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掌櫃帶著幾個紙坊里受傷的伙計走了進來,黃秋令說道︰「掌櫃的來的正好,這匪徒嘴硬的很,快讓伙計們看看,是不是這兩個匪徒放火燒了紙坊,盜割桑樹皮賣錢的人里,有沒有這兩個人.」
錢掌櫃看著兩個囚徒,指著其中一人說道︰「有這個人,當時小的記得一共是三個人,用擔子挑著桑樹皮來賣,因為這桑樹皮十分的新鮮,我還特意的留意過這幾個人。」收購桑樹皮的時候,是錢掌櫃付的錢,所以他也前來辨認。
幾個伙計也紛紛點頭,一個伙計指著黑漢子說道︰「就是這個人,我記得清楚的很,那天晚上他打了我一拳,疼得我半天都站不起來。」
呂柘滿意的點著頭,說道︰「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黑漢子不再怒罵,說道︰「今天載到你手里,老子認了,有本事你就將老子一刀砍了,老子要是叫一聲疼,就不是好漢。」
呂柘嘿嘿的笑著,說道︰「這麼大的事情,你一個人怎麼做的來,曹靖呢?這事情他也有份吧!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招了好些。」
黑漢子怒道︰「狗官,要殺要剮由你,老子連眉頭都不皺一下,若是想讓我攀誣我大哥,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衛善一腳踢在他身上,罵道︰「狗賊,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快些如實招來,免得皮肉受苦。」眼見的紙坊里的伙計都指認他,這就是坐實了罪責,況且燒的又是呂柘的紙坊,他這條命只怕是保不住了。
若是別的案件,呂柘或許不會讓手下人濫用刑罰,因為屈打成招總和草菅人命聯系在一起的,只是這個黑漢子如此的倔強,又是個硬骨頭,明明坐實了罪責,還是這樣的強硬,看來若是不用點刑,還真是不行。說道︰「不急,不急,你這案子須得慢慢的審,你既然不願意說,我也不逼你,幾時你想說了,我再來就是。」站起來就往外走。
司大剛說道︰「大人放心,他就是鐵嘴鋼牙,卑職也一定把它撬開。」
呂柘走出幾步,突然又轉回來,說道︰「有一件事我要先告訴你,你若是死了,我就只好替你寫下一份口供,然後拉著你的指頭在上面畫押,你也知道我想寫些什麼,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有事先告訴你。」生怕黑漢子為了保住曹靖一死了之,故意這麼說,讓他死了這條心,這才帶著得意的笑揚長而去。
拿住了黑漢子,就把這事情扯到了曹靖的身上,呂柘得意的想著,仿佛已經將曹靖攥在了手心里,自己想怎麼捏就怎麼捏,還讓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你不是不交義倉糧嗎?咱們先說道說道,紙坊里的損失自然要他賠償,自己隨便要個價,只怕他也不會還口。
這一夜呂柘睡得十分香甜,甚至睡著了都在笑,只要曹靖帶頭交了義倉糧,那些觀望的人自然會效仿,剩下一個葉適,也就成不了什麼氣候了。
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桿,呂柘正在洗漱,只听的黃秋令在外面說道︰「大人起來了嗎?曹靖有事求見大人。」
這麼快就來了,呂柘不禁有些得意,說道︰「讓他先候著,我還沒吃飯呢!」懶懶的說著,拿起官老爺的架勢,先殺一殺他的傲氣再說。
慢悠悠的吃了早飯,呂柘才來到簽押房,黃秋令正陪著曹靖說話,曹靖一臉的焦急,看見呂柘進來,連忙行禮。呂柘看都不看他,仍舊慢悠悠的邁著官步,走到椅子上坐了,衙門里的小吏端來茶水,呂柘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說道︰「里正老爺不在莊子上練習武藝,跑到我這里來有何貴干呀!」
曹靖忍住心中的不快,說道︰「草民是為了義倉糧的事情而來,前些日子大人要興辦義倉糧,草民多方籌措,現在已經差不多備齊了,明日就先將一部分糧食送來,懇請大人在寬限三五日時間,草民一定如數將其余的糧食送到衙門里來。」
呂柘輕輕的放下茶杯,說道︰「不急,不急,這些都是衙門里的公事,況且我已將義倉糧的事情交給黃大人辦理,里正老爺有什麼事就和黃大人說吧!」
曹靖躬身又是一禮,說道︰「草民今日來,還有一件私事請大人幫忙?」
呂柘翻著白眼看房頂,說道︰「我雖然不是永嘉人,但既然在永嘉做事,算起來咱們也是鄉親了,里正老爺有什麼話只管說,只要不違背朝廷律法,能幫忙的地方我自然會幫忙。」心里也知道曹靖要說什麼,更加的拿捏。
曹靖說道︰「草民的一個好友被衙門里的差人拿了,他是個粗人,說話不懂得檢點,多半是言語冒犯有些誤會,懇請大人開恩,放他回鄉吧!」說著,從懷里取出一沓紙鈔,恭敬的送到呂柘面前。
呂柘只是掃了一眼,既不推辭,也不接受,扭頭臉對黃秋令說道︰「有這種事?」
黃秋令嘿嘿的笑著,說道︰「就是司縣尉昨日拿的那兩個匪徒,昨日也不曾細問,不知道是從那里擒獲的,里正既然說是他的友人,又願意作保,大人不妨……。」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意思顯然是希望呂柘能夠高抬貴手。
呂柘看著曹靖送到自己面前的紙鈔,一下子明白了,黃秋令一定是得了曹靖的好處,所以才這樣說。在心里冷笑著,說道︰「你是說昨天那兩個匪徒呀!那可不是什麼言語冒犯,紙坊里的伙計已經指認了,就是他們放火燒了紙坊,殺人放火,朝廷的律法里面可是寫的明明白白,這可是要殺頭的大罪。」
曹靖尷尬的拿著紙鈔,說道︰「草民昨夜已經去過了紙坊,據那幾個伙計說,昨日囚室里光線昏暗,我那好友臉上又有血污,因此也只是覺得有些相似罷了。」將手上的紙鈔放在呂柘面前的桌子上,說道︰「請大人行個方便。」
呂柘知道他一定是使了錢,或者是用武力威脅,說道︰「里正老爺好手段呀!只是昨日紙坊里的伙計指認那兩個匪徒,好多人都听見了,黃大人當時也在場,如今里正老爺說他們認錯了,又有誰能作證。」
曹靖說道︰「大人若是不信,將紙坊里的伙計叫來一問就知道了。」
呂柘的臉色漸漸冷下來,曹靖既然使了銀子,紙坊里的伙計或許真的不再指認了呢。但這樣一來,自己的臉面又往那里擱,這不等于是被他牽著鼻子走嗎?原本昨天夜里想好了是要用這件事情來敲打曹靖的,主要還是為了義倉糧的事情,現在卻突然成了男人臉面上的事情,冷冷的說道︰「紙坊離的那麼遠,現在去叫人是不是有些晚了!」
曹靖說道︰「卑職早晨來時,已經將昨天的那幾位伙計請來了,如今就在衙門外候著,大人只要一聲招呼,他們片刻就到。」
呂柘在心里想著,這可是你在逼我,說道︰「好吧!既然里正老爺是有備而來,那就讓他們進來吧!」
黃秋令不由得打了個冷戰,猶豫的看著曹靖,曹靖卻渾然不覺,說道︰「有勞黃大人辛苦一趟了。」黃秋令嘆口氣,無奈的走了。
不一會,黃秋令領著錢掌櫃和幾個伙計走了進來。呂柘陰著臉,緩緩的說道︰「你們听好了,有些錢可以亂收,有些話卻不能亂說,說錯了話是要惹禍的,到時候不光是你自己要受委屈,就是你的家人也要受到連累,你們可要想好了。」
曹靖臉色一變,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憤怒,說道︰「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呂柘敲擊著桌上的紙鈔,說道︰「什麼意思,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錢掌櫃和幾個伙計嚇得臉色煞白,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呂柘說道︰「錢掌櫃,我給了你那麼高的工錢是讓你干活的,如今紙坊里的紙生產了那麼多,你即刻回去組織裝船,運到蘇州、湖州一帶去,明日就走。」停了停,又說道︰「這一路上你可要想清楚了,倘若是沒有看清楚,那就不妨多看幾次,可是千萬不要說錯了話!」說完這些,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在這里呆著了,站起來,大步的向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只听身後的曹靖大聲說道︰「大人!」緊走幾步趕上來,站在呂柘的面前,臉上沒有一絲的卑微,只有升騰著的憤怒,說道︰「大人,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還請三思。」
這是**果的威脅,呂柘立刻憤怒了,針鋒相對的說道︰「多謝里正老爺提醒,只不過生死由命,禍福在天,里正老爺還是多擔心一下自己吧!莫要讓眼前的這些富貴榮華,片刻間就成了過眼的雲煙。」狠狠的甩下這句話,再不停留,大步的走了。
走出縣衙,想著曹靖的威脅,心里突然有些害怕,水滸傳里的那些英雄好漢為了義氣,劫法場,攻城池,什麼樣的事情都敢干,看曹靖的樣子,又的確有幾分梁上好漢的味道,但他絕不是宋江,不會一味的忍耐,倒有幾分晁蓋的味道,重情義。倘若真的將他逼急了,說不定真的會舍了這一份家產,殺官造反,落草為寇,呂柘皺起了眉頭,他可不想成為曹靖的試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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