事生氣,但老祖宗可是個極開明的人,再說了,老祖宗也不待見夫人呢,世子又深得她老人家的寵愛,您嫁過來,世子的病不就立馬好多了嗎?老祖宗就是看這個,也該對您的看法會有所改觀的。」
九娘子听了練嬤嬤的話,也開心了幾分,「嗯,我應該想辦法哄得老人家開心才是,嬤嬤,您跟我說說,老祖宗都喜歡些什麼,不喜歡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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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媽,累慘了,月考,監考,批卷,講評……都說是素質教育了,分數怎麼還這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