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冉拿著手機著急的一直撥著王曼婷的電話,可那邊始終是關機的提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葉冉都快要急哭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快一點趕過去。(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
在網上只買到了火車硬座的票,可葉冉現在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挑了最近的那一個車次,是凌晨4點發車。
東西都沒有收拾,只是拿了錢和各種卡,趁著父母都睡了的時候,偷溜出了家門,雖然心里忐忑害怕,但已經豁出去了,第一次做出如此瘋狂的事。
被擁擠的人群擠上了火車,車廂里到處都是人,悶熱又嘈雜,可葉冉已哪里還顧得上這些,一旦踏出家門便沒有再回頭的道理,以後的事……就以後再說吧……她只知道,現在,王曼婷應該是需要她的。
坐了一天一夜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一路上葉冉只是喝了些水,完全吃不下東西,她不敢再打開手機,害怕媽媽那一個接著一個的多名追魂call。
幸好之前有查過到紅棗村的路線,早晨下了火車,就上了直達鎮里的大巴車,顛簸了整整一上午,這才到了鎮里,完全沒有停歇,又雇了一輛車趕往村里。
村子比葉冉想象的要好上很多,村里基本都蓋上了獨立的小樓,環境也不像葉冉以為的那麼髒亂,一臉憔悴的葉冉站在村口,有些茫然,不知該去哪里尋找王曼婷。
「你找誰?」村口經過的一個大爺,看葉冉不是本村的人,便上前問道。
「我……我找王曼婷……」葉冉緊張的抓著衣角。
「找曼婷啊,不過她家在辦喪事。」大爺說完就要走。
葉冉趕忙追過去,「辦喪事?出什麼事了?」
「還能出什麼事,死人了唄。」大爺用煙斗朝著村子的里面一指,「走到頭左拐,看到掛紙的就是了。」
葉冉一路小跑著過去,並不平整的土路差點讓她摔倒,就這樣跌跌撞撞的趕到那里的時候,院子里傳出陣陣的哭聲,站在院門外,就看到了披麻戴孝的王曼婷。
王曼婷的臉色颯白,兩只眼楮已經腫的不像樣子,站在院子里接待趕來吊唁的親戚,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院門口的葉冉,王曼婷驚訝的合不攏嘴。
「曼婷姐……」葉冉快步的走了過去也不管周圍人的目光,抱住了王曼婷。
王曼婷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你怎麼找來的?你是葉冉嗎?」她不是有潔癖嗎,這個頭發亂糟糟衣服上一股煙味的人怎麼可能會是葉冉呢。
「是我啊……我……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貿然的就跑了過來……可是……」葉冉在眾人的注視下說話都開始結巴起來。
「沒事……你來了挺好的。」王曼婷緊緊的擁抱著葉冉,這種時刻,能有個人讓自己靠一下,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听到王曼婷的話,葉冉咬著嘴唇差點哭出來,原來自己也是有些用處的,也是被人所需要的,也能給人帶來些許安慰。
從出殯到下葬,葉冉一直緊緊的跟在王曼婷的身後,王曼婷在前面舉著靈幡,送葬的隊伍一路拋灑著紙錢,黃色的紙片在風中漫天飛舞,整個山坳中只回想著悲愴的慟哭。
站在墳墓邊,看著棺材被下進墓穴,一鍬鍬的黃土漸漸將那漆黑的棺槨掩蓋,王曼婷跪在墓邊哭的不能自已,葉冉也跪在她的旁邊擁著她,這個時候沒有語言可以安慰她,唯有一個溫暖的擁抱,告訴她,我在這里。
墳頭徹底砌好之後,家里的親戚除了幾個還留下來安慰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之外,全都很快的散去了,人的生老病死就是這樣的稀松平常,一個人,沒了也就沒了,除了最親近的人仍然惦念之外,其他人不過都是生命中的過客而已,引不起太多的記掛。
「曼婷啊,你也別哭壞了身子,早晨還沒吃飯吧,我這有兩個雞蛋,你先吃點吧。家里還要忙著收莊稼呢,忙得很……」膽小的表姐過來塞給王曼婷兩個雞蛋,有些為難的說著。
「你們忙你們的吧,這里有我同事陪著我呢,沒事了。」王曼婷已經很感謝她們了,父親突然的離世,雖然自己有著心里準備,但沒想到會來的這麼突然,毫無預兆,如果不是這些親戚幫忙張羅,她自己一個人完全手足無措。
所有人都散去,祖墳附近就再難看到人影,只有她們兩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前一天還好好的,我們還坐在後院聊天,根本沒想到當天晚上就會……」
王曼婷雙手撐著額頭,低頭哽咽的回憶著,「雖然我也知道他癌癥晚期時日不多,但沒想到會這麼快……本來我還打算過兩天帶他好好在老家玩一玩,算是了了一樁心願……可……」王曼婷再也說不下去了,眼淚直接大滴的砸在泥土中,正午的陽光將那一點點的水分都蒸發到了空氣中。
「誒?王叔叔他……」葉冉以前也沒听王曼婷說過她爸爸是癌癥晚期,那麼善良溫和的一個老人……世界真是不公啊……沒想到王曼婷曾經是頂著如此的壓力,可她給人的感覺是那麼堅強樂觀,為什麼好人總是死的早,為什麼善良的人偏偏結局這麼困苦。
「都沒了……全都走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就我一個了……」王曼婷抱著膝蓋,將臉埋在臂彎里,哭的撕心裂肺。
坐在一旁的葉冉,心里同樣非常難受,從旁邊抱過王曼婷,她臉上的淚水一直不停的向下流著,葉冉帶的那包紙巾早就用光了,此刻只能用手抹著她臉上的眼淚,卻是越擦越多。
「你已經盡力了,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小欠兒登……你……還有我……有我在……我就在這里呢……」葉冉一直不停的說著,希望這樣可以讓王曼婷能好受些。
「小欠兒登跟著她爸跑了,而你,以後也會結婚生子有自己的家庭,你沒辦法體會我的這種孤獨感的……」王曼婷經歷過姐姐的婚姻變故,又經歷了那麼多次失敗的相親,她真的對婚姻不抱一絲的希望了,一段湊合過的婚姻,不如自己獨身一個人。
可是人真的能忍受一個人的孤獨與寂寞嗎,終究還是期盼著身邊能有一個人的吧,王曼婷的心里無比的矛盾,就像此刻,有葉冉陪著,便沒有了前兩天的那種惶恐與絕望。
但葉冉早晚也會有她自己的生活,離開自己,她們只是同事,只是朋友,可除了這些關系,難道自己還在期望著其他嗎,這想法真是太奇怪了。
「曼婷姐……我可能沒辦法完全理解你現在的感受,但我知道你很傷心,你需要一個人一直陪著你……所以,我這不是過來了嗎……而且……我以後不會結婚的……我……我有喜歡的人……一個不能和她結婚的人……」葉冉已經極力壓制自己想要馬上告白的沖動,王曼婷剛剛經歷父親去世的打擊,怎麼想,現在都不是告白的好時機吧。
「你……」王曼婷有些意外的看著葉冉,沒想到這姑娘要麼是那樣的安靜,一出聲就是語出驚人,她難道喜歡上了有婦之夫?!「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可我就是喜歡啊!」葉冉難得的說話比較大聲,在這空曠的墳地中,似乎還有著回音。
這一嗓子可把王曼婷嚇到了,愣愣的看了葉冉半天,然後嘆氣的靠在另一邊的石欄上,「算了,我也沒資格說你,就算認認真真老實本分的勞碌一生,死後也不過是化作一捧塵土,這生命到底是有什麼意義?!」王曼婷絕望的說道。
「其實生命本來就沒有意義啊。」葉冉語氣歡快的說著,不顧王曼婷詫異的目光繼續說道,「就像這雞蛋,吃掉了消化掉就沒有了,但我們還是會因為它好吃而吃掉它啊,比如其他的美食,我們只要想著它很好吃吃著很開心,但不會去考慮吃它的意義啊,只要去享受那瞬間的美味和愉快的心情就好了……」葉冉已經剝開了一個雞蛋遞給王曼婷。
王曼婷仍然愣在那里,剛才說話的人真的是葉冉嗎?那個動不動就弱氣的哭哭啼啼的人,是不是這里有什麼不好的東西沾染到她身上了?王曼婷一只手接過雞蛋,一只手拍了拍葉冉的身上,然後轉頭四下看著。
「恩?怎麼了?曼婷姐?」葉冉被王曼婷的舉動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大概自己再別人眼中的印象已經根深蒂固了。
「沒怎麼,你陪我去山上走一走吧,我現在還不想回去。」王曼婷一口吞掉了手中的雞蛋,然後拉著葉冉的手往山里的方向走,一路上給葉冉講著她兒時在這里僅有的那一點點模糊記憶。
「山里還挺好玩的,如果能不回去該多好。」葉冉一只手遮擋著有些毒辣的陽光。
通往山上的小路並不寬闊,只是將泥土夯實的土路而已,王曼婷走到了葉冉的另一邊,幫她遮擋了部分陽光,「這里可一點都不好,窮鄉僻壤愚昧落後,你呆幾天就呆夠了。對了,你這次跑出來,你怎麼和家里人說的?」
「我……我沒告訴他們……」葉冉小聲的說道。
「那他們得多著急,趕快給家里打個電話啊。」王曼婷也跟著急了起來,這孩子怎麼能這麼有主意,出來這麼遠都沒跟家里說一聲。
「不要……如果說了,我媽肯定不會讓我出來的……」
「那你和單位請假了?」
「呀!!!我忘了!!!怎麼辦,曼婷姐,我只是怕我媽找到我,結果忘了蘇總監那邊了,我還沒請假啊……」
「真是笨死了……趕快給行政那邊打個電話吧。」
葉冉這才想起來拿出電話打給公司,結果卻被告知昨天葉冉的媽媽已經幫她請好了假,听到這,葉冉的後背有些發涼,如果可以,能不能不回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