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名分 第四十六回

作者 ︰ 為伊憔悴

()詹少庭臉面掃地,看也未看癱倒在地狼狽的英姨娘,拂袖欲離開,英父瞥見他要往後堂去,爬起身,上前扯住他衣袖,「你不能走,跟我去見官,你拐帶我女兒,不能白白便宜你。」

詹少庭想掙月兌,怎奈英父死活不撒手,英母也趕上來相幫,倆老扯著詹少庭的衣袖,口口聲聲見官評禮,詹少庭被倆老纏住,不得月兌身。

詹少祥舉步正往外走,見狀,實在不成樣子,忙暗示下人,下人們上前,連拉帶勸,絆住英姨娘的爹娘,詹少庭才借機月兌身。

詹家三爺對二哥這場鬧劇暗地里直搖頭,看父母親走了,也走了,三少夫人曹氏不好留此看笑話,也跟在丈夫後面回房去了。

大少夫人趙氏卻不能跟著走,這里亂作一團,她需防著出事,這爛攤子不能撒手不管。

英姨娘此刻無力地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英姨娘的爹娘看詹家人都走了,她爹扯起地上的女兒就走,嘴里說,「我如花似玉的女兒給人做小,說出去連爹娘都跟著沒臉,跟爹娘回去。」

她娘也幫著她爹往出推她,絮絮叨叨說,「你表兄還來家等著你,我二老來時,你表兄說了,等找你回去,願意三媒六聘娶你做正妻,前陣子捎話來,說彩禮都預備好了。」

趙少夫人听著,忍俊不住想笑,揶揄地道︰「既是能做正頭女乃女乃何不跟你爹娘回家,強似給人做小。」

她娘抬頭看一位花枝招展的夫人幫腔說話,只當是向著她說的好話,接茬道︰「可不是,我閨女和我娘家佷子從小就訂了親,她姑媽打小就喜歡我家閨女,不是我說嘴,我閨女在我們那十里八鄉是出了名的美人,提親的踏破門檻,跟這麼一個什麼詹少爺,做正妻也就罷了,還是做妾,好好的閨女白糟蹋了。」

英姨娘听她娘說得越來越不堪,大聲喝止,「娘,看你都說些什麼?我和二爺情同意合,別說做妾,就是做僕婦丫鬟也願意。」

這話出口,她爹娘更生氣了,不由分說,硬扯著她往花廳外走,「你年紀小,受人哄騙,可爹娘不糊涂,這大戶人家三妻四妾,有什麼好?沒的罪遭。」

生拉硬扯把她往府門外拽,英姨娘不從,怎奈無法月兌身,堂上的人等都冷眼看著,無人相幫,下人們可憐二老,也不屑英姨娘行為不撿,誰也不攔著,眼看著英姨娘被她爹娘帶走,英姨娘耳邊廂听下人們嗤笑聲,小聲談論,丟盡了臉。

英姨娘直讓她爹娘扯出詹府大門,往府西街拐去,出了大門,英姨娘就不掙扎乖乖跟著她爹娘走,伯爺和夫人是顧著臉面的,若把人丟到外面,只怕更加生氣,此事就再也無法轉圜,靜下來,想爹娘一時難以接受,還是找個地方和她們好好說清楚。

詹伯爺和夫人氣得夠嗆,回到房中,詹伯爺把內子埋怨,「我早說和這敗壞門風的女人月兌了干系,你非說肚子里的孩子是少庭的,這女人惹是生非,伯府的臉面都丟盡了,真是錯听你的,女人家就是頭發長見識短。」詹伯爺氣頭上聲高了點,詹夫人被丈夫責怪,難免就有些吃不消。

自打成婚以來丈夫從未對她說過重話,就是公婆面前也護著她,不令她受一絲一毫委屈,此番氣頭上把她埋怨,詹夫人心里委屈什麼似的,手里捏著帕子,抽抽搭搭,分辨「誰知道出了這宗事,我原想著她把孩子生下來,在打發了。」

詹伯爺見不得夫人掉淚,軟下來,低聲下氣哄,「玉芳,我也沒說什麼,你哭什麼?我不是怪你,是氣少庭這孩子做事不知深淺,什麼女人都招惹。」

「你分明是怪妾身,氣妾身,把錯都算在妾身頭上。」詹夫人嚶嚶嚀嚀哭個不住。

詹伯爺湊過去,小聲陪著不是,「是我說話急了點,沒分清,我的賢夫人,我那敢怪你。」

詹夫人把身子扭過一旁,只是不理他,詹伯爺急了,也不顧人在跟前,拿袖子替夫人擦去臉上的淚水。

下人們看了,都別過臉去,不好意思瞧。

詹夫人這廂剛哄好,又听下人學了七七八八的話,氣得詹夫人晌午飯都沒用,躺在炕上竟覺頭暈,急得詹伯爺里外屋走,拿話開解。

「二少夫人來看夫人。」小丫鬟進來回道。

詹夫人擺擺手,有氣無力,也自覺沒臉見兒媳,詹伯爺對丫鬟道︰「說夫人身子不舒服,讓她改日在來請安,今兒的事這孩子受委屈了,難為她了。」

這廂沈綰貞剛走,丫鬟又進來說,「二爺來了。」

詹伯爺一听,壓不住火,大聲道︰「讓這孽障進來。」

詹少庭進房來,看母親躺在炕上,也覺慚愧,在地當中跪下,垂頭低聲道︰「兒子來請罪,當年兒子年輕不懂事,做事欠考慮,做下糊涂事,惹父母親生氣,兒子知錯了。」

詹伯爺把兒子好一頓數落,「如今此事恁收場?」

詹夫人支撐坐起,「那女人可以走,但肚子里的孩子是詹家的骨肉,不能帶走。」

「兒子知道。」詹少庭有點後悔當初。

詹大爺回房,夫人尚在花廳,府里亂,卻不干自己的事,閑著無聊,逗弄廊檐下的紅嘴綠鸚鵡。

鸚鵡偏著頭,目光朝院子里看,表情靈活,怪聲怪氣叫了聲,「巧兒來了,巧兒來了。」

詹少祥朝院子里一看,就見一個梳著雙丫髻的綠衣丫鬟朝上房走來,覺得眼熟,待走近一下子認出,是大少夫人房中的二等丫鬟喚作巧兒的,這鸚鵡還真認識人。

冰雪還未消融,那抹綠翠生生的,詹少祥直直盯著她看,那小丫鬟看見大爺站在廊下,沒敢朝這廂看,低頭走過,「哎!」詹少祥喊了聲。

那丫鬟只好停住腳,磨蹭腳步往前走兩步,「怎麼,爺吃人嗎?你嚇成這樣?」

那丫鬟羞澀不敢抬頭,蹲身,「給爺請安,奴婢沒看見爺。」

「過來。」詹少祥看她這副模樣,越發來了興趣。

那小丫頭紅著臉又往前挪了兩步。

詹少祥捏起她尖細的下顎,對上自己的眼,點點頭,「不錯,你別跟少夫人了,跟著爺我如何?侍候好爺,不會虧待你的。」

那小丫頭眼露驚慌,膝頭一軟,就跪地,連連叩頭,「奴婢笨拙,服侍不了爺,爺繞了奴婢。」

詹大爺看她嚇得渾身抖顫,不覺動火,一把撈起她,夾在腋下就進了上房門,拿腳把房門踹上。

進里間直接把她扔到炕上,那小丫鬟被摔得一時懵了,等反應過來,詹少祥已把她壓在炕沿上,動手解她衣裳,小丫鬟拼命推拒,忍住羞臊,掙扎哀求,「爺放過奴婢吧,少夫人知道不會饒了奴婢的。」

詹少祥一听來了氣,「她一個婦人家管男人找樂子?」

小丫鬟的手腳被他壓住,瞪了幾下,就沒了氣力,閉眼羞于睜開,眼看就被糟蹋,這時,外間房門‘ 當’一聲,堂屋進來人,快步打起簾子進了里間。

詹少祥回身一看,是夫人趙氏,趙氏看一眼炕上衣衫不整的小丫鬟,目光冷下來,「妾身壞了爺的好事。」

詹少祥泱泱直起身,鼻子里冷哼了聲,系上褲帶,「知道你還進來。」一臉不悅出去了。

丈夫走了,趙氏盯著半果的小丫鬟,那小丫鬟受了驚嚇,往炕里直縮,渾身打著哆嗦,趙氏突然發作,瘋了似的撲上去,照著她身上,不管什麼地方,下死手擰,小丫鬟疼得渾身直冒冷汗,緊咬唇卻不敢出聲,她知道自己一松口,會更激怒夫人。

跟在趙氏身後的陪房祝家的看不下去眼,趕緊解勸,「主子,打個丫鬟不值什麼,莫閃了手,氣壞了身子,交給奴婢帶下去教訓。」

趙氏打累了,喘著粗氣,停住手,眼淚流下來,「我為他生兒育女,孝敬父母,操心家事,如今卻這樣對我。」

「主子,您消消氣,爺們年輕都好這口,年歲大了,就好了,就能念起主子的好,跟您一心一計過日子。」祝家的邊勸邊給那小丫鬟使了個眼色,那小丫鬟掩懷,抱著雙臂,跑出去,才得以月兌身。

趙氏氣喘坐在炕沿邊,思模怎樣把這丫鬟除去,且忍兩日,忙過了年在發落這小蹄子。

趙氏方才留在花廳,待英姨娘三口走了,她命人悄悄後面跟著,倒不是可憐那英姨娘,只是英姨娘身上懷著詹家骨肉,萬一出點差池,怕婆母怪罪。

趙氏性格潑辣,卻心細如發,婆母把內宅事物交給她,從未落不是。

趙氏正生氣,這時,派去小廝回來,回說看著英姨娘三口進了府西街上胡同里一家小客棧,打听明白住在客棧里面,方才走來回主子。

趙氏低頭一尋思,按說不會有事,英姨娘三口就是要離開也得住過今晚,這天都快黑了,城門馬上就關了,出不去城,轉念又一想,萬一走跑逃亡,自己擔著干系,于是招呼過一個丫鬟,「你去回二爺和二少夫人,告訴英姨娘落腳的地方,別的不用說,如何處置自有二爺和二少夫人。」

趙氏吩咐完,就丟開手,把身上責任卸下了。

那丫鬟走去二房,正踫上詹少庭從詹夫人上房回來,往院子里進,忙招呼一聲「二爺。」

詹少庭听有人喚,一看這丫鬟認識,是大嫂房里使喚的,問︰「嫂子有事?」

那丫鬟道︰「我家少夫人使奴婢來告訴二爺一聲,英姨娘住在……。」

詹少庭剛挨了父母訓斥,如今最怕人提英姨娘的事,鼻子里冷哼了聲,那丫鬟話說了半句,他轉身就走了,那丫鬟站在原地,就知道二爺氣不順,也不敢跟著。

詹少庭厭煩透了,根本不想理英姨娘三口是死是活。

那丫鬟看二爺走了,嘀咕著是不是和二少夫人說一聲,怕萬一有事,少夫人交代的差事沒辦明白,就走去上房。

沈綰貞正坐在炕上吃茶點,听她的話,也沒大理會,只說了句,「告訴二爺了嗎?」

那丫鬟答道,「才看見二爺,告訴了。」

沈綰貞拈起一塊梅花蒸酥果餡,咬了一口,吩咐繡菊,「把新做的點心包一包給大少夫人帶回去嘗嘗。」

那丫鬟賠笑道︰「還是二少夫人對我家主子好,有口東西還不忘我家主子。」

「這是廚房照著我說的方子做的,跟平常的不一樣,嫂子吃了若覺得好,我再讓人做。」沈綰貞有一日無意中想起吃過的這種點心,就告訴廚房試著做了,還真做出來了,味道有七八分像。

那丫鬟捧著一包點心,回去大房,趙氏打開桌子上的紙包,聞一聞,香味撲鼻,嘗一口甜糯酥脆,滿口留香,吃著可口,又捏起一塊,放到嘴里,想起今兒前後發生的事,自嘲地感嘆「我還真該跟老二媳婦學學。」沒頭沒腦一句,下人們沒明白,是說做得點心好,還是別的。

錢婆子回來一五一十學了主子走後花廳里的情形,又有看熱鬧的鳳兒幾個嘰嘰呱呱說著英姨娘今兒狼狽相,笑成一片。

這正說話,下人來回,「安陽王府長史求見。」

綰貞換上衣衫,命把來人帶到外廳,綰貞一進門,一男子從座位上站起身,這人三十歲上下,觀之錦衣華服,不是尋常之輩,安陽王府長史也是有品級的朝廷命官,長史躬身行禮,「在下安陽王府的,拜見夫人。」

綰貞還禮,讓座,雙方客套幾句,丫鬟上茶,那長史象征性地端起茶盅,開門見山道︰「在下此來,是有一事同夫人商量。」

綰貞听說過安陽王,安陽王趙世幀在皇子中行三,是郭太後親生,太後乃先帝繼後,當今皇帝幼年喪母,太後娘娘對其有撫育之恩,皇帝仁孝,登基後,奉養太後于慈寧宮,凡太後起居,皆親自過問,不曾懈怠。

綰貞納悶,安陽王面都沒見過,不知他找自己何事?略欠身「大人有事盡管吩咐。」

那長史面目和氣,「我家王爺的意思陳總管已同夫人說了,夫人既不放心跟下人交割買賣,我家王爺親自出面同夫人詳談,定于後日回春江岸泰豐酒樓見面,夫人看可方便?」

買家是安陽王,來頭不小,她所料不差,買主果然再次登門,既然買主篤定要成這樁生意,她就佔了先機,至于價錢先探探對付口氣。

綰貞打定主意,欲擒故縱,不能讓對方看出真實心思,于是淡淡地道︰「我倒是不缺這兩個錢使,只是貴王爺若成心想買,我放著也是白放著,就先听听價,那日我說得明白,買賣雙方需當面鑼對面鼓,也省得麻煩。」

那長史一听,看她態度,琢磨堂堂伯府怎麼會缺銀子使,怕買賣砸了,就陪著十二分的小心,「後兒王府的車子來接夫人,夫人看幾時方便?」

「不用麻煩貴王府,既然知道地點我直接去就是。」綰貞也痛快。

敲定時辰,那長史告辭。

英姨娘被爹娘生拉硬扯帶到小客棧里,店老板娘見倆老扯著個年輕姑娘,也不意外,笑著道︰「閨女找到了。」

她娘敷衍著,「找到了,在大戶人家幫佣。」也沒好意思提自己姑娘做妾的事。

她爹娘就要二日退房,帶她回老家去,英姨娘急得百般解說,倆老就是不答應她給詹家做妾,英姨娘急得無法,只好謊稱肚子里有了詹少庭的孩子,這下她爹娘傻眼了。

好半天,她娘一坐在地上,大聲嚎哭起來,怨自己命苦,生養的女兒指望不上。

到底還是她爹明白些,喝住婆子,發話,「事到如今,閨女連孩子都有了,硬領回去,也沒人要,敗壞門風,孩子生下來,無父無姓氏,將來長大了受人歧視,做妾就做妾吧!」

她娘雖不甘心,一想也是這個理,女兒身子不清白,誰還肯要,領回去也是當老姑娘,嫁不了人。

老倆口一合計,留女兒在詹府做妾,把孩子生下來,上詹家族譜,方是明智之舉。

倆老一齊看著閨女,她爹道︰「我和你母親同意你給人家做妾,可今兒的喜事,還能做數嗎?」

英姨娘懊惱地說,「做妾須得主母喝妾敬的茶,才算承認,都被你二老攪了,那還能做數?」跟她爹娘也沒敢說詹二爺的正妻巴不得出事,正好拿個由頭,不接納她,如今好好一鍋飯做夾生了,可要怎樣挽回。

冷靜下來,又想起問她爹娘怎麼住在這里,她爹娘就說一個詹府里的僕從把二人領到這里來住,告訴說怕惹主子不高興,不讓去府里打听。

英姨娘就懷疑,「這人長得什麼樣?」

她爹回憶著說,「是個粗壯,黑臉膛的中年漢子,也就四十歲上下,冬天捂得嚴實,臉也沒大看清楚。」

說得太籠統,英姨娘不得要領,想不出這人是誰,心底隱約懷疑是沈綰貞著人干的,越想越覺得定是沈綰貞從中作梗,咬牙冷笑。

英姨娘一宿未眠,想明日該怎樣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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