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雲俏一臉忐忑的看著不緊不慢喝著茶水的雲濃,不知道該怎麼勸她,半天起身道,「要麼,我幫你抄女戒好了,總要在賞花會前趕出那一百遍來。」
「噗,姐姐你可真實在,」雲濃掌不住笑出聲來,「我的事兒我自己來便好了,只當是練字兒了,姐姐你還是專心繡給大長公主的抹額吧,」她知道,雲俏還是很重視這次機會的,何況她確實繡藝不凡,若是能得一些機緣,月兌離嫡母的掌握,也算是好事一樁。
「這個成事不足的蠢貨!」隨著大姑娘的一聲怒斥,瑤華院里響起一陣碎瓷聲,旋即听到霜印大聲道,「露凝你個小蹄子,又砸了姑娘的花瓶!看不扣你的月錢!」
這種替自己姑娘頂鍋的事瑤華院幾個貼身大丫鬟都做熟的了,露凝心里並不害怕,揚聲道,「霜印姐姐,奴婢錯了,奴婢這就收拾,」除了老太太和黃氏那邊,也就瑤華院的霜印拿著一等丫鬟的例,剩下的不論是翠離,寒芳還有歸田居那三個,都和露凝一樣,只是二等的份例,也因為這個,霜印是一眾丫鬟中的第一人。
「好啦,她又不是有意的,叫人過來收拾了,」雲裳面如寒霜的轉身進了內室,為了挑起雲瑤對雲濃的怨恨,她可是沒少力氣,不但平白送了雲瑤許多脂粉衣服,又讓霜印寒芳一唱一和的挑撥了半天,這樣她還不放心,連往歸田居路上的人都安排好了,原想著心高氣傲脾氣暴躁的雲瑤到了歸田居,必定一場大鬧,最好能傷了雲濃讓她去不成公主府,可沒想到,最後受傷的反而是雲瑤那蠢貨,難道要自己手把手教她麼?
「要不是小姐大度,一準兒饒不了你,」霜印又「罵」了露凝一句,才捧了杯涼茶進來,放在雲裳榻邊,「您消消氣,其實二姑娘去不去得成有什麼打緊,關鍵是您得去才成。」
若不是自己要去,她何必費這麼大的周折,只怪自己心太急了,雲裳揉揉額頭,暗中反省自己,從端午開始,一步步看似萬無一失的安排,最終都功敗垂成,而這次,若不是自己想借雲瑤的手收拾了雲濃,也不會折了雲瑤進去,「唉,我是可惜瑤兒不能去了,」那個雲瑤全身沒有大家之氣,跟她娘一樣貪婪刻薄,帶著她,才更顯得自己的與眾不同,而雲濃,有她在身邊,自己整個人都失了顏色。
「就像您說的那樣,三姑娘就是一個蠢貨,您真帶了她去,沒準兒到那兒見了貴人被晃花了眼,再做出什麼不合適的舉動來,反而帶累了姑娘,」霜印拿了一條冰湃的帕子給雲裳小心的淨面,一邊輕聲勸慰道,「這樣也好,有二姑娘那種愛出風頭的人在,您也好行事不是?」
依霜印的想法,自己姑娘手里有一門侯府的親事,又得了郡王世子的一片痴心,真真是進退得宜,根本不必再跟雲濃計較太多,她再好,還能當個王妃不成?
「三姑娘現在不知道該將二姑娘恨成什麼樣子呢?要依奴婢說,老太太真是太偏袒二姑娘了,三姑娘好好的在歸田居落了水,二姑娘既是姐姐又是主人,怎麼能沒有干系?」霜印繼續勸道,有雲瑤在,以後雲濃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她們只管看熱鬧就是了。
出手對付雲濃,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除了那個方法,她實在想不出既能毀了秦翰,也可以順利退親的方法了,回想梁毅清跟她說過的話,他想要的是可以襄助他的能做大事的女人,而不只是囿于內宅,成天只看著柴米油鹽的女人,而他的大事,是可以輔佐靖王殿下登上大寶,廣寧郡王府可以成為親王府邸。自己不就是可以傾听他的大志,才走進他的心嗎?若是能助他除了太子的臂膀,他定會對自己另眼相看的。
可現在她失敗了,秦翰安然無恙,自己也沒有退掉親事,雲裳自覺無顏面對梁毅清,可她又想見他一面,不管怎麼樣,他應該看到自己的真心。而且出了這樣的事,她是再不可能嫁給秦翰了,就算沒有這樣的事,心里裝著梁毅清的雲裳,也不可能跟另一個男人做夫妻的。
至于妹妹雲濃,不論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背後的作為,有這麼根刺在心里,她跟雲濃就再也不可能是好姐妹了,萬一她得了好機緣,于自己,于梁毅清都不是好事,而對于隱患,雲裳歷來都是先下手為強的,「好了,你拿些上好的傷藥,去看看三妹吧,」有二房的母女在,對自己只有好處,雲裳並不想放棄一對母女。
「是,奴婢這就去,」看雲裳消了氣,霜印抿嘴一笑,退了出去,她跟雲裳自小一處長大,這輩子,除了雲裳,沒有人值得她全心籌劃。而自己姑娘,嫁到隆平侯府那樣的三流勛貴之家,太委屈了,只有王妃才能配得上她的蘭心蕙質。
「姑娘,」白荻打探到新消息興沖沖的回來,挑簾正看到雲俏跟雲濃坐在一起抄經,「剛才董媽媽讓奴婢給您去取了她剛做的牛乳杏仁糕,您嘗嘗。」說著沖雲濃眨眨眼。
「有好吃的還不趕快拿過來?我們正餓著呢,」雲濃放下筆拿了一旁的濕帕子將手擦了,沖雲俏道,「姐姐快歇會兒吧,你比我這個被罰的還辛苦呢。」
「我也是閑著沒事兒,」雲俏淡淡一笑,「你餓了先吃吧,我還不餓,將這篇抄了再說,」若是雲濃因為沒抄完女戒不能去大長公主府,沒準胡氏連她也不會帶了。
「那好,你先抄著,我可是要吃點心去嘍,」雲濃隨了白荻出來,坐定了從她端的盤子里捏了一塊杏仁糕,「我那個大姐又做什麼了?」
雲瑤不喜歡她,平時刺一句酸一聲,可這麼大膽要將她推到水里的事還是頭一次,雲濃可不相信這里面沒有自己那個好姐姐的功勞,那天碧月懷里抱的包袱,估計又是從瑤華院才出來。
「今天大姑娘拿了廣寧王府梁小姐的信,說是想趁一同到大長公主府賞花時跟她說說話,還說那天要將大姑娘引見給彰德公主呢。」
「祖母一定是準許了?」雲濃心下微嗤,什麼也沒有家族利益重要,雲裳能認識當朝最受寵愛的公主,就算是殺了自己,胡氏也會將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帶出去。
「嗯,」白荻點點頭,面上卻露出不服之色,憑什麼害了自己姑娘的人卻活的那麼風光,還要認識公主,「姑娘,到了公主府,您一定要將她的風頭搶過來!」
「你啊,搶這些有意思麼?你放心,你家姑娘自有妙計,」雲濃見雲俏進來,揮手讓白荻下去。雖然在白荻面前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雲濃心里並沒有什麼計劃。她生在雲家,錦衣玉食十三年,依著長輩的意思嫁給她們看中的人,原不該有什麼抵觸和埋怨的,可祖母和父親真會像對待雲裳那樣給她挑一個可靠的男人麼?
雲濃靜靜的立于鏡前,這樣的容貌,父親和祖母自然會將她派上大用場的,就算不是這次,也會有下次,她只希望祖母在算計家族利益的時候,也能考慮下子女的幸福,不要將她給人什麼什麼填房繼室姨太太之類。
姐姐雲裳到大長公主府去,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雲濃反復想過多次,能讓雲裳見到比秦翰更有權勢的男人的地方,也只有永壽大長公主府了,這次估計她也是為了去見那個男人,才特意去給梁瑞春送東西,利用她得到了出府的機會。有道是見招拆招,雲濃也正好看看雲裳最後的底牌在哪里,那個讓她弒親的男人到底有什麼魅力?還有廣寧郡王府的大姑娘,听說是個至今連個縣主都沒有撈到的庶女,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讓雲裳跟她成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