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穿著大紅新郎袍的人,此刻手中拿著從自己頭上掀下的紅蓋頭,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思路客.)白露霜望著這所謂的夫君,登時感到訝異不已。她以為山賊皆是滿臉橫肉虯髯,可眼前的人卻是眉清目秀,些許黑了點的面容輪廓甚深,那高挺的鼻與帶著點藍光的眼不似中原人。劍眉星目,帶著幾分瀟灑俊逸,猶似傳奇里行俠仗義的劍客。比之她以為以是面如冠玉的劉明倫,要好看不知上了幾倍。他並無帶著山賊的粗曠蠻橫之氣,卻因可能有西域人血統讓人雙眸為之一亮。
在看那看著自己微微呆愣的帶著驚艷眼神,她才驚覺這人可能比她來的小,無怪聲音帶著稚女敕。
「娘子…真是好看…」
青絲挽成雲髻,與那如淡煙般的峨眉。
雪肌如冰似雪,佳人如一簇幽蘭般寧靜自然。
水一方看著白露霜,臉有點紅了,果然當初听了軍師的話去搶了個民女回來做娘子是好的,如此寨里的弟兄也就不敢再笑他身板小不像個山賊頭子。
(雖說那時水一方回應眾人的法子是,拿起斬馬刀刷刷的將其中一人手上的酒杯切了半,刀口甚至整齊平滑,自此沒人敢在他面前出聲。)
可娶了親之後,無關武藝,那就是真男人了。何況他的娘子這般好看,水一方心里得意著,這寨里的所有女眷無人比的上白露霜。
可他,卻不曾注意那極美的容顏上,一雙淡然的眸子,隱約湛著失望與痛恨。
興許是白露霜向來不怎麼為情緒所動,因此也並無表明她的想法。
況且既使表明了又有何用,為了白家人,她只得如此。
白露霜動了動唇,終究沒有說出什麼。只是撇開了眼,然後一咬牙,伸手去解水一方身上那被故意打了死緊的衣結。媒婆曾說,新郎身上的衣結是故弄死緊,好讓新人兩人在這互動中熟捻,為日後夫妻生活下個基築。
「…娘子…」水一方看見他的娘子非但半句話也沒有回應他,還伸手就朝著自己的衣結抓來,」娘子為什麼要月兌本王的衣服!?」
十六歲,只知弄槍舞劍目不識丁也不怎麼知曉人情世故全靠一寨里軍師指點的山大王水一方,此時緊緊護住自己,不讓娘子對他胡作非為。
白露霜微感哭笑不得,但見他如是抗拒,也就不再繼續。
被布置了大紅的新房,在花燭映照下暖光搖曳,眼前佳人頰上多了幾分紅暈。
水一方看見白露霜不像是要繼續」非禮」自己,而是躺回了床上,終于放下心來。他開始自己解起衣衫,最後發現那衣結跟本解不太開了時候徹底的怒了,抄起床邊的自己的愛刀,刷刷切斷了布條。這動作驚得白露霜全身一顫,她不由地往床里邊靠去,這人果真是個蠻子,若將來觸怒了他,豈不也被一刀給殺了?
然後,她看見這山賊頭子在自己的眼前開始寬衣解帶,她明白,該來的終究是逃不掉的。此刻她多盼望這身軀不是自己的,因為她將被玷污,將被一個山賊給佔有…
「娘子!終于讓我把這衣服給卸下了!」
看著那山賊頭子,只穿著里衣便朝著自己撲來,白露霜不存希望的平躺在床上。
「娘子,妳不月兌衣麼,不月兌衣不好睡的。」
白露霜看這山賊頭子似乎不上是要強要了自己,反倒是一臉認真的在關心,她看著他清澈的眼神,遲疑了。
「你…甚麼意思?」
「嚶…?寬衣解帶休息…難道娘子先前睡覺都不月兌衣?」
已經滑進白露霜身旁被窩的水一方看著自己的娘子,很是不解,但白露霜心中卻更甚困惑。但終究是照了他的話,慢慢的褪去身上大紅的嫁衣,惟剩下白色的里衣與里頭的肚兜。
「娘子,」大眼兒眨巴眨巴的水一方見到白露霜外衫進去,情不自禁地貼近佳人的嬌軀,」成親了是不是可以抱著娘子睡?」
白露霜眉頭幾不可聞的微皺,直直地盯著水一方瞧。
水一方見白露霜面無表情,便笑著摟了上去,直把她的不表態做成默許。
白露霜只覺自己的胸口多了一顆毛茸茸的頭顱,那山賊頭子居然就蹭著蹭著,她忍住推開他的沖動,強迫自己去面對。
比之被他玷污自己,這已是個好下場。她未曾奢求自己能在這場鬧劇之中安然而退,因為她並無後路,可照這呆傻的山賊頭子,她心道,或許並非無望。
或許,她有機會全身而退…
白露霜此刻尚不知,她將得以保有」清白」,心卻被自己給鑿個破爛不堪…
如此比較之下,到底是如何才是好?
水一方依偎著自己的娘子,嬌軟的身軀被自己給摟著,只感說不出的柔情在心里蕩開,雖說他與這人未曾相識,可她卻如此輕易的從了自己。但也可能因為自己照著軍師所說而行,她才屈服于此,可莫管那些,溫香軟玉抱個滿懷仍是令他歡欣。
房內燭影搖曳,一人酣然而眠,一人徹夜清醒。置于桌上的秤陀,合巹酒與床上的合歡被,無一不刺痛白露霜的眼。
死死抓著自己衣服的人,緊緊靠著自己的胸口,偶而的蹭動會驚醒淺眠的白露霜。
白露霜總在醒了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而在見到天色微亮,新的生活要被拉開序幕之後,她勉強的閉上浮腫的眼楮,終于疲累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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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好眠的水一方在听見雞啼之後睜了眼,看見方才入眠的佳人。他躡手躡腳自她懷中掙月兌,不忍去吵醒她。然而她未曾注意她浮腫的眼,可能既使她望見了,也不會得知原因。
穿好了衣裳卻隨意披著發的他踏著軟皮靴,緩慢來到門前,輕柔推開木門,走到室外。寨主專有的屋子比之其他人要高上一些,幾乎要接近此山的山頂。
水一方的寨子名為水月軒,由水一方的爹爹傳給他的。
其實寨子原本不在蒹葭村此處,他們是這幾月搬來的。因為原本的佔地干旱,山里的飛鳥走獸死了大半,寨里的菜種不出,才遷移到此。
記得他方十歲的時候,爹爹有日帶回了一個人,那人很是奇特,知道很多他們所未知的東西,于是爹爹懇求他在寨里做軍師,那叫藍珀的也就這樣留了下來。然後因為有了軍師看著水一方,爹爹便歡天喜地的帶著娘還有一些家當就出門,說是游山玩水去了,與他後會有期。
水一方早知道爹爹是個奇人,寨里所有比他大的弟兄,實則上他應該稱呼叔伯的人,都說爹爹是西域人,與中原人不同。爹爹的黑皮膚和藍眼珠子與水一方相同,但因為娘親很白,自己便沒有如同爹爹那般黑。
從小因為藍眼珠子,在上街時被其他孩童看到了,不是說自己妖魔就是說自己的眼珠子漂亮的像個珠寶。
如說自己像妖魔,水一方便會掄起小拳頭打人,實則是從小就有寨主風範。
如說自己的眼像寶石,水一方便會將手上的糖葫蘆分給他。
爹爹告訴他,不能讓其他孩子知道他是山賊,只能說爹爹是西域來的買賣商人。
但娘親說,爹爹的確是西域商人,只不過為了娘親才留了下來。
這水月寨的位置正好在山的腰部,自山下來首先遇上寨門,以竹圍住防野獸防宵小。入了寨門,首見為農田,寨里的男人不出去」借糧,劫富濟貧」時,便也在寨中安分種田,其中幾人則負責出外打獵。
然而除了寨主與幾個比較掌事的的木屋,其余弟兄的竹屋茅屋排列等等較無太多限制。水一方的父親有個明確的宗旨,既然各位都是落草為寇何必自相爭奪?此點,從寨內無論大首領抑或小嘍吃飯都有肉有酒便知。但自然,幾個比較掌事的多是立了大功的元老,因此給予較高待遇理所當然,只要立了相對應戰功就可升級。
而寨主,也是大首領的竹屋位于可以飽覽群山風光之處,一旁有一口專用的井。
此刻水一方正立于門外,遠眺晨曦撒于無際蒼穹。春日的清晨微涼,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呼出的氣息成了裊裊白煙。
「寨主~」有個穿著打扮相當干淨的,比之水一方大不了幾歲的年輕男子,手中托盤端著早膳,一扭一扭的從山下步著石梯走上。他來到水一方面前,先是將托盤遞至水一方手中,然後縴縴細腰婀娜多姿的蹲了下來,空氣里流動著一絲芳香。他從自己胸前的衣襟掏出一條潔白至極的手帕,將這里的地板擦了擦,才從水一方水中拿回托盤,放至他跟前。
「天呀,這地上多惡心呢,放了吃的東西只怕還比喂豬的餿水惡心。」湯涼炮看看自己潔白的帕子變成了灰色,眉頭深深的皺起,只敢用拈花指輕輕捏小角。
「早上好呢,小湯。」水一方笑著笑著,對于他的動作是否逾矩絲毫不在意。
「寨主早,給您送上早膳來了。這是孫大娘做的,說新婚之夜後要好好補補,那小的先回去了,小的要回去洗帕子,哎呀,這帕子多髒呢。」
「謝謝小湯。」水一方朝著湯涼炮揮了揮手,隨即將托盤端起。
爹爹說,為夫要好好疼娘子,所以他應該要喂娘子吃早膳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