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人擺弄懸線的木偶戲,用極細的線連接木偶的各個部位,讓它隨細線的提拽在一張鋪有桌布的桌面上表演,木偶的造型是巨靈神、姬大仙等人物.不遠處還有表演皮影的,皮影的人物用羊皮雕形,用彩色裝飾,使人物栩栩如生,公忠者一副道貌岸然的長者形象,奸邪者則丑陋無形,講的多是些前朝的歷史故事,真假相半,使忠貞之士得到頌揚,奸邪之徒遭到唾棄,期間參雜些神話靈異的傳說。圍觀之人有高興的,隨意的從口袋里模出幾文錢扔在地上。
燕紅年齡小,又久不出來,看著這些新奇的玩意,早就把什麼都都忘了,站在那里不停的笑,哪里還肯走。許峰也有意哄她高興,給她講些與故事人物相關的新鮮事,更引的燕紅開心不已,只笑的腰肢亂顫。
文倩皺起眉頭看著周圍的人,這地方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有,倘若萬一招惹了什麼是非,可不好向夫人交待,可是許峰的脾氣又十分乖張,倘若逆了他的心意,定然又要使臉色,正苦惱間,突然一陣香味飄來,不遠處,一個小販用竹簽串了雞皮雞碎等東西在炭火上烤著賣。文倩說道︰「少爺,你餓了嗎?咱們去那邊買些東西吃吧!」
許峰還不覺的怎麼餓,燕紅卻嘟囔著說道︰「好呀!我這會也真的餓了。」
文倩白了她一眼,顯然對她今天的表現很不滿意,燕紅做個鬼臉,佯裝沒看見,躲在許峰的身邊,拉著他的手說道︰「少爺,你餓了嗎?咱們去那邊嘗嘗好嗎?」平日里家中規矩甚多,就算是文倩也時常數落她,這會有了許峰的縱容,立刻就將那些煩人的規矩忘的干干淨淨,由著性子玩鬧。
幾人來到小攤前,文倩買了一些分給大家,燕紅許是真的餓了,大口的吃著,完全不顧及女孩子的斯文,許峰吃了一串,也不覺的有什麼好吃的,突然心中有些慚愧,像燕紅這樣漂亮的女孩子,自己怎麼能帶著她站在路邊吃燒烤。抬眼四下里觀望,只見不遠處,一座兩層的酒樓甚是熱鬧,大門前高高的挑起十數盞琉璃宮燈,燈于燈之間用彩帶相連,炫出五彩的顏色,二樓的屋檐下,伸出一根橫桿,挑起一面杏黃色的旗幟,上面寫著三個大字,凝神細看,只可惜一個字都不認識。
許峰指著那處酒樓,說道︰「走,我帶你們去吃頓好的。」
文倩急忙說道︰「少爺,那地方亂的很,咱們還是不要去的好,胡大哥,你去將馬車取來,咱們回去吧!」
許峰被她掃了興致,拂然不悅,說道︰「怕什麼,只管跟著去就是了。」
燕紅也跟著幫腔,說道︰「就是,咱們只是去吃飯,不會惹事的。」
文倩看他變了臉,也不敢在勸,只得隨著他來到那家酒樓,酒樓的大門用彩色的錦緞纏繞,顯得高檔而且奢華,里面是數十步長的廊廡曲折在庭院里,轉彎處有一個巨大的青瓷盆,有兩人合抱那麼粗,盆里養了數尾錦鯉,或紅或黃在水中游動,盆底處還有一只綠毛龜蟄伏。廊廡兩側花木繁茂,雖然初春時節紅花甚少,亦將整個庭院裝扮的生機一片,庭院里設有小酒閣,以碎石小徑相連,幾桌食客高談闊論把酒言歡。
廊廡的盡頭處,四五個容貌姣好的妓女聚于堂前寬闊處,等待酒客的呼喚。大堂里更是熱鬧一片,無數的小廝、僕婦、妓女圍著食客招攬生意,那些食客非富即貴,衣著華麗,出手闊綽,往往四五人同桌共飲,圍在身邊的服侍者就有十數人,都是一臉的笑。
幾人找了一張桌子坐下,立刻就有店小二跑過來,手里拿著菜貼,笑嘻嘻的說道︰「幾位客官要吃些什麼?」許峰拿過菜貼,只見上面一排排的寫著許多的菜名,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的手筆,將菜貼交給文倩,說道︰「還是你來點吧!」心中卻是一陣懊惱,不認得字看菜貼做什麼。
不多時,店家端上飯菜,一律裝在銀質的盤子里,碗筷亦是銀質,顯得高檔考究,每上一道菜,那店小二便高聲的報著菜名,什麼膾鱸魚、豉汁雞、間筍蒸鵝、脂蒸腰子,也有幾道開胃的素菜,辣瓜兒、鹽芥筭條用以調劑,其它如肉油餅、乳餅等也一起端上來。
各色菜品擺了一桌,燕紅饞的直流口水,可是卻不動筷子,眼楮直勾勾的看著許峰,臉上泛起一片紅霞,她雖然年齡不大,但也知道許峰對她好,平日在家里吃飯,吳媽根本就不許她們上桌。哪像許峰對她這樣的好,要了這麼一桌好東西讓她吃。
許峰溫情的看著燕紅,夾起一塊雞肉放在她面前的小盤中,輕聲說道︰「快些趁熱吃,涼了就沒有味道了。」
按照許峰從書上看到的故事橋段,燕紅一定會感激的流下眼淚,依偎在自己的懷里,含情脈脈的說道︰「你對我真好!」
但燕紅卻只是眨眨眼楮,說道︰「嗯。」就拿起筷子將雞肉夾起送到嘴里。
胡三也大口的吃著,他這個人簡單的令人討厭,你讓他坐他就坐,你讓他吃他就吃,連一句多于的話都沒有,想起那日他和自己一同挨打,總覺的需要表示表示才行。
店小二從旁邊經過,許鋒說道︰「將你店里的好酒拿一壺來。」店小二還沒有應聲,旁邊的一個婦人立刻說道︰「我去給公子取來。」飛快的跑到櫃台上,拿了一壺酒端著幾個酒杯走過來。
酒壺酒杯皆是精致的白色瓷器,尤其是那酒壺,如羊脂玉一般的潔白,卻又薄如紙張,燭火透過壺身,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酒裝到了壺頸處,顯然不是尋常的瓷器。
文倩厭惡的說道︰「這里的事情不用你管,你還是到別處去吧!」站起身來想要搶過她手中的酒壺,那婦人用身體護住酒壺,笑嘻嘻的說道︰「這種倒酒的粗笨活兒怎麼能讓小姐做,幾位只管喝酒,我定然將幾位客官伺候的周到。」婦人腰間系著青花布手巾,頭發綰成高高的發髻,模樣並不怎麼好,臉上施了脂粉更顯得俗氣,一臉的笑意,沒有半點的生分,顯然是做慣了這樣的事情。
店小二跑過來將那婦人推開,板著臉說道︰「客人又沒喚你,你為何如此的討人厭煩,當心東家不讓你在這里討生活。」那婦人立刻一臉的沮喪,想要離開,似乎又舍不得這趟生意,店小二說道︰「客官,這些都是街坊的婦人,在這里為酒客換湯斟酒賺些錢物,貼補家用,客官若是嫌她厭煩,我將她趕走就是。」
不過是賺幾個小錢的窮苦人,許峰心中不忍,拉著文倩坐下,說道︰「咱們只管喝酒吃菜,好歹給她些錢就是了。」那婦人立刻喜笑顏開,站在許峰身邊,仿佛受到保護一樣,殷勤的倒著酒。
許峰端著杯子對胡三說道︰「來,咱們喝一杯!」
胡三說道︰「我不喝酒。」
許峰哈哈大笑,只當他是礙于主僕之分,還有些拘束,說道︰「你不用這樣拘束,我一人喝酒也沒什麼意思,你就當是陪我好了。」胡三抬起頭,臉上毫無僕人的卑微,睜大眼楮說道︰「我不喝酒。」生硬的一句話,立刻將輕松的氣氛搞僵了。
許峰臉上的笑也變得僵硬了,心想,好你個胡三,我好心請你喝酒,那是看的起你,你卻這樣的不識抬舉。
文倩看許峰有些惱怒,連忙端起杯子,說道︰「我陪少爺喝一杯。」飯吃到這個地步,許峰也沒了興致,胡亂的吃了幾口,讓文倩算了飯錢。
走出酒樓,夜色已深,臨安城的繁華卻絲毫沒有散去的意思,文倩拉著燕紅小聲的說了幾句什麼,燕紅臉上的笑容立刻消散,規規矩矩的跟在文倩的後面,像是個做了錯事的孩子。經過一個售賣走馬燈的小攤前,幾盞被點亮的白色燈籠里,不時有形態各異的彩色人物來回變換,燕紅偷偷的看著,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活潑。
許峰走過去,買了一盞走馬燈回來,說道︰「喜歡嗎?這個給你。」
燕紅伸出手去,還沒有踫到走馬燈就又縮了回來,期盼的看著文倩,許峰立刻惱了,說道︰「怕什麼,是我給你的,誰敢攔著。」
文倩說道︰「少爺已經買了,你就拿著吧!」
燕紅這才伸手接過,臉上也因為欣喜而有了些笑容,文倩輕輕咳嗽一聲,燕紅立刻收斂笑容,將走馬燈提在手上,不敢把玩。
許峰再也忍不住了,在家里有夫人和吳媽約束著,好容易出來了,文倩又變成了一個管家婆,她不僅處處管著自己,還管著燕紅和胡三,讓他們不敢和自己接近,說道︰「回家,回家,這里有什麼好玩的。」
文倩見他動了怒,心里也有些畏懼,但終究責任在身,說道︰「少爺別生氣,等過些日子你身體好了,咱們在出來游玩。」扭頭對胡三說道︰「胡大哥,你去把馬車趕來吧!」
許峰有氣撒不出,心里只是覺的憋悶,穿越前郁郁不得志,穿越後還是這個樣子,連個丫鬟都不听自己的,想都不想,就把原因歸咎為自己沒有官職上。從小說中培養的那種封王拜相,列土封疆的念頭瞬間又冒了出來,想著,等我將我功成名就,看你們還听不听我的。
這理想不可謂不遠大,許峰矗立街頭,卻茫茫然不知從何開始,自古成就功名,不外乎文武兩道,可他不認識字,就算現在發奮讀書,等到金榜題名時,怕也年過半百,這入仕之途何等渺茫。又是久病初愈,身體還落下了熱病的根子,外出尚且需要胡三的保護,如何能在習武之道中嶄露頭角。
文不成武不就,家中又沒有社會關系,要想成就驚天動地的偉業,那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炒作,通過一件小事,將自己炒作成全國知名的人物,驚動宋朝皇室,這樣就能獲得破格提拔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