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霜听了,微微一楞,」甚麼」
她一時會意不過,又再問了一次,可水一方的回答依然沒變,而且變得較為鎮定了些。(思路客.)
「娘子,其實…其實方兒是個女子…」
白露霜再一次愣愣地看著水一方,最後突然噗哧一笑,手掌心撫上了水一方。
「別玩了呢方兒,誰教妳這般惡作劇了」
可水一方只是抓過了她的小手,接著站起身來,開始在白露霜面前,月兌下自己的外衫…里衣…
白露霜自始自終認為水一方不過在說笑罷了,誰會相信呢,誰會相信自己的夫君原來是個女子呢可看著水一方的衣衫一件一件被她盡數除去,惟剩下肚兜…與褻褲時,她讓自己不得不驚慌了。
眼前的人繼續褪下那紅色的肚兜,于是在白露霜眼前的,便是一纏胸布,還有比之一般女子較為寬了些的腰身。興許是水一方有練武的關系,白露霜抱著她的時候壓根感覺不出,瞧瞧月復部上淡淡的紋路便可知曉。
只是看到纏胸布的時候,她心里依舊沒反應過來,倒是下意識伸手觸及了水一方的胸部…而那觸感,卻又讓她瞬間愣住了。
是軟的…雖不甚軟,與自己的不同,可興許是因為纏胸布的關系才變的如此,但她不能否認,那觸感就是個女子才會有的…
水一方默默地瞧著白露霜接受這一切,甚麼也沒說,又解下了自己的頭發,任由頭發自個兒垂下,青絲盡落的模樣讓白露霜一愣,她心想,為什麼自己先前全沒有注意到方兒的睫毛如是長,看上去,竟是比尋常男子來的秀氣太多了…
她不自覺起了身,向後退了幾步,一只手指指著水一方,全身顫抖不已。
「娘子…方兒其實是個女子…」水一方將近淚流滿面,她見到白露霜如此,心里已然有數白露霜定然大發脾氣。
「妳…」白露霜訝異不已,一時之間竟找不到任何詞語,來描述她自己的心情。
她只覺心中有甚麼東西正快速地累積著,她相當難受,她確信自己將要熬不住了,
她必須找個宣洩的出口。
水一方低下了頭,默默地又將自己的衣服穿上,站起身來,眼里滿是委屈與懼怕的盯著白露霜。
「娘子…」她低低的一聲呼喚,徹底成了白露霜理智斷裂的最後一根稻草。
「騙子!!」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吼,而原本躲到了屋外的翠竹,听見了這聲音,頓時嚇著了,不敢置信一向溫熙如水的小姐,居然對著人大吼了。可身為一個下人,她只能默默的裝作沒有听見,待在門外等著小姐他們…
白露霜搜索枯腸,竟是只能用騙子這詞兒來怒罵水一方,來宣泄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接著走到水一方面前,用力捶打她的肩膀,一次又一次,淚水如同水一方那般爬滿了她的臉,可她卻沒有哭出聲來。水一方默默地讓她捶著自己,可甚麼也不敢說,就連一聲娘子都喊不出口了。
她害怕白露霜會更加崩潰。
白露霜只覺這世界像一塊布,在水一方揭露這事實之後猛然被撕毀,而撕布聲音竟是那般椎心刺耳。
她失望,她絕望,她無助,她憤怒。她不敢相信自己喜歡上了的人居然與自己同為一個女子,不敢相信一直以來水一方與她同床共寢可自己居然把所有蛛絲馬跡一切合理化,不敢相信一直以來總是對自己坦承的人,居然對自己撒了一個如此之大的謊言。
是不是因為最近提到了孩子的事情,她才下定決心要跟自己說的若自己不去在意,或者是如先前那般對她冷淡,那麼她又要瞞天過海到甚麼時候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原來自己居然如此無用,甚麼也不懂,甚麼也沒發現,只能在此刻將憤怒全施展在水一方的身上,哪管自己看見她那懼怕的眼神時,其實還是心疼不已的。
自己這是中了甚麼邪了終歸到底,水一方確確實實是個女子,她不該更不能對她有男女之情的想法。
有違倫常,傷風敗俗,這些詞兒一股腦地涌進她心里,她最後居然忍不住,揪住水一方胸前的衣襟尖叫。
那聲音瞬間劃破了空氣,為水一方的心里更添一份顫栗。
終于等到白露霜冷靜下來了,她慢慢的走到桌旁,拿了張紙與筆,遞給水一方。
水一方不明白她想要做些甚麼,再一次無助地看著她。
「娘子…」她唯唯諾諾的喊了一聲,她不曉得對于白露霜而言,自己此刻還有沒有資格她做娘子。
只見白露霜撇過了頭,連正眼看她也不願意。
「水姑娘,請妳趕緊把休書寫了,這件事情…我可以當作忘了。」
白露霜只覺自己心里已經毫無波瀾,也訝異于自己竟能如此平和地說出這些話,興許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的心死了。波動過甚,她承受不了,只得任其崩毀。
「休…休書?」水一方愣愣地重復了這個詞兒,不敢置信的看著白露霜,」娘子,方兒不…」她不懂,為什麼白露霜會要自己寫休書了,她真是放棄自己怨恨自己憎惡自己了麼…
「別叫我娘子,」白露霜轉過身去冷冷地說,」水姑娘,請妳自重了。」
「…」水一方又流下了眼淚來,可她沒讓自己哭出聲音,不能如此,爹爹說男子是不可以哭的…可此刻娘子已經知道自己是個女子了,就是如此也不能哭麼
可是娘子不要她了…水一方心里只剩下這個想法,並且在心里蔓延開來,猶若一黑洞徹底吞食了她,一點兒也不剩。
她听了白露霜的話,拿著那張紙跟筆,默默地走出了房門外,淚流滿面的樣子讓翠竹看見了,她備感驚訝。
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為什麼小姐前一刻還在為寨主繡著帕子,下一刻就對她大吼,還讓寨主…居然留下了男兒淚
水一方見到翠竹看見自己這狼狽的樣子,趕緊將眼淚擦了擦,並且頭也不回的奔向藍珀的屋子。
軍師,娘子不要方兒了…娘子要方兒寫了休書,娘子要離開方兒了…
白露霜在水一方走了之後轉身,面對那空寂,才發現竟是如此悲涼。心底有股酸澀,讓她不禁自嘲,原來自己不是真的心死了,而是想死,卻死不成…她想到了昨晚,楚雲來告訴自己讓自己對水一方好些,因為水一方是個直率單純的孩子。
可若她真是直率單純,會欺瞞自己麼
況且兩個女人之間產生男女之情,這是自己無論如何接受不了的。太過異端了,這世界不允許如此,她自己更不會容許自己如此,若讓他人知道了,豈不是為白加帶來極大的羞辱麼
只是說也奇怪,究竟是為什麼明明知道她是個女子,心里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依舊沒有消退呢…
「叩叩。」翠竹在外頭敲著門,心里想著小姐究竟經歷了甚麼樣的巨大變故,她害怕小姐可能一時受不了,真在房里尋短了…」小姐,我是翠竹啊,翠竹可以進去麼」
白露霜的思緒讓她給拉回了,她恢復了理智,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安穩而平靜的說,」進來吧。」
翠竹果然慢慢的進了屋來,看見白露霜自個兒鎮定地坐在床邊,心里有點兒害怕,她以為小姐應該會一臉沮喪,或哭著才是。可她也不敢問些甚麼,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
「翠竹。」白露霜這一喚,讓翠竹猛然抬起了頭。
「怎麼了麼小姐」
「把東西收一收,明兒,或者是今天,咱們要回去白家莊。」
「啊」翠竹過于訝異,一不注意發出了疑問詞,她又趕緊搖搖頭,」沒事兒小姐,翠竹知道了,翠竹立刻將東西收好。」
她走到櫃子前,打開櫃子一看,又想到白露霜帶來的嫁妝挺多,趕緊又問,」小姐,您帶來的嫁妝挺多的,要全不收了帶回去麼」
「不必了…」白露霜淡淡的說,」將比較貴重的細軟,幾套我喜歡的衣裳,琴還有文房四寶那些收進去就好了。」
剩下的就留在此處吧,白露霜心想,就如她要把水一方徹底給放棄了那般。
縱然她自己心知肚明,她對那像孩子一般的人,可能真的或多或少,有點兒像是毒癮那般戒不掉了…她不能否認先前自己對她是那般的喜歡,而現在…可能,抑或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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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珀一如往常的在自己屋里看著一些書,難得她興致來了,看的竟是這世界里頭的稗官野史鬼神演義甚麼的。不過這一次她手邊沒有其他點心了,她驚覺自己來到這世界因為吃的東西不用錢,全靠著山寨里頭的庫銀,所以自己似乎吃的有點兒肆無忌憚了。
只不過她看著看著看到一半,這眼皮突然就莫名其妙的開始跳動了起來。
唉唷,大事不好,這是不是壞事要發生的征兆哪…
她突然莫名奇妙想到水一方…
嗯,不曉得那孩子告解得如何了…但願白露霜不要對她太凶啊,她家小水的心靈看起來就很脆弱,摧殘不得…
她自顧自地想著,然後又莫名听到了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心里想又是那小鬼啦,每次有急事都這樣蹦蹦蹦的跑來呢。
看見水一方剛要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剎那,她露出微笑的打招呼,」唷,水妹子妳…」
可她話沒說完,就先看見了水一方明顯眼眶紅腫過的臉,心里叫了一聲,慘了。
果不其然,水一方來到她面前,接著居然撲進了她的懷里,她心里想要不是自己還有那麼一點兒的胸部,這一狀撞上肋骨還不疼死她。
「怎麼啦!?」她趕緊問,果然眼皮跳了就是跳災啊!!
只見水一方抬起頭來,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毛筆將藍珀的衣服劃了好幾條痕,她眼淚雙管齊下,看上去讓人心疼極了。
「嗚嗚嗚,軍師…」她抽抽搭搭的,連話也說不好,」娘子…娘子…娘子不要本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