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洛長安時 第023章 .心事

作者 ︰ 芙暖

()其實公儀凝並未離開染香樓,她一直躲在內樓里,就是不想見洛長熙。(思路客.)

秦玉娘覺得這情形不太對勁,問了兩句,公儀凝卻苦著一張臉,什麼也不願意說。後來秦玉娘也不問了,反倒是提起了沉魚。

「沉魚在這住了兩天了,樓里有不少議論。」

「嗯……」

「外邊關于‘百花之王’也還有些傳言。」

「哦……」

「小姐不想听這些的話,奴家再講些京內的趣聞給小姐听吧。」秦玉娘一邊小心留意公儀凝的神色,一邊道,「最近外面又開始瘋傳,說統領襄南軍在南疆作戰五年的承寧郡王竟然是個女子。說得好听的便說‘巾幗不讓須眉’,難听的卻說‘女子如男子一般粗蠻殘暴,實在可怕’……」

「呸!洛長熙哪里粗蠻殘暴了!最多是凶了點……」

公儀凝月兌口而出。

可這一說完,公儀凝卻突然反應了過來,十分心虛道︰「這些……這些跟我有什麼關系,你說給我听干什麼?」

「當然有關系。」秦玉娘道,「之前我們費了大力氣辦什麼百花盛宴,結果被莫名其妙搞砸了。蒔花道的聲譽一落千丈,外面甚至出現傳言說什麼所謂的‘百花之王’都是假的,那場混局也是我們自己設的,只不過是為了騙錢撈銀子弄出的噱頭。」

「胡說八道!」

「不過殿下這件事一出,大家又不敢這麼說了。」秦玉娘解釋道,「之前都以為殿下是男子,沉迷歡場才總是來蒔花道。可現在大家知道她是女子了,便都說她與蒔花道的主人交情頗深,甚至還有人猜測她就是幕後老板。這麼一來,人人都賣幾分面子。這兩天,生意倒是好了起來。」

「哼,算她還……有點用處。」

「所以……」秦玉娘正色道,「不管小姐有什麼心事,可都得先考慮考慮生意,把蒔花道上的事給處理好。這蒔花道才是小姐的根基,若經營不好,小姐就什麼都沒了。」

「知道了。」公儀凝嘆了口氣,「‘百花之王’的消息別再放了,把沉魚到染香樓的事傳出去。你再好好籌備一番,也讓沉魚準備準備,找個合適的日子讓沉魚在染香樓里露個面。」

秦玉娘應了,便退下了。

公儀凝自小便是由秦玉娘貼身伺候的,公儀凝的脾性她最了解不過。雖然公儀凝什麼都沒說,但秦玉娘也看出她是有了心事,而且是一件令她困惑的心事。

而且……

大概是與那個洛長熙有關的。

不然,為何這兩天里,她都對其避而不見?

只是就目前的狀況來看,洛長熙還真是個大靠山,輕易得罪不得。所以秦玉娘才繞來繞去說了一堆,勸公儀凝看清眼前形勢。

秦玉娘想得不錯,公儀凝的確有心事,也的確是關于洛長熙的。可她卻不是與洛長熙有了矛盾,而是……困惑,或者說是煩惱。

這困惑與煩惱,大概就是那天晚上,她踫了洛長熙的唇之後開始的。

但後來公儀凝想想,又似乎還要早一點?

想想倒真是奇怪得很。

公儀凝這人,大約是因為自小離家的緣故,素來戒備心極重,這麼多年以來,除了身邊伺候的秦玉娘之外,幾乎從不對人親近。唯一一個好姐妹,也是小時候一塊兒長大,又心性極為天真單純的南宮雅。更何況公儀凝自己就是個喜歡算計人心的人,所以對那些心思深沉又極有手段的人天生便有所抗拒。

可這一切……

到洛長熙這兒,好像都不靈了。

公儀凝還記得,自己最初與洛長熙見面的時候,因為洛長熙對她的算計和威脅,令她很是不滿,甚至還十分氣惱地決定也要算計回去。可後來,自己根本將這決定忘得干干淨淨了!竟然就在與洛長熙的相處之中,不知不覺地對她卸下了心防,越來越親近……

這是一個不好的兆頭。

如今,她雖然不願承認,可卻不得不承認,除了親近之意,她心底還隱約對洛長熙產生了一點點別樣的情愫。

她可不想這樣。

雖然她知道女子與女子也可相戀,甚至還看著自己的好姐妹南宮雅與同為女子的葉流徵成親了。但別人是別人,到自己身上又不同了。

公儀凝從前便一直堅信,自己這一生,只會愛錢,不會愛人。她沒有過嫁人的打算,更不想被什麼情感牽絆住。更何況,洛長熙還是個女人。

所以,這件事絕對不行。

公儀凝想明白了,就很快下了決定。

一定要掐斷這點苗頭。

與洛長熙保持距離。

與洛長熙保持距離!

公儀凝默念兩遍,心中郁結好像真的松快了不少。

想想自己竟然為了這事縮起來躲了洛長熙兩日,實在是有些可笑。而照洛長熙那個臭脾氣,只怕也被她氣得夠嗆。

公儀凝收拾一番,從內樓出來,剛準備去福泰街找洛長熙,卻見秦玉娘又急急地上樓來了,朝她道︰「殿下來了,在與沉魚說話。」

沉魚?

她找沉魚說什麼話?公儀凝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難道自己不理她了,她就寂寞空虛地去找沉魚了?

「小姐?」

「她們在哪里說話?我也去。」

這一日陽光甚好,沉魚歇了兩日,又不用費心勞神,精神比起剛來染香樓的時候強多了,面色也好了很多。她原本就覺得呆在屋子里悶得慌,見洛長熙來找她,便提議一起去染香樓後園子里坐。

兩人涼亭里坐了,喝了幾口茶。

沉魚看出洛長熙有事要說,早早便將身邊伺候的丫頭支開了。

洛長熙也不藏著,直接道︰「我來找你,是想問關于蘇五娘的事。」

沉魚似乎一點也不吃驚,只說︰「之前我提的那個交易,殿下似乎還沒給我答復。我還以為今日殿下來找沉魚,就是為了答復此事。」

洛長熙笑道︰「不錯,我今日就是為了來答復你。」

「你自己答復她?連我這個蒔花道正主的意見也不問了?」

公儀凝來了。

洛長熙抬頭看了她一眼,不知是否錯覺,她總覺得公儀凝有什麼地方好像與之前不大一樣。盡管明明看著還是和從前一樣,笑也是一樣笑,說話也是與往日一般的語氣,可洛長熙卻十分敏銳地感覺到,分明有什麼變化了。

好像公儀凝突然給自己多套了一層外衣,與人多了一分距離之感。

洛長熙想,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那麼,就先听你的答復。」

公儀凝挑眉坐下,十分正經道︰「我的答復……當然是不接受這個交易。」

洛長熙心中訝異,面上卻不動聲色。

沉魚笑了笑︰「大老板何出此言?」

「因為你這交易,根本就不公平。」公儀凝面上也帶著笑,可那並不是她慣常的那種或是懶散或是明媚的笑容,而是一種十分客氣的,談生意時才會出現在她臉上的淺淡微笑,「照我看來,你雖然是個難得的美人,可你的價值還換不了蘇五娘的性命。蘇五娘是什麼人,做了一些什麼事,你比我們更清楚。大巽律法森嚴,她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砍的,更何況只有一條命。憑什麼白白地就讓你換走了呢?再說了,你說你會傾力相助,便就真的傾力相助?此事涉及到蘇五娘,我也不信你就真的會對我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洛長熙明白了,公儀凝這是在談價錢。

其實公儀凝根本就不知道蘇五娘到底做了什麼事,她只是見洛長熙十分緊張此事,便猜測到必然牽涉重大。既然牽涉重大,憑什麼讓沉魚牽著鼻子走?

公儀凝沒心事的時候,可是個很精明的生意人。

沉魚也听出了意思,但她依然很是淡然︰「可若是沒有我,你們也未必能查到蘇五娘背後人之事。也許你們不知道,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什麼意思?」洛長熙問道。

「凌相之事不成,蘇五娘又露了馬腳。殿下以為,背後之人還會坐以待斃?」

公儀凝與洛長熙交換了個眼神。

洛長熙想了想,突然有了個想法。

「不如,我們各讓一步。」

「什麼意思?」

「你不可能將蘇五娘的事全盤托出,而我,亦不可能真就平白無故地放了她。」洛長熙道,「那我們就各換一半。你不願透露的可以不說,而我則給她一個逃命的機會。我們各自把握,事成與否全憑自己本事,與人無尤。」

沉魚只猶豫了半分,很快便笑了。

「好。」

這一場交易談下來,公儀凝倒是對洛長熙佩服了幾分。沒想到洛長熙雖然出身戰場,但也頗有幾分手段,說不定換到生意場上,也十分出色。

洛長熙卻不知她在想什麼,只是見沉魚走了,便開始與公儀凝算賬了。

「你這兩日又跑去哪里了?」

「就在屋子里呆著。」公儀凝正想著自己的事,全無防備,月兌口而出。

洛長熙一听便怒了。

「什麼?就在屋子里?!」

公儀凝一下就驚醒了過來,結結巴巴道︰「啊,我其實……我怎麼了啊……」

「你就在屋子里呆著,卻讓秦玉娘告訴我說你出京了?」洛長熙咬牙切齒道,「公儀凝!你覺得這樣很好玩?」

公儀凝嚇得要命,但又不能說實話,于是……

「我……我不知道啊。我只是跟秦玉娘說我不太舒服,要好好歇兩日,然後……然後我就……她就……她可能就不想讓人打擾我,于是就自作主張跟你說我出京了!一定是這樣的!」公儀凝干脆拉了秦玉娘當墊背,哼哼唧唧地又耍賴道,「如果我真的出京,怎麼會不提前跟你說一聲?我上次明明答應了你的,你不記得了?」

洛長熙半信半疑︰「你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我……我肚子疼!」

「肚子疼?沒看大夫?」

「不用看大夫的!我這是……這是……」

「是什麼?」

公儀凝一咬牙,干脆將瞎話編到底︰「我就是來那個了……那個……」

奈何洛長熙似乎沒懂,仍執著問道︰「那個?」

「葵水!」公儀凝氣得不輕,「洛長熙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你每個月不用來葵水的嗎?你該不會連葵水都不知道是什麼吧!」

洛長熙當然知道,她只是一心覺得公儀凝可疑,便多問了幾句。此時竟然問出了這麼個結果,她……

臉有點發熱。

「那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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