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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雖然竭力反抗,但是印堂中的意念盾在怪人面前完全不堪一擊,迅速沉入一片夢中。
似乎還在這碧翠谷,只不過已不再是黑夜。雖然是白天,但是卻不見陽光,山谷內芳草萋萋,寂靜無聲,讓人覺得世間的一切已經消失,唯有這山谷,這兩側壁立千仞的山峰,遠處升騰的霧氣,霧氣里游蕩著一些奇形怪狀的光芒。
還有莊周孤單的身影。
莊周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怪人給自己設置的夢境,但是他還是感覺到了一種孤單,巨大的無法擺月兌的恐慌感。這個夢境太靜了,靜到連自己的呼吸都似巨雷般炸響!而且,那遠處的霧氣似乎越來越濃,正向莊周逼來!莊周明顯感覺到那霧氣里隱藏著什麼,有一雙冷冷的目光穿透濃霧直射過來,讓他渾身顫抖。
必須逃出去!莊周對自己說。他開始尋找這個夢境的破綻,有了上次夢境逃月兌的經驗,他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
但是,這個夢境的景物太簡單了!山谷,山峰,霧氣,如此而已!
甚至,莊周連方向都無法辨清!
要說破綻,似乎只有那團越來越近的霧氣。但是,直覺告訴莊周,那里面一定有什麼未知的危險。顧不了那麼多了,在夢境中困得越久,自身的元氣就喪失地越多,元氣喪失,後果不堪設想!
莊周下定決心,邁步主動沖向霧氣!一瞬間,直覺冷氣撲面,無數的水滴傾灑而下,莊周覺得全身濕透。同時,眼前變得白茫茫一片,山谷消失,仿佛身處一團巨大的雲朵之中。但是,這雲朵之中什麼也沒發現,莊周不禁有些失望。
正在茫然之間,耳听得不遠處有一聲沉重的呼吸,這呼吸極響,就像天空響了幾聲悶雷,緊接著就是一股腥羶之味撲鼻而至!莊周急忙掩住鼻子,同時,緊張地四處張望,可是,身邊除了白茫茫的霧氣,依然是什麼也看不見!
但是,縈繞在鼻端的腥羶之氣卻如此的熟悉,讓莊周一下就判斷出了這是誰身上散發出來的。因為,之前雖然只聞過一次,但是,卻牢牢地印在了他的腦海!
那氣味正是瀑布水潭下怪物身上的!
一想到那水下怪物似牛非牛似馬非馬,渾身綠毛,張開巨口,一下把自己拖入水中的情景,莊周不寒而栗!可是,現在,鼻中聞到的就是那熟悉而可怕的氣息!
莊周屏氣凝神,判斷這氣息來源的方向。但是,那呼吸聲已經消失,周圍除了白茫茫一片,還是什麼也不見!這一刻,莊主只听見自己的心跳聲。
突然,莊周身前的白霧像一團棉花被撕裂開來,一個巨大的黑影沖了過來,那黑影頭上兩只眼楮閃著耀眼的金光,巨口張開,一條長舌伸出,猩紅嚇人!莊周大吃一驚,認得這黑影正是那日把自己拖下水的怪物。本能地轉身欲跑,可是只覺後腿一疼,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拖住,使他一下撲倒在地!
莊周叫苦不迭,眼前的一切與那日水中的遭遇何其相似!
正在拼命掙扎之際,突然听到一聲大喝︰「麒兒,不得傷人!」就覺得周圍的霧氣隨著這一聲大喝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同時,那咬住雙腿的力量也消失,被拖住的身體停了下來。
莊周急忙起身,驚魂未定,就見身後臥著的果然是那日的水中怪物。此時,它四蹄趴在地上,但是仍然有半人多高,渾身的綠毛又長又粗,兩只眼楮閃爍不定,巨大的鼻孔呼哧呼哧喘著氣,鼻孔里流出一條條濃稠腥臭的粘液,看得莊周胃里翻江倒海。
這是什麼怪物,如此丑陋恐怖!
但是,此時怪物臥在地上,一動不動,它的背上居然騎著一個人!這個人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臉色紅潤,慈眉善目,長須飄飄,好一個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但是,這世外高人騎著的卻又是如此丑陋嚇人的怪物,反差之大,直讓人瞠目結舌。莊周一時呆了,居然忘記了道謝。
那人看著莊周痴呆的樣子,微笑頷首,說道︰「小友,方才我的麒兒差點傷了你,真是不好意思!」那人說話,親切隨和,讓人身心愉悅。但莊周覺得那聲音似乎又有些耳熟,細看之下,那人的面容居然也似曾相識,心中疑惑,不知道在哪里見過。
突然,莊周想到一個問題,指著那怪物,抬頭問道︰「請問老伯,你說……它叫什麼?」那人見莊周完全不理會自己的道歉,倒也不以為意,只是彎身拍拍怪物的頭,說道︰「它叫麒兒,有時我也叫它小麒!」
什麼?小麒!莊周猛然醒悟,這就是怪人口中所說的小麒!看來自己所料不錯,小麒果然就是在潭中把自己拖住的怪物,但是,小麒是夢外怪人的「兒子」,這騎著小麒的夢內人又是誰?莊周一邊想一邊再次端詳眼前的那人,一看之下,差點驚叫出聲!
原來,這夢內騎著小麒的人正是那夢外的怪人!
按說,那怪人出現在自己制造的夢境中倒也不足為怪,因為那怪人的獵夢術修為顯然頗高,要進入莊周的夢境自然是輕而易舉。奇怪的是,夢外的他頑劣邋遢,如六歲小兒,而夢中的他,卻是仙風道骨,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簡直完全是兩個人!
莊周見怪人在夢中把自己裝扮成得道高人模樣,心中好笑,有心試試眼前這人,說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小麒的爹啊!你跑進你自己給我造的夢里來玩啦?」靜靜等待他露出真面目。沒想到那人眉頭一皺,說道︰「什麼小麒的爹?小麒只不過是我凝練的夢靈獸而已。你之前見過它?」
莊周料他是故意裝聾作啞,說道︰「豈止是見過!我都被它咬過兩次啦!你的小麒可不如你好玩!」只見那人眉頭皺得越發緊了,自言自語道︰「怎麼回事?看來這段時間越來越嚴重了……」莊周見他裝模作樣,不禁有氣,說道︰「我知道你把我困在夢境之中了,快放我出去吧!否則,我不和你玩了!」
那人听莊周說完這句話,好像有所明白,問道︰「你見過一個邋遢頑劣的老頭嗎?瘋瘋癲癲的,像個小孩子!」莊周差點笑出聲,說道︰「當然見過,你別裝了,我識破你了!那個老頭不就是你嗎,非要我說出來!」滿以為這句話一說,那人就會從小麒背上跳下,大聲嚷嚷著露出本來面目。
但是,莊周猜錯了!那人搖搖頭,似乎非常痛苦,說道︰「近來我每天被同一個夢困擾,夢見自己成了一個邋遢頑劣的老頭!你是在夢中見過我,好奇怪,你什麼時候跑進我夢里的?」
莊周見他說的嚴肅,不像作偽,心中迷惘,問道︰「那麼,我現在不是在做夢,之前見到那個邋遢頑劣的你時才是在做夢?」
那人點點頭,說道︰「是的,你現在不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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