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一直站在九娘子身後的春生,一瞬間上前捉住了甘太太的手腕,甘太太抬頭惡狠狠地看著春生,「大膽的奴婢,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對我動手?」甘太太氣極。♀
春生完全不理會她,只看著九娘子,甘太太這才看著九娘子,「茵娘,你好大的膽子,怎麼,要打嫡母不成?」
九娘子微微笑道,「母親,我也提醒您一句,您別忘了,您眼前現在站的是皇上親封的慎微一品誥命,再不是那個任打任罰的小小庶女了,您要是想打我,也得想想世子爺的臉面,想想父親的臉面,再想想皇上的臉面!」
甘太太氣得直發抖,「你再怎麼的也是我的女兒,我想打就打,看誰敢攔著我?」
二人正僵持著,夏生悄悄走到九娘子身邊,在九娘子耳邊說道,「女乃女乃,閣老來了。」說完,迅速退後了。
九娘子沖著甘太太微微一笑,笑得甘太太愣了一愣,九娘子沖春生點頭,春生立刻放了甘太太的手,然後迅速也退回到了九娘子的身後,甘太太還在發愣呢,手突然被春生松開,手里的藥碗便一下掉在了地上,掉在九娘子的腳邊,「 當」一聲碎成了碎片。
九娘子便趁勢跪了下來,當然,小心地避開了碎瓷,跪在了旁邊,嘴里還說著,「母親,您就是生我的氣,也不能不當心自己個的身子啊……」
甘太太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听見一個低沉威嚴的聲音從外邊傳了進來,「這是怎麼回事?」閣老轉過門口,背著手,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九娘子對著甘太太,眨了眨眼楮,慢慢地逼紅了自己的眼圈,丫頭們也都跪了下來,閣老走到床前,看著還保持著上揚姿態的手勢的甘太太,又看了看跪著的眼圈紅紅的九娘子,最後看了看地上的碎瓷,臉色更加陰沉了幾分,「太太,你這是做什麼?」
甘太太說話結巴起來,「我……都是她這個小蹄子……還敢做戲……」甘太太緩過神來,氣得更厲害了。
閣老冷哼一聲,「太太,慎言!茵娘如今可是平國公世子夫人,是皇上親封的慎微一品誥命夫人,你嘴里說的都是什麼話?」
甘太太臉紅了一紅,「老爺,她是故意的,她故意氣我……我……她……」甘太太話都說不囫圇了。
九娘子適時地說話了,「父親,是茵娘的錯,母親身子不好,心情也不好,茵娘該好好體諒的……」
閣老的眼神更暗了幾分,「茵娘如今這個身份,難得還這麼識大體,懂事,怪道連皇上都在為父跟前夸你呢。」然後對甘太太說道,「你身子不好就不多瞎動,好生躺著吧,茵娘跟我去書房。」說罷,嫌惡地看了甘太太一眼,這才轉身先走了出去。
待閣老先出去了,九娘子才緩緩起身,看著甘太太說道,「母親,您年紀大了,不比從前了,茵娘也不是從前的茵娘了,您啊,還是省點心吧,別總想著對付我,想想怎麼教導六姐姐才是正事!省得將來,六姐姐嫁了人家,也被婆母這般欺侮,您說呢?」說罷,也拍了拍衣裙,轉身帶著人走了出去,留下甘太太靠在床頭氣得都快要吐血了。
離紅德院,九娘子隨著閣老到了外書房,外書房依舊這麼多書,依舊這麼多的公文,閣老帶著九娘子進去,便讓春生夏生她們都候在了門外,閣老坐在書案後,指指對面的椅子,「茵娘,坐!」
九娘子乖巧地應了,坐了下來,閣老開口道,「你今兒不回來,我也要派人去請你的,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九娘子點點頭,也不打算兜圈子了,直截了當地說道,「父親,我是來問問您,對當今的朝廷局勢怎麼看的?還請您給茵娘解惑。」
閣老微微笑道,「茵娘太過自謙了,你還在閨閣的時候,對于大事也往往有著天生的敏感和決斷,更別說現在在世子身邊學了這麼久,想來,茵娘心里必定是有底才來的吧。」
九娘子心里暗暗想道,真是個老狐狸,怎麼都不肯開口先說,定要等對方先表態才會說,這是典型的老油子。
「父親,明人不說暗話,茵娘今日來,的確是想說,世子和我已經選好隊了,想問問看您的意思。」九娘子痛快地說道。
「哦?說來听听……我看,定不是三皇子那邊的,莫非是大皇子?」閣老不愧為浸婬官場多年的人,立馬就猜出了九娘子的陣營。
九娘子點點頭,閣老卻皺眉說道,「可目前的局勢對大皇子可是萬般不利啊,皇上他……」閣老有些猶豫。
「皇上被貴妃娘娘控制住了,這大家都知道,從表明上看,貴妃娘娘和三皇子已然是權傾朝野……」九娘子也故意賣關子道。
閣老頓時來了興趣,「實際上呢?」
九娘子淡淡地說道,「皇上究竟怎麼樣,這誰也不知道,父親您能面見聖上嗎?」
閣老搖頭,「都是貴妃娘娘傳話,我也見不著皇上。」
「我只是好奇,皇上這麼精明厲害的人,怎麼會這麼輕易地被貴妃娘娘給控制住?難道真的病到了這個地步?」九娘子問道,「還有大皇子,他應該還在被圈禁著吧?」
閣老深思著點頭,「大皇子不會坐以待斃,必是有後手……估計著,這幾日就該見分曉了……」
九娘子說道,「所以,茵娘才來問父親,您想站在哪邊?」
閣老饒有興致地看著九娘子,「茵娘,你能代表誰?世子嗎?還是平國公府?你別忘了,你上頭還有公公……世子也還有個庶兄……」
九娘子卻不見緊張,「我不僅代表我自己,同樣可以代表世子爺和平國公府,至于公公,父親,您別忘了,我們府里,老祖宗也在!」
閣老點頭,「既如此,為父也給你個準話,為父站在勝利者的那一方,你以為,你們有幾分勝算?」
九娘子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個人,這個本尊的親生父親,雖然人到中年,但卻依舊風度翩翩,不愧是科考出來的官員,渾身的氣度卻不是一般世家有的,你可以看到他的風度,他的神采,你卻看不穿他的內心,九娘子心念一轉,問道,「父親,若我們姐妹里有人和您不是同一陣營,到了見真章的時候,您會怎麼做?」不知道為什麼,九娘子就是想替本尊問這個問題。
閣老微微一笑,「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們身後還有你們的夫君,你們的婆家人,如果不幸為敵,那我也沒有辦法,自然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還能怎麼樣?」
九娘子就知道這個老狐狸不會說出什麼真話來,連這個問題都是在模糊著,永遠不會給你準確回答,九娘子也哂道,「自然是的,父親就是想得通透……」說完這句,九娘子接著說道,「我只是個婦道人家,我也不能說有幾分勝算,我只知道,我相信我的夫君,相信正義……至于父親您,我想,您心里也有數的。」
話說到這里,九娘子已經不想同他多說什麼了,反正也說不出什麼,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中立,兩不想幫,或者說是靜觀其變,待哪一方有勝出的樣子了,才會聞風而動。
閣老的眼神閃爍,「茵娘,為父不希望和你為敵,你若是有什麼知道的,還是應該早早來同為父商量才是。」
九娘子點點頭,「自然,父親放心!」
二人說完話,九娘子起身告辭,退出了外書房,剛走到園子里,對面卻踫上了幾個人,讓她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四姐姐……四姐夫……」九娘子褔身行禮,給迎面走來的滿臉春風的四娘子和跟在她身後,因看見九娘子而魂不守舍的崔棣。
四娘子笑著道,「喲,九妹妹,真是難得啊,我還以為,這個家你早就忘了呢,怎麼今兒有空回來了?」
她身後的崔棣一動不動地盯著九娘子,那眼神里的欣喜、失落和幾分痛苦,似乎能將九娘子的身子灼熱一般,九娘子覺得十分不舒服,答道,「四姐姐說笑了,我來找父親說話的,您這是……?」
四娘子哪里不知道崔棣的情狀,輕輕揮著帕子,「哎喲,一個呆雁……」一帕子甩在了崔棣的臉上。
崔棣猝不及防,被帕子抽得回過神來,惱怒地瞪了四娘子一眼,四娘子回瞪了過去,「哎喲,不好意思啊,打到相公你了!」
然後對九娘子說道,「母親身子不好,我這不是特地回來瞧她老人家了嘛,做女兒的嘛,自然得床頭盡孝啊,你說是不是,九妹妹?」
九娘子不想同她糾纏,想快點閃人,便點點頭,就要開口道辭,卻被四娘子挽住胳膊,「走,難得咱們姐妹湊在一起,一會兒你三姐姐也回來,咱們且一處坐坐,說說話,吃個飯什麼的。」
她身後的崔棣忙不迭地點頭,「是,是,九妹妹……我們……你們姐妹許久不見,是該好好敘敘了。」崔棣臉紅了紅,支吾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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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生病,一米實在忙不過來,親們,多多體諒吧!多謝!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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