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坐得離宮主位相對較近的中年男子起身,能離主位接近,自然說明他在江湖中的地位也比別人高,不過他對芒棘的態度還是很恭敬的,「還未向宮主道即位之喜,在下攜長子特來恭賀,同時略備了薄禮。」
身邊那位俊俏公子也跟著他老子一起抱拳,但這兒子跟老子不同,老子很虔誠的頷首抱拳,這兒子卻時不時的把眼神瞟向芒棘,還露出曖昧不明的笑容。
芒棘被這樣的微笑搞得又起了雞皮疙瘩,連這男子不錯的相貌也無瑕細細品味。心中還是輕舒了一口氣,原來這些人身邊的都是兒子,不是男寵。
要真是男寵,她怕接下去和他們沒共同語言——哦,不,是怕太有共同語言,大家就不用討論正事,只顧說哪家公子俊美,哪個小倌館的小倌漂亮得了。
隨著大殿門口秋月山莊的幾個下人把多得離譜的‘薄禮’抬上來時,畫汝的聲音在芒棘耳邊輕輕響起,「這位是秋月山莊莊主秋呈杰及少莊主秋時月。」
芒棘儀態萬千的一笑,擺出高貴的表情,「秋莊主真是客氣——」看著那麼多貴重的‘薄禮’芒棘莫名的心花怒放。
又想到人家特意帶著兒子來,她也得對人家的兒子表示一點贊賞和疼愛,所以她拼命回想以往過年時見到多年不見的長輩,他們都說點什麼來著——工作了沒?男朋友有了沒?工資多少?考試成績幾分來著?考進什麼大學了?
……似乎這些沒一個適合的。得再想想……芒棘幽怨的看著秋月山莊少莊主秋時月,想從他身上找點靈感。
于是大殿上就出現詭異的沉默時分,眾人驚訝的發現,神暝宮主看秋月山莊少莊主,看得呆住了,求老莊主自然非常滿意,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時月可是認真打扮了一番的。
秋時月更是得意,他就知道,無論他的身份,長相,風度都是人中俊杰,走在路上都能引來不少女子回首,神暝宮主再高貴,也不過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自己幾個媚眼她一定拜倒。
想自己在秋月山莊時還對爹賭了誓,說自己很有信心把神暝宮主拿下,讓爹就安心的等著秋月山莊和神暝宮聯手的那一日。
其他人驚呼,天,她驚艷了?她看上秋呈杰的兒子了?他兒子哪有我兒子俊俏,宮主您太沒見過市面了,你是不是看看我兒子嘿?多點選擇,貨比三家啊!
沒人知道芒棘這個時候還在繼續苦思冥想,最後隱約想起上次過年的時候,好像有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大伯寵溺憐愛的看著她說過一段不分時代的話,能拿來發揮一下。
芒棘得到解月兌般的一笑,回想著那位大伯的話改了個稱謂就復述道︰「喲,秋家公子都長那麼大了?你不認識我了嗎?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身邊的畫汝眉毛一挑慢慢回頭詫異的看向芒棘,淡定如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一只烏鴉從大殿頂上飛過,哇……哇……
大殿內更安靜了,顯得有些詭異了。
方才還得意洋洋的秋呈杰和秋時月差點摔倒在地,秋呈杰抽了抽嘴角弱弱提醒道︰「時月剛到弱冠之年,尚未婚配……」
弱冠?芒棘心中打了一個問號,古人真討厭,是幾歲就說幾歲,說數字不會麼,非得弄得文鄒鄒的。
聞人逐飛快走到芒棘身邊,好笑的低聲道︰「秋少莊主現年二十,小妹是如何在他小時候抱他的?」
芒棘掛在臉上的笑也抽了一下,隨後淡定的看著求老莊主,沒有破綻的誠懇道︰「方才那話,是家父在時關照的,見到秋老莊主和少莊主時,一定要轉述的。本宮主想到老宮主一時失控,忘了在那話之前加一句,家父說。」
秋呈杰完全不記得神暝宮的前宮主有抱過自己兒子,可現在人家這麼說,已經肯定了自己與他們親近的關系,他自不會傻傻的否認,趕緊也展開笑顏,「我們理解,理解。」
「……那個。」秋呈杰想到之前宮主看自己兒子看得兩眼發直的樣子,決定厚著臉皮再提醒一次,「我兒時月,剛及弱冠,尚未婚配。」
芒棘有點疑惑的看著秋呈杰,剛才他說的時候她已經听到了,現在為何他要再說一邊?
片刻,她又頓悟了,古代男子結婚都挺早,這位看著還挺俊俏的男子到了二十還沒討到老婆,難怪老子急了,一遍又一遍的說定是想讓她拉個紅線。
芒棘了然笑了笑,想著人家兒子討不到老婆定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一定不願意讓別人听到,于是靠近秋呈杰輕聲道︰「秋老莊主放心!若看到合適的姑娘,本宮主一定介紹給令公子。」
秋呈杰霎時想吞了個蒼蠅一樣,芒棘這番話明確的表達了她對時月沒有風月之情,怎麼會,她剛還被時月迷住。
秋呈杰落寞的轉開眼神,看到大殿上的其他人,他們的兒子們還在賣弄風騷以便引起芒棘的注意。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今日那麼多人,神暝宮主完全可以慢慢挑,細細挑,方才宮主是輕聲說的那番話,說明她也不想別人知道她沒有選擇時月,這豈不是暗示他還有機會,時月還有機會。
想到這里,他又神采奕奕的起來,人都坐得更直了一些。無論如何,不能讓別人看出端倪,要表現得好似自己已經是宮主的公公一樣。
旁的人看到他一時那麼來勁的模樣,紛紛猜測宮主剛在他耳邊到底說了什麼,並且有了不好的預感。看來再也不打算含蓄了,一個個急著自報家門和把自己兒子送到宮主眼前。
「宮主,紫寧神教攜子備薄禮恭賀……」
「宮主,藍楓閣攜犬子備薄禮恭賀……」
「宮主,雲蒼派攜小兒備薄禮恭賀……」
芒棘頭疼,然後做著總結,江湖規矩,上門拜訪得備薄禮,帶兒子。
這備薄禮她理解,帶兒子是怎麼流行起來的?她還沒兒子……是不是就不能出門了?
每一個人獻上薄禮後,他們的兒子還會風騷的對著芒棘曖昧一笑,芒棘每次都是一個冷顫,光天化日之下,這是紅果果的勾引良家小女啊。
終于不知道在多少個這樣的微笑下,芒棘快要崩潰了,她拉著聞人逐的衣袖,輕聲道︰「三哥,他們為何都對我笑得那麼詭異。」
她身邊的畫汝也听到了這句話,瞟了她一眼,心想著你來之前我不就好心的告訴過你了。
聞人逐微微一笑,「芒棘,這些公子中可有你中意的?」
芒棘詫異的回答,「三哥開什麼玩笑,他們一個個笑的那麼風騷,那表情就好像要吃了我似的,我哪敢中意他們,這些人都不如三哥,要中意我也只中意三哥。」
她這麼回答,只是想決絕的表達自己對這群公子絕沒有那方面心思。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聞人逐一怔,隨後一抹驚喜的笑自他嘴角蕩漾開來,柔聲道︰「這些人帶著兒子前來,就是希望能在宮主嫁給離王之前抓住最後的機會。」
芒棘霎那間清明了,敢情這些人帶兒子來就是來給她相親的?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覺得這件事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告訴林峰,也讓他知道,她是多麼搶手的香餑餑。
「聖旨到——」
芒棘還在和身邊的聞人逐輕快的聊著天順便看著各門各派的豪華‘薄禮’,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傳來。
嘈雜的大殿突然又安靜了下來。
芒棘眉頭一皺,看著大殿亂糟糟的人和物,心道糟糕,難道皇帝覺得她在搞非法集會?
「——神暝宮新任宮主,聞人芒棘接旨。」一人手握金燦的卷軸,站到了大殿之中。
芒棘撇撇嘴,接旨要跪的吧?怎麼這地方人人處心積慮的讓她跪?
那手執黃金卷軸的人又道︰「陛下有口諭,神暝宮內,宮主不必下跪接旨。」
芒棘滿意的笑笑。
其他人窸窸窣窣的討論聲蔓延開來,這是何等的恩賜,接旨不用跪,這次新任的神暝宮主算是第一人,看來以後神暝宮不僅僅只是武林至尊,就算在當今朝廷政權之中一樣會佔有一席之地。
怎麼都得加把勁,讓這位宮主看上自己的兒子。甚至一些小門小派的掌門都在想,如若自己兒子能給這位宮主當個偏房也可以啊,犧牲一人,光耀一族。
芒棘不知道別人心中的這些打算,她靜靜的等待那個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茲聞聞人氏有女芒棘,賢淑大方、溫良敦厚、天生麗質、溫柔謙和、秀外慧中、品貌出眾……」
芒棘心里放了一把煙火,這說的是她嗎?自己那麼優秀嗎?她怎麼不知道,默默偷笑。
「……朕聞之甚悅。又聞聞人芒棘即位神暝宮新任宮主,本想御駕親賀,無奈政事繁忙不得分身。特許汝前往盛京與朕一見,一切事宜交由離王操辦,接旨第二日啟程赴京。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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