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芒棘寫的‘正’字讓離王發現以後,她就再也不用這個法子記日子,記得再隱秘都不安全,她也實在無法確定她寫的字和這里的字到底差多少。
很多字都是看起來差不多,她也完全認得,但是由她寫來就和土生土長的古代人不同,而古代人偏偏對于這方面很是苛刻,就連畫汝都曾說過覺得她寫的字怪怪的。
于是,芒棘每日都會抽一段別人還在睡的時間,看畫汝為她準備的書,要讓畫汝去手機書的時候,要求很簡單,什麼書都可以,她真正的目的是細細品味這里的字和她以前所認識的字到底有何細微的不同。
之前聞人逐讓她很安心,可是聞人逐走後,她的不安又冒了出來。
早听聞齊盛帝對離王寵得離譜,據說至今離王的任何要求都沒有被齊盛帝拒絕過,更何況朝廷是一直希望神暝宮這種武林至尊可以成為他們的助力。
讓兒子娶一個權臣的女兒,和娶神暝宮主,也許娶神暝宮主更劃算一些。且想讓神暝宮徹底臣服已成了齊盛帝多年的夙願,所以區區一個聞人堯容也能當上王正妃。
芒棘邊想邊晃悠手上的書,這本書就是畫汝不知在哪買來的。上面記錄的都是一些野史——嗯,所謂野史,就是野記雜談,等同于現代八卦周刊,這些野史提醒著芒棘齊盛帝是多麼寵愛離王。
這本書上有很多故事,都是說離王以前提過哪些離譜的,離經叛道的要求,齊盛帝又是怎麼一一答應的。
比如元康三年轟轟烈烈的恭親王滅三族,這件事據說當時很轟動,芒棘當然不知道,就算芒棘本尊也一定不知道,這元康三年,她不是還沒出生就是才出生。
據野史上的記載是因為恭親王的世子一次入宮看到當時還年幼的離王。離王當時年僅五歲,不過絕艷的容貌已經初露端倪,那位世子一瞧,頓時覺得,哎呀哪冒出來的絕世小美人啊,于是覺得甚喜歡,不知道離王身份的他調戲了離王,似乎還打算收回去當孌童。
後來離王一狀告到他皇帝老爸那里,哭著鬧著說自己堂堂男子竟被人調戲,這面子里子都沒了,皇帝老爸如果不替他主持公道,他便不活了。于是這位世子連累了整個恭親王府。
再比如元康四年一樣震驚齊盛的清貴妃自戕與當時的大司馬被滅九族,當時清貴妃的肚子里還有六個月的身孕。
野史記載,當時齊盛帝登位不久,很多地位不高的女人都有了子嗣,後宮中地位最高的兩個女人,皇後和清貴妃的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
而那時候清貴妃因父親是齊盛大司馬且是齊盛帝當初坐穩江山的依靠,所以清貴妃的名號雖是貴妃,在宮中的地位卻和皇後差不多,所以清貴妃如若能比皇後先生出皇子,也會被冠上嫡子之名。
老天似乎都厚愛著這位清貴妃,她的肚子的確比皇後先有動靜,不過有了孩子的她開始為孩子的未來擔憂,因為齊盛帝實在太寵愛離王。以前沒意識到,可那時候她就開始擔心年幼的離王會毀了她孩兒的前程。
于是她走上了不擇手段謀害離王的艱辛道路。不過不知道是因為她仗著自己有孕而有恃無恐,還是她實在手段太差,每次殺手都不但沒要了離王的命還把自己就是凶手的事實暴露徹底。
開始齊盛帝也確實因為她的肚子,並且離王也沒被害死才一次次饒過清貴妃。就在清貴妃懷孕六個月時,清貴妃又開始杞人憂天的為自己的孩兒擔憂,同時手又癢了。
這一次,她用了一個很迂回的手法,還讓她的爹——當朝大司馬也參與了進來。也同樣是這一次,她差那麼一點點就成功了,離王重傷且中毒,各個太醫都是皺著眉頭進去,抖抖霍霍搖著頭出來的。
齊盛帝雖還是念及清貴妃肚子里的孩子可還是暴怒了,他下旨褫奪清貴妃封號品級,扔她到冷宮里待產,清貴妃的父親當朝大司馬暫時罷官留查,一切看離王情況和待清貴妃生下皇子再定奪。
這樣的處罰對于清貴妃及她娘家來說已經不算處罰,只要她太太平平的生下皇子一切都還有機會。
可這清貴妃竟然第二天就自縊身亡在冷宮之中,據幾個伺候的宮女說清貴妃來到冷宮第一日情緒就很不穩定,甚至在深夜听到貴妃呢喃說什麼‘你竟如此無情,我殺不了你那個兒子,我可以殺你這個兒子’。
清貴妃屢次加害離王的大罪還吊在那里,現在不但自戕還殘害肚子里的皇嗣,也正在這個時候,九死一生的離王終于在不可能中被救了回來,他虛弱的模樣讓齊盛帝很是心疼,在他可憐兮兮「父王要為兒臣做主,此次兒臣逃過一劫,卻不知下一次能不能同樣幸運」的哀求下,清貴妃自然罪及九族。
這本野史還記錄真很多類似的事情,每一次離王或是哀哀一求,或是嬌嬌一怨,就鐵定有人要倒霉。
芒棘模著腦袋想,難道離王是柯南前世,遇誰誰倒霉。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一笑,自語道︰「其實看著這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小道消息,我倒覺得離王的那些要求都合情合理,還覺得他害無辜得很,不是被調戲就是被謀害。看這些也看不出齊盛帝到底多寵他,離王他有本事去齊盛帝的皇位上坐一坐不,離王他敢不敢叫齊盛帝現在就把帝冠玉璽給他?」
「沒本事,不敢。」
突然一個明如星輝的俊臉出現在芒棘的窗口,把正在窗前認真拜讀野史的芒棘下了一大跳。
此刻正逢月色朦朧與朝陽漸出交互之時,不算明亮的燭光照得來人的表情,很誘惑,很無辜,還很——誠懇。
「離王殿下,您這種時候來听牆角實在讓我意外。」
「本王也很意外——」顏晉楚瞟了一眼芒棘手上的野記,「宮主還會看這種東西。這種民間傳本也該被禁止了才是。」
芒棘把野史隨手放在一邊,「呵呵,偶爾娛樂生活,隨便看看。宮闈秘史向來是民眾好奇的焦點,離王也該理解小市民的獵奇心理。」
顏晉楚靠在窗架之上,「別人看了這些,總會說離王桀驁不馴,從小到大要了多少人的性命,卻仗著齊盛帝的疼愛才叱 至今。倒是宮主,也只有宮主覺得本王無辜,所做一切合情合理。」
芒棘雙手支頭看著他,「離王殿下只是要求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下狠手的是齊盛帝。我一直覺得八卦這種東西會傳出來雖不能全信,但也能從里面看出些的別的。齊盛帝每一次都打著為離王出氣的名號,干著一些過火的事情。政治從來都是件煩人的事,內中緣由不是普通的圍觀群眾听些只言片語便能明白的。」
邊說著芒棘邊忙著左顧右盼,若離王是悄然潛入她的屋里,畫汝沒有察覺還能理解,可現在離王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她的窗前已經很久,畫汝還不發現就沒理由了,就算要穿衣打扮化個煙燻妝也該出來了。
顏晉楚看著芒棘心不在焉的模樣,微微一笑,「別看了所有侍衛都被本王點了睡穴,就連你的侍女本王也念在她來日照顧宮主辛苦,而天亮後又要去繼續趕路,讓她好好的睡一睡。」
芒棘點頭回以微笑表示離王殿下這個舉動很好她非常認同,順便假裝打了個哈欠,「現在已能隱隱看到日出,至多一個時辰之後又要上路,我也該好好的睡一睡。」
顏晉楚看著芒棘假笑假點頭,調笑道︰「宮主若覺得沒睡夠,可以來本王的車轎,那些沉香木上已經用草藥擦試過,相信宮主不會再過敏。」
芒棘一撇嘴,一臉嫌棄,拒絕全都寫在了臉上,她才不會上他的轎子,她騎馬騎得挺歡快。
顏晉楚又道︰「不過宮主此刻是得好好睡一會兒——」說著他一翻身從窗外直接到了屋內,手指快速的在芒棘的睡穴一點。
芒棘身子一軟就倒在了顏晉楚胸膛之上,顏晉楚在芒棘腰上一抄,把她橫抱在自己胸前,慢慢的走向屋內的床。
……芒棘很郁悶,如若她真的因為被顏晉楚點了睡穴而睡著倒好了,接下來發生的事就不是她自己能控制決定的,可偏偏他點穴的時刻,她感覺到自己身子一軟,頭一陣暈好像真真要睡去一般。
可當她靠到顏晉楚的胸膛之後,她卻狗血的清醒了。
難道是顏晉楚點穴手法不到位?不到位她的侍衛和畫汝怎麼都睡得死死的,芒棘覺得最好的解釋就是她的靈魂和這具身體還沒有達到最高的契合度。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現在該如何?她清醒的那一刻就做了一個裝睡的決定,可當感覺到顏晉楚是抱她去床上,她有些後悔,這家伙不是想生米煮成熟飯吧。
沒辦法了,也只好先裝著,看看顏晉楚究竟要干什麼,想他堂堂齊盛離王應該不會做出下三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