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無奈地看著姬澈,「澈兄,你怎麼想?娶妻如此,是幸還是不幸啊?」三皇子有些調笑地說道。
姬澈沉了臉色,「茵娘是我的妻,我自然是要尊重她的,我也認為她說得對,這樣的場合,我想我還是不要參加了好,請三皇子見諒!」
三皇子訝然,「澈兄,你還真的……?」
看見姬澈嚴肅認真的神情,三皇子哈哈大笑,拍著腿道,「好,好,你倒是成了本朝第一個如此懼內的人吧?倒是一樁佳話,一樁美事啊!夫人,這下,恐怕您河東獅的名聲要傳揚出去了哦,您也無所謂?」
九娘子毫不在乎地說道,「有什麼關系?外人怎麼說有什麼重要的,我又不是為了外人活著的,只要我們夫妻一心,過得好就行了,管外人怎麼說做什麼?河東獅就河東獅好了,讓別人去說吧。」
三皇子這下真的驚訝了,「夫人你真是個……妙人……」然後又回頭看著姬澈笑道,「既如此,那澈兄你就先回去吧,別讓夫人真的發火了,懼內……也好,嗯,真的也好。」
焦衡和姬漣都笑了起來,宋玉也跟著說道,「澈啊,我看你啊,這輩子就這樣了,還不被抓得牢牢的?這樣有什麼人生趣味?別的女子難道連踫都不能踫?那我的小翠啊,小紅啊,小玉啊,可怎麼辦了哦?還好,還好,這麼個茵娘被你給娶走了,你真是解救了其他男子啊。」
宋玉的調侃讓他們幾個人都會心地笑了起來,九娘子冷哼了一聲,「叫你以後娶個比我還狠的河東獅才好。」
宋玉一副嬉皮的樣子,「那可不一定!難道我瘋了不成?」
姬澈拉著九娘子的手,「別理他,我們走,回家!」
九娘子嗯了一聲,招呼了木生進來,扶起了姬澈,坐到了輪椅上,九娘子親自推著姬澈往門外走去。
三皇子在後邊說道,「澈兄,我提到的事情,你最好還是考慮一下,我期待與你的合作!」
姬澈沒有答話,九娘子也腳下不停,木生跟在後頭,一行人出了花廳,往澈院走去。
回到澈院,姬澈屏退了木生和銀丹,嚴肅地對九娘子說道,「看來情勢非常不妙,三皇子都已經到了咱們家了,這一仗是躲不過去了,我可能隨時會出去辦事,這一趟差事什麼時候能完,我也說不清楚,如果我走了,你要支撐起這個家,家里可千萬不能亂了。」
九娘子大為驚訝,「何來這話?看起來不是還風平浪靜的嗎?三皇子也沒做什麼啊,就是喝酒听曲的……怎麼就……」
「朝廷風雲詭譎,變化太快也太多了,一時也說不清楚……」姬澈突然一把將九娘子拉到懷里,緊緊地摟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只要知道,我們是站在大皇子這邊,也就是皇上這邊的就行了,不管如何,等我回來!」
九娘子被他的認真和嚴肅給感染了,也帶了幾分傷感,「嗯,我知道的,你去做自己的事好了,我沒關系的。」
姬澈將九娘子的臉對著自己的臉,看著她的眼楮說道,「我出去的話,木生我帶著走了,金生火生也可能要隨軍,水生留在你身邊,幫你打點外頭的事,還有,我給你另外安排了兩個有功夫的丫頭,明兒一早給你送進來,你讓練嬤嬤安排好,不管在哪,這倆個丫頭不能離了你的身邊,挺清楚了嗎?」
九娘子點點頭,姬澈似乎很趕時間,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宋玉會留下來,如果有什麼事,可以去找他幫忙,你三姐夫……不可信!」
「嗯,我知道,三姐夫很明顯是三皇子的人,」九娘子應道。
姬澈點頭,又交給九娘子一串銅鑰匙,「這些是府里的私庫鑰匙,里頭的都是我的積蓄,還有銀票,我讓水生準備好了,你需要隨時去取就是了。府里的人……除了老祖宗,其他的你一概不要理會就是了。」
九娘子接了鑰匙,「那公公和婆母也不理會嗎?」
「不用理會,如果有解決不了的難事,不妨向老祖宗求救,她老人家若是肯提點你,你就妥了。」姬澈說道。
夫妻二人在房里說了半天的話,等到月上中天了,姬澈才開門喚了木生進來,九娘子親自打了燈籠,送了姬澈出了院子,往宋玉住的院子去了。
銀丹回來回了,那邊花廳里的宴席也已經撤了,焦衡和三皇子也都走了,九娘子這才安心地去了德昌的屋子,德昌正在燈下看書,二人又一起說了會話才睡下。
澈院的燈火慢慢地弱了,從老祖宗的院子旁邊的小道上,轉出一個披著披風,戴著風帽,手里只拿著一盞風燈的女子。她的身後,跟著一個弓著腰的人。
「嬤嬤,你確定世子今兒晚上喝多了嗎?」那女子開口問道。
那弓著腰的人小聲答道,「奴婢看得真著的,世子爺被三皇子和長樂侯世子爺灌多了酒,從二女乃女乃院子出來的時候,還醉著呢。」
那女子點點頭,「最好是這樣,回去告訴你們主子,事成之後,我必會謝她的,讓她放心。」
那人點頭應了,慢慢後退,退到了陰影里,直至不見蹤影。
這女子從袖里模出一個紙包,捏了捏,又塞在了袖子里,靜靜地立了一會兒,這才提腳慢慢地走了出來。
這女子走到外書房對面的長廊上,瞧了澈院弱弱的燈火,又瞧了宋玉住的院落還通明的燈火,這才慢慢地往宋玉和姬澈住的院子走去了。
宋玉和姬澈住的院子在外書房的旁邊,這女子剛剛走到院門口,一個守在門口的婦人,便開了門,放了女子進去,這女子點點頭,塞了個荷包在那人手里,那人接了過去,諂媚了幾句,「爺住在西廂房,該打點的都已經打點好了,您只要等著就是了……」
這女子點頭,將身子掩映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樹後,靜靜地看著院子里的動靜,此刻,宋玉和姬澈應該是還沒睡下,東廂房和西廂房還是人影綽綽,喧嘩不已,遠遠的還能听見宋玉大聲說話和嬉笑的聲音,姬澈的聲音倒是不顯,待人聲慢慢安靜了許多時,丫頭僕婦們也都漸漸地撤出了廂房,沒有人來回走動時,這女子才慢慢地從香樟樹後走出來,走到了正房外頭的長廊後的柱子後頭。
月光照在這女子的臉上,女子摘下了頭上的風帽,姣好的容顏,婉轉的眼波,卻是那慧娘,東廂房里燈火通明,西廂房里燈火卻是已經暗了下去。
慧娘暗暗含笑,按了按袖子里的紙包,輕手輕腳地往長廊的另一頭的西廂房走去。
眼看西廂房就在眼前,經過東廂房時,東廂房的門卻突然打開了,一個人影一下子拽住了慧娘的胳膊,將慧娘抓了進去。
這突然的變故將慧娘驚嚇得不輕,正要尖聲喊叫,被一根手指頭抵在唇上,「美人兒,別出聲,否則,把人都招來,你就麻煩了!」
慧娘驚恐不已地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一身白色的中衣,上衣的衣襟敞開,露出了健美又結實的胸膛,正斜著眼楮,嬉笑地看著自己,儼然,就是那宋玉。
「嘿,你這小娘子,打哪來的?怎麼還是個婦人裝扮?」宋玉一下子掀了慧娘的風帽,連同披風一起給拽了下來,慧娘是精心打扮過的,玉色的羅衫,茜紅的羅裙,輕薄的質地,微微露出了慧娘那柔軟姣好的身體。
顯然慧娘沒有料到這一出,臉漲得通紅,「你放手!這是做什麼,我要喊人了!」
宋玉卻不肯松手,嬉笑著說道,「你叫啊,我可不怕,這送上門來的艷福,再要是往外推,那他可就是個傻子!我可不傻,小娘子,你還沒告訴我,你打哪來呢?是仰慕我而來的嗎?」
「無恥!」慧娘氣極,抬起右手想往宋玉臉上甩去,卻別宋玉一手抓住手腕,「哎喲,小娘子脾氣不小啊,好,我就喜歡烈性子的,不如,咱們來……」話還沒說完,卻一眼覷到了慧娘袖子里的白色紙包,好奇地伸手過去拿了,問道,「喲,這是什麼?」
慧娘沒想到這個被他看到,頓時臉色嚇得蒼白,急忙去搶,又無奈宋玉比她高了一個多頭,手臂又長,根本也搶不到,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又不敢真的大聲喧嘩,只好跺腳低聲說道,「快還給我!」
宋玉捏了捏手中的紙包,又將紙包放在鼻子下邊聞了聞,立馬變了臉色,一下子伸手捏住了慧娘的脖子,「你是誰?誰派你來的?身上帶著藥做什麼?」宋玉的嬉笑神情全然不見了,目光凶狠,眼神凌厲,與平日那個溫潤多情的貴公子完全不一樣了。
宋玉手上一用力,慧娘就面色鐵青,被掐得說不出話來,「我……我……不是……」
「不是什麼?是什麼?」宋玉表情依舊凶狠,手上的力道卻更大了幾分,「這院子你怎麼進來的?還有誰和你一起來的,有幾個接應的?」宋玉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慧娘臉色鐵青,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連呼吸都不行了,感覺喘不上來氣了,連忙指著自己的喉嚨,示意宋玉松手。
宋玉微微松動了幾分,慧娘使勁地咳嗽了幾聲,這才斷斷續續地說道,「我不是……不是什麼刺客,我是……是慧娘,老祖宗的外孫女……來瞧瞧澈表哥的,你誤會了……快放開我……」
宋玉愣了一下,手上又緊了幾分,「不可能!胡說!老祖宗的外孫女怎麼會大半夜地往男子的院子里跑?你還是個婦人?哪有這麼不知廉恥的!」
慧娘又氣又羞,眼淚都掉出來了,卻也不敢怎麼樣,怕這個宋玉一時糊涂真的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連忙點頭道,「真的真的,我就是來看看表哥的……不信,不信你送我去表哥房里……」
宋玉猶自不信,「胡說八道!看澈用得著這麼晚,孤身一人前來,還帶著藥?」宋玉上下打量著穿著暴露美艷的慧娘,「莫非你是……」宋玉狐疑地問道,「難道你想勾引澈……」
慧娘哪里還說得出話,又不敢不承認,急得直掉眼淚,「不……不是,我和表哥……自小交好……我們早就萌定終生了的……我才應該是表哥的妻……那個茵娘算什麼東西?」慧娘一急,就不管不顧地將真話都說了出來。
宋玉收了那副凶狠嚴肅的表情,戲謔地說道,「哎喲,好戲來了,這可真夠刺激的,抓賊還抓出一段公案來了。敢情澈以前還有個紅顏知己啊!只是,你怎麼已經是婦人裝扮?」宋玉不放手,卻饒有興致地問起細節來了。
慧娘無法,只得說道,「我嫁過人了,夫君已經去了,從夫家出來,就跟著老祖宗回來了……」
宋玉點頭道,「哦,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說呢,那個茵娘把澈看得這麼緊呢,敢情有人要搶啊……」宋玉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慧娘還在掉淚,楚楚動人地看著宋玉,用上了那勾人又惹人愛憐的小眼神,「其實,我知道表哥也是愛我的,只是有茵娘在,他不好說,這個茵娘,她只不過是個沖喜的罷了,論姿色,論才情,論出身,無論論什麼,她有什麼資格和我比?她哪一點比得上我?」
「所以,你就來了這麼一出,想勾引澈,可是……就算你成了,這澈的妻也輪不到你來做啊?」宋玉還沒完沒了了,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氣勢。
慧娘急得直冒汗,「你問這麼多做什麼?放開我就是了!」
宋玉卻偏偏不放,嬉笑著說道,「小娘子,我怎麼能輕易放了你呢?快說說,你的打算是什麼?」宋玉轉了轉手里的紙包,「怎麼,打算色誘?還得用上這藥?看來,澈和你的感情沒到你說的那個地步嘛……」
慧娘臉色更加難看了,一會兒鐵青,一會兒蒼白,宋玉玩味地看著眼前的慧娘,笑容慢慢地從嘴角消失,「我可以放了你……更可以送你去澈的房里……倒是可以順便考察考察……」宋玉的話里似乎隱藏深意。
慧娘有點不相信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但是,如果你失敗了,後果就要你自己來承擔了,你可有這個膽量?」宋玉問道。
慧娘遲疑地點頭,「我自然是有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宋玉打斷,「有就好,不用廢話了,我現在就送你過去。你按照你計劃好的來。」宋玉說著,將風帽依舊蓋在了慧娘頭上。
拉開門,宋玉大聲地喚了人,要酒要菜的,將奴婢們支使得在廚房里又忙活起來,趁亂,宋玉將慧娘拉了出來,藏在西廂房的門口的旁邊的柱子的陰影里。
西廂房里,木生走了出來,「玉公子,我們爺問您在做什麼?為何還不休息,如此喧嘩?」
宋玉一把湊了上去,攬著木生的肩膀,「木生,你來得正好,來來來,幫我瞧瞧這個酒,怎麼回事……」說著,一邊給柱子後頭的慧娘遞了個眼風。慧娘趁著木生被宋玉牢牢絆住的功夫,一閃身進了屋子。
西廂房里,里間,姬澈正在窗下的書案前看書,屋子里只留了書案前的一盞燈,還有床頭的一盞燈。
姬澈頭也沒抬,「怎麼回事?」
卻沒有听到木生的回答,而是一個輕飄飄的人影站到了他的身前,擋住了一片燈火,姬澈皺眉,「怎麼回事……?」
抬頭看,卻被眼前的人驚了一下,「表哥,是我,慧娘……」慧娘摘下頭上的風帽,萬分哀憐地看著姬澈。
姬澈眼神微冷,「你這是做什麼?我好想說過了,讓你不要再這麼出現在我眼前的!」
慧娘泫然若泣,「表哥,你真的要這麼對慧娘嗎?你忘了那年春日,忘了香樟樹下,咱們的約定了嗎?我還是那個慧娘,那個喜歡你,從小就想著要嫁給你的慧娘啊……」
姬澈沉默,表情卻依舊冷漠,「慧娘,今時不同往日了,過去譬如昨日死,過去的……就不要再提了!」
慧娘卻不認同,一下子從書案前轉過來,撲倒在姬澈的身前,緊緊地趴在姬澈的膝頭,「不,不!過去的沒有過去,它永遠都記在我的心里,我怎麼也忘不了……表哥,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說罷,不待姬澈反應,騰的一下直起身來,就往姬澈的唇上吻去……
姬澈一閃身,躲開了慧娘的吻,可慧娘卻不肯放棄,還在索求,被姬澈伸手抓住下巴,「慧娘!」姬澈低聲怒吼了一聲。
慧娘絕望而哀憐地盯著姬澈,「表哥……」
姬澈冷厲,「慧娘,我最後再告訴你一次,我已經娶妻了,茵娘是我的妻,我所做的一切必須要對得起她給我的尊重,慧娘,不管以前如何,那都是以前了……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
慧娘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姬澈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事不過三,再有下一次,休怪我無情了!」
慧娘大聲地哭泣了起來,也不顧自己還被姬澈緊緊捏住的下巴,就將整個人都往姬澈的身上貼去,不顧一切地狠狠摟住姬澈的脖子,「表哥,別這麼對我……我喜歡你啊……我是你的慧娘啊……」
姬澈真的有幾分動怒了,眼神暗了幾分,帶著怒氣吼道,「慧娘,別逼我傷害你!」說罷,手上一個用力,就將慧娘拉了開來,
慧娘被他的力度抻得摔倒在地上,淚眼朦朧地看著姬澈,「表哥……你……你怎麼這麼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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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不生病了,這一生病,一米真的有點承受不住了,真心難受,還是得保養好身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