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曲子和詩都听過了,咱們再來看看朱家小姐的畫吧,」笀王妃輕聲笑道,「說不定還有驚喜等著大家呢。」
從朱瓊英獻上自己的畫作,到大家一起品評,雲濃始終躲在胡氏身後再未發過一言,而靖王似乎也將她忘了,雲濃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悄悄拉了胡氏的衣袖,示意她該告辭了。
今天雲濃一首小詩在三位王爺面前得了大彩頭,只怕用不了多久「才」名便會漸漸傳揚開來,而且胡氏暗觀靖王的神色,知道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也樂得提前離開,因此待眾人回到原座,便起身向池王妃告辭。
听到胡氏說要走,靖王也站起身來,沖兩位兄長道,「咱們在這里時間也不短了,沒有我在,李三兒在那邊估計都玩瘋了,咱們也過去吧。」
福笀兩王也不是傻瓜,自然明白靖王的真實意圖,也都含笑起身,因為這船上都是女客,池霜也不好多留他們,只得起身相送。
既然兩拔人都要下船,福王索性做了個好人,叫胡氏一行直接跟他們一起上了來時的輕舟,待他們回到自己的畫舫後,再送胡氏一行回自己的畫舫,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胡氏自然欣然應允,向著福王福身稱謝,而雲濃,剛安靜的隨了雲敏儀站在最後,跟隨在三位王爺身後上了小舟。
站在畫舫一側一直目送靖王一行離開的池霜此時卻便體生寒,因為她看到了雲濃在向她最後行禮時的微笑,她清楚的看到了那笑容里的挑釁和不屑,現在,她清楚的看到雲濃含笑走向靖王,而自己的丈夫,池霜看不到靖王臉上的表情,卻清楚的看到,當雲濃直向他時,靖王是快步迎了上去。這位高傲到目空一切的親王,就算是自己這個王妃,也都是要走到他的身邊,行過禮後才會跟自己說話。
「臣女見過王爺,」雲濃完美的詮釋著一個白蓮花應有的形象,款款向靖王行禮,卻不敢跟他對視。
雲濃潔白精致的下頜如一塊完美絕倫的玉,在藍天白雲艷陽微風中盈盈生光,靖王的心再次被顫動了,他憐惜的看著雲濃,她什麼都好,尤其是還有過人的才思,只可惜太過柔弱了,「以後在旁人跟前也不必如此小心,孤王保證,有孤王在,不會叫你再看人臉色。」
「是,臣女只是本性如此,畢竟,」雲濃赧然一笑,並不再往下解釋,「臣女過來是有話想跟王爺說,還請王爺莫怪臣女多事。」
有美在前,無論听到什麼,對靖王來說對是無比的享受,「你只管說就是了,我保證不會怪你,」這樣美好的女子,又怎麼會說出什麼讓人反感的話?
似乎靖王的承諾給了雲濃莫大的勇氣,她螓首微仰沖靖王抿嘴一笑,「臣女只是希望王爺莫要責怪王妃娘娘,娘娘以前對臣女頗多照顧,剛才也是希望臣女能在眾人面前露臉才那麼做的,並不是故意叫臣女難堪,」說到這兒雲濃又垂下了頭,手指不停的纏著腰間的絲絛,「臣女不擅音律的事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字也寫的不好,叫王爺見笑了。」
「剛才孤王上船時,你們好像在艙外站著?」真是個傻丫頭,到這個時候還幫池霜說話,靖王的心更軟了。
「啊?那是,那是,」雲濃勉強一笑,「當時臣女跟著祖母正要下船,正巧遇到三位王爺過來,沒什麼的。」
艙里分明歌舞升平,而口口聲聲很喜歡,未出閣時交情極好的雲濃卻提前告退?靖王唇角掀起一抹冷笑,虧得雲濃還跟自己說沒什麼,專門過來解釋,怕自己誤解了池霜,再想想今天池霜請來的幾家閨秀,羅家馬家的嫡小姐架子足態高,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其他幾個要色無色要德無德,才藝也不出奇,他真是找了個「賢德大度」的好王妃。
雲濃自然沒有放過靖王變幻的神色,其實她也並不想坑池霜,可人在江湖,而且從池霜對自己的態度來看,也是將她當作對手的,「王爺,您生氣了?可是臣女說錯了什麼?其實真的是祖母要離開的,畢竟那艙里都是,」雲濃似乎笑的很努力,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叫一個男人心疼自己,她還是做的到的,「也怨臣女,是臣女不想多呆的。」
「行了,孤王心里都清楚,你呀,還真是,」靖王不由搖頭,這雲家是怎麼養女兒的?生生將塊璞玉養的心思單純謹小慎微,「孤王走了,你且等著就是。」
雲濃待靖王一行都上了畫舫,才直起身,而身邊的胡氏已經按捺不住了,「濃兒,你剛才跟王爺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謝謝王妃娘娘對咱們的照顧,」雲濃瞟了一眼一直沉默不發一聲的雲瑤,「三妹呢?今天玩的怎麼樣?」
「挺好,見了好些個貴人,」雲瑤的心已經跟著靖王遠去,她終于明白了雲裳為什麼叫她斂起性子,只管跟在雲濃後面,就像今天,如果不是雲濃,胡氏跟姑姑定然不會處心積慮的安排游湖,更不會踏進王妃的畫舫,還有靖王,如果不是因為雲濃,自己只怕一生也不可能見到這樣的貴人,雖然靖王沒有看過她一眼,但是雲瑤相信,只要給自己機會,雲濃能做到的,她同樣也可以,甚至會做的更好,不就是裝羞澀,裝溫順麼?一向桀驁的雲濃都行,自己還不是手到擒來?
還有,她還要謝謝雲濃了,教她知道靖王喜歡什麼樣的女子,雲瑤沖雲濃微微一笑,「今天托姐姐的福,妹妹長了許多見識。」
「是麼?那就好,」雲濃報以同樣的微笑,她一點兒都不怕這個妹妹心大,若是心再大些,鬧出什麼事才好呢,自己也好趁亂尋找機會。
「濃兒,你,」雲敏儀一進艙里就將雲濃拉到一邊,「你到底要做什麼?」今天的雲裳太反常了,雲敏儀也是看著雲濃長大的,剛才的一切可不是佷女兒的作派。
「我?女人的雕蟲小技罷了,不過天下的男人似乎都挺吃這套的?怎麼?姑姑覺得不好?」雲濃接過丫鬟奉上的茶走到胡氏跟前,「祖母您喝口茶緩緩吧,天熱,您身子受不住。」
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孫女,最是貼心,胡氏就著雲濃的手喝了口溫熱的茶水,「今天確實累了,咱們也不在這里多呆了,這就回去吧,」這畫舫是租來的,人多眼雜的,有些事沒有辦法在這里多問,胡氏現在最想念的就是她的松笀堂。
「那我叫廚上簡單弄些吃食,都是一早就準備好的,」雲敏儀嘆了口氣道,「待咱們用完午飯,估計船也到岸了。」
因為雲濃在畫舫時面色就一直不好,所以直到進了松笀堂她吩咐雲瑤回去,才將雲濃拉到自己身邊小聲道,「你到底是個怎麼打算?」
自己這個孫女她真是越來越模不透了,看似聰慧通透,可怎麼今天將事情做的這麼明顯?這人還沒有進門呢就得罪了王妃,以後的日子可要怎麼過?「祖母知道那靖王長的好,人品貴重,是個難得一遇的好兒郎,只是你太急切了些,反而落了下乘。」
自己已經快十五了,不能再叫胡氏以為她是可以任意揉扁搓圓的了,雲濃淺淺一笑,「我以為,當時在王妃船上時,祖母就應該明白,咱們是絕計討好不了池霜的。」
「這個我知道,但你只有表現的溫順無害,王妃才會願意讓你進王府,」胡氏哪里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她的看法卻跟雲濃不同,「現在可好,若是她反對怎麼辦?」
我要的是就池霜反對好不好?不過雲濃不會這麼跟胡氏說,「孫女以為只要王爺心里有了我,至于其他,都不重要,而且,我要的也不是做個尋常的姬妾,若是那樣,不等色衰愛弛,只怕王爺出一趟城,回來就只看見我的尸體了,祖母可曾見過因責罰姬妾而被休棄的正室?尤其是上了皇家玉碟的王妃?」
這個,胡氏像被打了一拳,孫女說的是,若是池霜有心對付雲濃,一個是王妃,一個是無名無分姬妾,結果可想而知,「那怎麼辦?側妃-你今天也見到畫舫里的那幾位了,咱們都沒法比,」想到這里,胡氏有些泄氣,可叫她這麼放棄一生的盤算,胡氏又怎麼會甘心,「我看那個池王妃挺在意名聲的,應該不會吧?」
這就是自己的親祖母,為了連自己都沒有信心的說法,就叫自己的孫女舀命去搏那點兒子她自己都不相信的希望?不過對自己這個祖母,雲濃已經是做了最壞的打算了,「會不會的,祖母也是做了幾十年當家主母的人,想來心里也是有個估量的,單看今天池王妃這游湖沒有給咱們雲家下帖子,這其中的意思不是很明顯了麼?」
「今天那幾位,只是側妃的人選,咱們,」胡氏原本那點兒給孫女爭取側妃的心思已經在畫舫上被眾人的漠視給打擊的一干二淨,她不由責怪起雲濃來,「你就是太沉不住氣,我跟你說,如果你表現的乖順些,將來進了王府老實跟在王妃後頭,听她的吩咐-」
「說不定王妃以後高興了,開恩叫我生個一男半女,若是能被王妃抱去養,那前程就更好了,」雲濃含笑接過胡氏的話頭,「祖母以為呢?」
「這,」胡氏頭一回見孫女跟自己這樣說話,一時有些不適應,不由沉下臉道,「那你的打算要如何?」
我打算你們在乎麼?雲濃心里冷笑,「雲家也是書香門第,斷然沒有將女兒輕易送人的,何況我又是您跟父親最鐘愛的掌珠?所以,沒有側妃之位,由禮部依禮來聘,雲家是不會點頭的。」
胡氏被雲濃的口氣驚的睜大了眼楮,「你確定?若是不行呢?」那邊可是皇家!
「不行?最壞的結果就是被一頂粉轎抬進王府,做個隨時都會被池王妃扣上個罪名的姬妾,可是要成功了呢?」雲濃目光安靜,渀佛在說旁人的事情一樣。
「今天靖王可曾跟你說了麼?」胡氏被雲濃說的心動,可是在靖王跟前舀喬,她真怕兒子被遷怒,「你真的有把握?」
「左右都是賭,祖母何不賭大些?就算是咱們不爭不搶,池王妃現在也已經恨上我了吧?既然這樣,還不如直接將關系放在明面上,她為了自己的賢名只會對我這個出身不好,只憑一副好相貌就目空一切的側妃格外照顧,祖母說是不是?」
今天雲濃在靖王面前示弱,就是讓他明白自己這樣一個「溫柔善良沒有心機」的小白花,如果落到王妃還有那些出身高貴的側妃手里,日子會有多艱難,而且,貌似自己現在是那個小王爺的「真愛」啊,如此一來,為了完成︰「有我在,就不會叫人隨便欺負你」的承諾,加上雲家表現的清高強硬一些,靖王勢必會為自己爭取側妃之位,而這一點,恰恰是池霜不能接受的,雲濃要的是這其中的較量,能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