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晉楚覺得三人這樣的姿態很不妥,他很不喜歡,略有不滿的挑了挑眉。聞人逐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芒棘更是一臉人畜無害。王妃抽了抽嘴角。
芒棘也沒理會離王的不滿,對著王妃淡淡一笑,「聞人堯容。你已經確定了我不用向你行跪拜大禮,是不是?」
這時的王妃雖心里很不甘願,但哪里還敢說不是,不甘卻只能連連點頭。
芒棘又是狡黠的一笑,「那好,關于你位高權重,我該向你行大禮這一事就劃過去了——」她繼續笑,笑得,很,陰險,「那麼現在我們來說說神暝宮的規矩。聞人堯容作為神暝宮的子弟,無論出嫁還是出家,依舊是神暝宮的子弟。副宮主,我這樣說對不對?」
聞人逐已經猜到芒棘要做什麼,溫和一笑,回答道︰「神暝宮子弟的身份無論生或死,永不被磨滅。」
芒棘點了點頭,眯起眼楮,對王妃笑得份外親切,「聞人堯容,我現在是神暝宮的宮主,而你是神暝宮的子弟,你該行大禮的——我諒你常年不在神暝宮內還不知道我已成為新任宮主,見到本宮主那一刻你沒有第一時間行禮我就不怪罪了,現在補上吧。」
此刻王妃的臉色十分好看,她憤恨咬牙,「你……」
除了憎恨的一個‘你’字,她也說不出其他的話,這番話說的都是道理,芒棘現在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方才已經顏面盡失,如今這大禮再一行,她這個王妃的面子里子都沒了。
如今形勢也沒第二個選擇,可神暝宮的大禮是三跪九叩,她當時只是想讓芒棘跪她一跪,沒想到輪到她就要行如此大禮,心中暗罵野種,但還是把這三跪九叩的大禮給完成了。
芒棘很滿意王妃的大禮,無論她是不是心甘情願行這個禮,至少行禮的過程中沒有任何懈怠,跪和叩都十分到位。
不過想到自己腰側的咸豬爪以及身邊的登徒子,芒棘就有些不滿了,她微皺著眉頭,呲著牙,「二姐累了,去好好休息,打算在神暝宮玩幾天,到哪玩,怎麼玩,明日我們慢慢討論。」
王妃不知芒棘咬牙切齒是因為登徒子離王,只當是針對她的,她顫顫巍巍的告退了,想著墨江不宜久留,既然幫不了大哥四弟五妹還是回豐石從長計議。
她走出大殿時,才注意到大殿的門外,有芒棘的侍衛若干,且大長老等人都已經趕來,焦急的看著殿內。還有離王的守衛若干……想著還好自己沒想過用強,不然一定更慘。
此刻她也沒臉和大長老寒暄,只冷著臉低著頭快速離開。
大長老一看灰頭土臉的二小姐,再望向殿內,離王大爺還沒出來的意思嗎?看來他還是不能進去。
大殿內,此刻只剩下四人,不過畫汝形同雕塑,站在大殿一個角落,完全可以當她不存在。
芒棘嘆了口氣,「離王殿下,你是不是可以把手拿開了嘿。」
顏晉楚沒有放開的意思,笑了笑道︰「今日本王幫了宮主一個大忙,宮主是不是應該對本王比以往更客氣一些。」
這時聞人逐突然牽起了芒棘的手,沒有很用力,卻角度刁鑽用勁很巧的一拉,芒棘的腰就滑出了顏晉楚的掌握,但聞人逐牽著芒棘的手卻未放開,他對顏晉楚客氣的笑笑,「多謝離王殿下。」
顏晉楚直盯著聞人逐牽著芒棘的手,一挑眉毛,還是笑,「既然聞人兄也認可了本王的功勞,那麼本王要求宮主請本王吃一頓飯不算過分吧?」
聞人逐也笑,「這個自然。畫汝,吩咐下去——備宴。」
「宴什麼的還是免了,本王已經享了太多宴,今日本王想與宮主單獨小酌,順便——」顏晉楚走到芒棘身邊,在她耳邊輕聲道︰「我想與宮主聊一聊林峰的事。」
芒棘听到這個名字後就想被雷擊中一般,愣住了,沒等聞人逐開口說話,她就先開口,「好,今日我與離王殿下單獨小酌以表謝意。」
聞人逐吃驚的看著芒棘,眼里流轉的目光似希望芒棘在他的注視下改變主意,可見芒棘沒有改口的意思,他也沒再開口。
芒棘是宮主,神暝宮中,芒棘的話就是命令。
……
大門大戶最大的特點就是無論你是想吃飯還是想開宴,幾乎都不用準備,分分鐘就搞定了。
顏晉楚的要求還很刁鑽,他要和芒棘很徹底的單獨小酌,話里的意思就是希望他們小酌時,方圓百米之內不要有人。
芒棘覺得很難辦,不管在哪間大殿吃飯,你怎麼保證附近一百米沒人。而且他們兩個,一個是當朝離王,一個是神暝宮主,這麼舉足輕重的人物不把自己的安全當回事,他們的手下也不放心把他倆扔一屋子就離開一百米啊。
不過讓芒棘有些吃驚的是,神暝宮內竟有一處地方完全符合離王刁鑽的要求,且他們的手下都會放心的離他們一百米開外。
打死芒棘也想不到神暝宮里有一處挺大的湖泊,且在湖泊的中央有一個孤立島嶼,要去到這個島嶼只有劃船過去,且那島嶼離四周湖岸正巧都有一百多米。
島嶼也不大,只有一個亭子大小,而且看來歷屆的神暝宮主都很有雅興,只有亭子大小的島嶼上正巧有一個亭子,亭子里有桌有椅。
于是芒棘和顏晉楚的單獨小酌就在那亭子里進行,所有菜式都有專人劃船送去,所有侍衛都在岸上,目光焦點都在一覽無遺的亭子中,就算一只蚊子飛過去,那麼多眼楮也看得真切。
芒棘撇撇嘴,古代地皮房子不值錢啊,現代人有多少蝸居著。而這里,芒棘的家,家里一處湖景就夠佔地一個小區還不止,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菜上得差不多了,沒有他們的吩咐,下人也不會再隨意添菜,芒棘挑著眉毛看向顏晉楚,道︰「你可以說了。」
顏晉楚手拿筷子,看模樣是在猶豫要夾什麼菜吃,听到芒棘的話,擺出一個疑問的表情,道︰「說什麼?」
芒棘警惕的看著他,「當然是說林峰的事,你都知道什麼?」
「哦,這個啊。」顏晉楚舉著筷子猶豫了半天什麼都沒夾起,幽幽的嘆了口氣,執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道︰「齊盛國中叫林峰一名的不下千人,可都和宮主沒什麼關系,名叫林峰的又離宮主最近的是在墨江與畢成縣交界驛站里的馬夫。」
芒棘剛開始還听的很認真,隨後就發現不對了,這離王說的林峰和她想的林峰完全不是同一件事。靠,她被耍了?
她站上自己的椅子,一腳踩上桌子,狠狠的一把奪過顏晉楚手中的酒杯,哀怒的看著顏晉楚,「你嫖我?」
岸邊看到這一情形的芒棘侍衛都暗中喝彩,宮主干得漂亮,武林中多少人明里暗里吃了離王的虧,我們的宮主就是厲害,離王都不是她的對手。
相反離王的侍衛們都是一驚,咋滴啦?神暝宮主翻臉了?意圖行刺離王了?天啊!得救駕啊!
可這湖泊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他們就算輕功不錯也沒本事直接飛一百米啊,于是紛紛把眼神看向了離王殿下最親信的易昭,他可以不用墊腳的飛過去。
結果都被易昭一個鄙視的眼神看了回來,神暝宮主的斤兩你們看不出來嗎?她要行刺離王,離王自個搞不定?開玩笑!
眾侍衛舒了一口氣,他們怎麼就沒想到……
在看湖上亭中,顏晉楚看著芒棘,曖昧一笑,「嫖——?本王倒是挺想,不知宮主給不給機會。」
芒棘吃癟,把搶來的酒杯往桌上一扔,隨後自己也從桌上優雅的跳了下來,不滿的嘟囔,「無賴!潑皮!流氓!」
雖是嘟囔,但是芒棘根本沒控制音量,百米開外的人的確听不到,但是與她面對而坐的顏晉楚听的真切。
他也不怒,反道︰「此刻只有本王與宮主兩人,本王自不會計較宮主的無禮。听聞宮主沒有處死聞人浩 ,而是好吃好喝的養著。本王實在好奇宮主到底存的什麼心思,打的什麼主意。」
芒棘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這事我神暝宮內部事宜,關你屁事。」
芒棘覺得自己已經很無禮,但是顏晉楚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依舊保持著那副討打的微笑嘴臉。
她恍然大悟,對于這種人再怎麼費口水,就算罵的自己都狂躁,他依舊悠閑自在。
顏晉楚繼續笑道︰「宮主,雖然我對自家下人的辦事能力很有自信,可我卻覺得宮主當日叫出的林峰必定不在我調查的這些林峰之中,請恕我實在好奇,那漏網之魚到底在哪?」
芒棘的語氣還是非常不好,「怎麼不繼續狗屁的稱自己‘本王’了?套近乎呢?」
顏晉楚對于芒棘的說話的方式一直有些難以接受,很難想象大門戶的小姐會這麼說話的,但現在他也已經習慣。
笑容又開始曖昧,「我以為我與你已不再需要套近乎,今日之後,離王鐘情神暝宮主的事會傳遍整個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