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決別詩
我和老爸坐著小姨開著的車一路向里洋加速。半路上,老爸不斷地提醒小姨慢慢點,他說山路彎道多、路窄讓她慢慢開,這樣的說教不旦沒有說服她減速,反正成為了她加速的動力。我估計她的心已經早坐飛機到里洋村了。
這個騙子說不喜歡人家,听到人家出事後還是那麼不淡定。我知道她是一個女漢子,不會輕易地把眼淚掛在臉上,但也不至于拿我們的命去冒險吧!
人,有時候總是讓你覺得怪異地沒法說通,所以偶爾我也有當一只豬的想法,只可惜即使我變成豬,也享受不了豬的快樂!
話鋒一轉,我們到家了。小姨把車沖到建康家,遠遠地我們就看到了一輛燒得灰焦的汽車。下了車,我爸淚出泉涌,嘴里不斷地排泄出發酸的、黏黏的東西,那氣味隨風飄進我的鼻孔里,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我嘔……嘔……嘔……嘔……我的媽啊,連前兩天二姨煮給我吃的好東西,我預留在肚子里,上廁所時都故意留點的,現在都從嘴里排盡了。
小姨精神亢奮,熱淚如柳絮奔飛直跑到那輛車旁邊。我吐完了之後也快步向那輛破車跑來。
已成焦炭汽車旁邊一大圈草皮都被燒燼了,這費鐵四周散布著因爆炸飛出的零件,有的都燒彎了型。看此情形,空氣中仿佛還彌漫著焦灼的味道,再看旁邊那個老舊木房子,它已經完全覆滅,滿是灰燼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燒成黑炭的木樁,家已不在,人可安好?建康老爹陳長遠和建國哥在灰燼中挖尋著還能用的家具。
老爸終于吐完,他走到廢墟中去跟建康老爹交談。老爸真不應該去安慰他,他一安慰這位老陳,把原本連脾氣都燒沒的老陳,一股惱安慰成火冒三丈,差點動起把全村人的房子都燒掉的心思。
他罵道︰「那就是一個畜生哪是我的孩子啊!會傻到這種程度,傻到連自己家人住的房子全都燒掉(個人觀點︰陳建康你不會去燒別人家的房子啊),最起碼的做人的道理都不懂,我怎麼就生出這種孩子呢?真是天打雷劈啊!」
老爸咿咿呀呀地說了一大堆,越說陳長遠越是聲淚俱下,看來老爸真不會安慰人。最後整得他實在是無招了,才拋來眼光求助,我其實是有心而不敢為啊!向來呢,我只會嘲弄別人,難有那心情……要是我有那情操的話,我也不是神經病。于是我推了小姨一下,她那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哼,老娘才不管!
我不知道小姨在已經收成灰的汽車上找些什麼,那里還有什麼?即使陳建康在車里**,那他也早已灰飛煙滅了。搜尋半天,她對地面上的那些燒得變了模樣的零件起了疑心。
「小雨,你看,這地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不屬于汽車上的配件,唉,你看你看,這里還有針頭,還有這個是什麼?」
她撿起一塊寫著一個「劑」字的碎玻璃片。
我說︰「我哪知道,指不定他精神壓抑,長期注射什麼東西。哎啊,人都瘋了,你還在這里找這些干什麼?你還不如去安慰一下他的哥哥和爸爸呢?」
看來我這個人真是不長心眼,剛說了老爸去安慰老陳的,老陳就大哭苦水,要是小姨這個美女去安慰建國的話,那他還不哭出山洪來了。
我朝建國哥看了一眼,他在破爛堆里找了一遭,手里捏著一個被壓得變形的破盆子,拿了一把鐵撬準備對……哎,那里怎麼會一個保險櫃?
「小姨,你看,那個灰不溜秋的東西是不是個保險櫃?」
「哪里?」小姨轉過身子一瞧,兩眼發直,馬上移開腳步,對著拿保險櫃沒有辦法的建國哥喊道,「別砸別砸,讓我來開。」
她真地有把握嗎?我不確定,我能確定的是陳建康回來做的一系列變態的事情肯定跟她有重大的關系,這娘們到底跟陳建康說了些什麼啊?她卻守口如瓶,一點風聲也透露,我估計她是在回避罪責。
她快步跑到建國哥面前,用手拭去了保險櫃上的黑灰,輕輕地旋著上面的轉盤,意外地是那保險櫃上竟然還插著鑰匙。顯然這是陳建康的有意安排——欲知其中緣由,且看打開保險櫃!
小姨連續輸了兩次密碼,第三次的時候她變得謹慎了。真好笑,又不是按坑爹的銀行密碼,她停下來想了一會,建國看了有些不耐煩,掄起鐵撬準備動手,看著小姨還站在保險櫃面前,很不客氣地說︰「會不會,不會別亂搞,搞壞了你賠不起。」
「等等吧,急什麼啊,我不是正在想嗎?」
「等個屁,你去跟那個畜生說等吧?真不知道我前世作了什麼孽,這輩子他要這樣害我。」
建國氣火開始攻心,他丟掉鐵撬轉身在破爛堆里抓起一把打石的大錘,我估計他打算連小姨一起掄掉。掄死她,我支持你,就是她跟建康說了什麼話,導致他精神失常做出這麼變態的事情的。
「嘿——你別,我已經想出來了。」
她一只手護著頭,一只手抖抖地按著密碼鍵,只見她輸了1210四個字,果然保險櫃打開了。建國立即丟掉錘子,跑到她身邊,一看那里用玻璃箱子裝著一堆東西,他高興急了,大叫︰「爸,你快來……」
老陳立即止住了對老爸的訴苦,一句感激的話也沒說,就狂奔而來,當他看到那堆東西時,他臉上的所有哀傷都不見。
錢錢錢錢錢,陳建康這個隱形土豪給他們留了一大筆的錢。至于小姨呢,她收獲了一樣東西,當然這是陳建國和他老爹驗收後不要的東西。他們眼里只有錢,其它的東西誰愛誰拿去。我似乎明白了一個道理︰陳建康之所以燒掉自己的房子,又給家里備了那麼些錢(二十幾萬吧),就是為了讓家里蓋新房。這小子做事怎麼這麼極端呢?
小姨打了一個精美的金屬盒,里有有一封燒焦的信。
這是一封《決別詩》︰昨夜三行淚,今日兩斷情,有時風吹動,淚如雨絲下,問你何所意,听完愁斷腸,明知將無望,兩眼又迷漫,天下為何唯我獨憐你?花天下,淚如麻花擰成一團,曾幾何時我將你深深藏,今日決別卻不能快刀除亂麻,天下有情人如何眷屬?我的心朝天望,到外太空走一遭,回來往事已經如此的不堪。有時活如風如箏,以為線在人在,到如今才明了只有孤風做伴,那細如發絲的線卻是如此的緊張。見此決別詩,就當我已在黃泉路上了吧!我的愛人,我的內心劍拔弩張,我本以為我能活得很長,卻理不過兒女情長,請問我還有何臉面死在你身旁……終究謝謝你,在我瘋掉之前也感謝咱們不枉相識一場。就此決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