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名分 第五十七回

作者 ︰ 為伊憔悴

()翌日,趙少夫人頭樣事就是查何人在菜里動的手腳,她把廚房一干人等叫來,先由韓貴家的大概說了事情經過。問那兩個往前面送東西的婆子幾時走的,又幾時回來,趙氏理出一點頭緒,就是說廚房一直有人,只有片刻功夫離人,問那功夫出去登東的婆子,「你說洗好一個大碗放在灶台上,出去片刻就被人拿走了?」

那婆子點頭,肯定地說是,趙氏問眾人,「誰拿了那只大碗?」

眾人皆回答沒拿。

「這就奇了,沒人拿長腿跑了。」趙氏觀察眾人神色,不像是說謊,想如果是大廚房的人即便拿了碗,也沒什麼,不至于不承認。

「這麼說是外面進來人拿了碗,那個拿碗之人很可能就是給菜里動手腳的人?」趙少夫人縷著線索循序漸進分析。

「來人。」趙氏招呼房中丫鬟,「你們分頭去各房偷著問問,查訪出誰拿了那只大碗。」

「是少夫人。」那幾個丫鬟答應聲,就往外走,看要出門,趙氏卻又喊了聲,「回來。」那幾個丫鬟走回,听主子還有何話吩咐。

「這事你們幾個不能出頭,那做賊的,一看你們是大房的,就能猜到查訪昨兒的事,更不敢承認。」趙氏不怪乎心細,剛把丫鬟放出去,轉念一想不妥。

趙氏對一旁站著的韓貴家的道︰「你派兩個婆子去,就裝作隨便問問,就說送飯時,往回返碗碟,落在那個屋里,忘了取了,點驗時對不上數,是要陪的。」

韓貴家的听說,忙指使兩個婆子,「你二人各房中問問,記得別驚動夫人。」

那兩個婆子下去挨個房中去問。

趙少夫人看沒什麼可問的,就讓一干廚房的人回去了,今兒還要宴請本族親友,還有事要忙。

又囑咐韓貴家的,「這次一定要仔細,不能再出紕漏,以後進口的東西,安排兩個人專門守著,大廚房不得離人,賊人找不出來,說不定還會下手,盯緊了。」

韓家的連聲道︰「主子放心,這回奴婢就是晚上睜眼不睡,也要看住了,看那個敢再使壞。」

廚房上的人都打發走了,趙氏吩咐一個丫鬟道︰「你去二房,請二少夫人來一趟。」

那丫鬟應聲去了。

大廚房里兩個婆子奉命查訪丟失的碗,走到二房地界,先去了東廂房,正趕上玉兒出來倒水,就站在東廂房門口,也沒進屋,問「玉姑娘,看沒看見一個藍花大瓷碗,早飯收家伙少了一個,碗碟是登基造冊,每次收回要清點的,丟了需賠上,奴婢等白問一聲,落沒落在姑娘這屋子。」

紅箋從屋里出來,听見這話,陰陽怪氣地道︰「我們這屋里沒有你要的碗,也許有人藏了,大娘們不妨問問。」說吧,眼楮漂著對面西廂房。

尚香沒在屋里,英姨娘出門潑昨晚的殘茶,听紅箋故意大聲說,心里有鬼,嚇得忙縮回來,掩上門,忙忙到處找尋,先看那只碗是不是放在明面上,若在明面上好藏起來,可找了半天,就是不見了那只大碗,那兩個婆子這時在外面叩門,英姨娘只好走去開了門。

門外站在方才的兩個婆子,其中一個婆子語氣和緩地問,「姑娘屋里可有廚房盛東西的家伙?奴婢等疏忽,丟了東西,韓大娘說了,要扣下月月錢描賠」

「什麼家伙?」英姨娘裝作毫不知情問。

「一個大藍花瓷碗,想是送飯落在那個屋里,問問姨娘屋里可有,若沒有,奴婢倆個在問問別處。」這兩個婆子也沒打著能問到,只不過主子分派的差事,不敢不上心,如今廚房出了這麼大事,正愁沒人作伐,若在自己這里出點差頭,就趕上倒霉了,所以倆人互相提著別大意了。

「我這屋里沒有大娘們說的碗,不信二位大娘進來搜搜?」英姨娘壓下心底不安,故作輕松地道。

「姑娘嚴重了,不過不值錢的碗,白問問,打擾姑娘了,韓大娘說了,等事完了,在登門給主子們賠罪。」倆婆子平白問人,也要說幾句好听的,不然,空口無憑就被拿了當賊懷疑,那個願意。

「大娘們忙,我就不往屋里讓了。」英姨娘看倆人沒打算進屋,暗自松口氣,心里還有些懷疑是不是擺在屋里什麼地方自己沒瞧見,怕二人進來,萬一看見,就百口莫辯。

待那兩個婆子走了,英姨娘掩門,忙忙走回屋,把所有能裝東西的櫃子都翻了一遍,也沒找著,又四處仔細看過,確保無一遺漏,才確信沒有了那只碗。

英姨娘忙活得鼻尖上出了層細汗,坐在炕沿上,心里七上八下,心說,事情要壞了,大廚房那兩個婆子一來找碗,她就覺得事情不妙,本來昨晚想把那只碗送回去,可一吃酒竟忘了這碗的事,明明昨兒走時放在桌子上,怪事,竟沒了,心說等尚香回來問問,干坐著,尚香也不回來,終是心里有事呆不住,就又起身各處翻騰。

尚香去上房領分例的水果,這次除了葡萄和柑橘外,還有半個西瓜,西瓜是大冬天里少見的稀罕物,不知哪個給詹二爺送了一簍子,各屋里分半個。

尚香提著藤條編花籃子高高興興的往回走,時不時把籃子上面蓋著的厚實的粗布拉一拉,怕這東西嬌貴凍了。

一進門,看見英姨娘頭發毛毛的,發髻歪了,正蹲身在櫃子里找著什麼,听見門響,也沒站起來,繼續翻騰,邊動手翻櫃子邊問︰「那日我裝豬蹄子的大碗你看見了嗎?」

尚香突然想起,早飯吃完,婆子來收家伙時,尚香好像沒注意把那只大藍花瓷碗給了收拾家伙的婆子拿回去了。

想給了就給了,一只碗誰稀罕要,就道︰「姨娘找這勞什子做什麼?好像早上廚房里的婆子拿走了。」

英姨娘一下子驚跳起來,「什麼?你給廚房上的人?你怎麼這麼沒腦子,若被發現是我去大廚房,就能聯想出菜里撒鹽的事,不用說大少夫人,就是家下廚娘還不把我生嚼了。」

尚香也傻了,呆呆的站著,忘了手里還捧著水果籃子。

英姨娘看如今責怪她也沒用,心里禱告別讓人發現那碗是她屋子交出去的,婆子每日收闔府送飯家伙,哪能都記得清楚。

趙氏打發了幾個外頭管事的,足有兩個多時辰,派出的兩個婆子相繼回來,都回說,「奴婢挨個問了,沒人拿碗。」

「各房除了主子,下人也問問,興許就是那個嘴饞的,上不去席,偷嘴吃。」趙氏想下人可能性極大,或許是那個沒頭臉的年下上不了桌,手腳不干淨偷吃,心里陰暗,失衡,順帶著撒了幾把鹽,也不是沒可能。

「問了,府里的人就連看門的,抬轎的,打雜的粗使的,都問了。」倆婆子倒是精細人,做事丁是丁卯是卯,從不偷懶,是以韓家的才派了她們倆去。

這線索就斷了。

「少夫人,早飯送來有一會了,再不吃都冷透了。」丫鬟上來請少夫人示下是否擺飯。

「你家大爺今兒怎麼沒上來?」趙氏一忙活,忘了時辰,此刻才想起問丈夫。

「大爺在安姨娘屋里吃了,說就不上來了。」小丫鬟說著,偷著瞅瞅主子的臉。

果見趙氏臉陰下來,節下免了妾通房過上房侍候,丈夫為可兒丫頭跟自己置氣,安氏可好,借機把男人攏在她屋里,不勸爺來正房不說,還離間她夫妻關系,可兒那丫頭好辦,只消自己一出手,就讓眼前清淨了,可對丈夫這個寵愛的小妾,她得拿出三分精神好好琢磨琢磨,眼下先解決了大廚房的事。

英姨娘派尚香出去打探消息,尚香回來說,大廚房的那兩個婆子不光問了二房的人,大房和三房也都去了。

不說二人在這里忐忑不安,那廂大廚房,把收上來的家伙清洗,洗盛東西家伙的正好是那日偷啃豬蹄子的婆子,她順手從食盒里拿過一只碗,剛要沖洗,心頭猛地一喜,這不正是要找的那只碗,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驚喜叫一聲︰「找到了。」

眾人都圍攏來,好奇地想知道,問︰「這是從哪個房中出來的。」

那婆子指著二房字樣的食盒,「是二房處收來的,不知是那個屋子里的。」

穆家的道︰「不是巧慧姑娘的,巧慧姑娘晚上孕吐,什麼也沒吃,早起現要了粥和清淡的兩樣小菜,是我特意送去的,巧慧姑娘懂事,吃完了,她的丫鬟就把盛粥的家伙送回來了。」

韓貴家的思模著道︰「二房內宅,攏共有五位主子,除去巧慧就是四位主子,二少夫人自己是不可能了,就剩下芍藥姑娘、紅箋姑娘和英姑娘。」

狗剩媳婦道︰「芍藥姑娘我記得她丫鬟來說她主子早飯不想吃油膩的,就要兩樣點心,我就用碟子盛了,也沒要湯湯水水的,用不上碗盛,收家伙的時候,就兩個碟子,奴婢還說這可好,省事了。」

韓貴家的慢慢理清了思路,道︰「那這麼說就剩下紅箋姑娘和英姑娘兩個了。」

這倆人眾人七嘴八舌半天也沒分辨出到底是那個的。

韓貴家的就忙忙著人回趙氏,說碗找到了,趙氏一听有門。

派來回話的是是那晚出去登東,又啃豬蹄子的候婆子,一五一十事情本末對主子說了,夾雜著幾個廚娘的證詞。

趙氏問︰「你確定是二房收上來的嗎?沒弄錯?不能冤枉了人。」

候婆子道;「收家伙的婆子為了順腳,先收了別處的,最後收二房的,所以分得清楚。」

趙氏心細,尤其是這種事情,更加謹慎,投鼠忌器,這其中還關聯著主子們。

就又問;「碗碟那麼多,你怎麼記得清就是昨晚丟的那只,一樣的東西也有,這碗難不成有什麼特殊的記號,讓你一眼便認出。」趙氏心里畫魂,這一定得問清楚,含含糊糊別說自己不認可,就是賊人也大可不認,弄不好,還被傳成笑話,緊憑著一只不會說話的碗認人,說出去,就有點兒戲。

「奴婢記得真,這樣的大碗買來時共有八個,都打碎了,如今就剩下這一個,雖這樣大的碗還有不少,但花紋卻是不一樣的。」

趙氏听這婆子言辭肯定,條理清楚明白。

想沒什麼好問的了,就道︰「「好了,你先下去吧!回去告訴韓家的這事誰也不許往外說,打誰嘴里說出去的,我就先打板子,在攆人。」

這婆子嘴里應著,下去了。

趙氏又把事情前後經過和眾人的話仔細琢磨一遍,想起那兩個婆子說廚房里本派了她們三個守著,前面爺們吃酒要東西,倆人去前面送東西,忽地一想,沒人那功夫勁,不正是闔府的人都正在花廳吃酒,紅箋和英姨娘倆個若離席去後廚,一個桌上的人定然看見,這樣一想,喚丫鬟道︰「把安姨娘找來。」

這安姨娘正跟詹大爺在屋里膩歪,過年這幾日,詹大爺每日都歇在她屋里,安氏百般討好,想趁機拴住男人,若能懷上一兒半女的,在這屋里腰桿也能硬氣起來,省得整日在趙氏跟前做小伏低,小意殷勤。

上房一個小丫鬟走來,「少夫人找姨娘立刻過去。」

安氏臉色就有點變了,是昨晚自己在爺枕頭邊給趙氏下話,讓人听了去,告到趙氏那里,不免緊張,問︰「少夫人找我什麼事?」

「好像問一宗事。」那小丫鬟不敢多說。

「既是你主母找你有急事,就趕緊過去吧!」詹大爺歪在炕上,看她磨磨蹭蹭,開口道。

安氏斂了斂心神,不慌不忙走去上房。

趙氏看小妾安氏上來,心里膈應,臉上卻淡淡的,安氏低眉順眼,行過禮,也不多言多語,恭謹地站過一旁,等主母開口。

「找你來沒別的事,就是問問,昨晚吃酒,二房的幾個屋里人那個沒在桌上,你仔細想想。」

安姨娘不知何事,昨晚大廚房出事,府里還未傳開,就想了想,據實回答,「二房的巧慧姑娘告假沒來,就芍藥姑娘和紅箋姑娘在席上。」

「英姑娘沒去嗎?」趙氏似無心地問。

「對了,英姑娘是晚一會來的,婢妾記得都吃了半天,她才來了,不知為何什麼也沒吃。」

趙氏心道,她早就吃完了,還能吃下。

「回主子,二少夫人到了。」小丫鬟上來回。

「你回去吧!沒什麼事了。」趙氏把安氏打發走。

英姨娘一直提著心,直到晌午,等大廚房的婆子來送晌飯,英姨娘裝作閑聊問︰「丟的碗找到了?」

那婆子道︰「那那麼容易就找到了,府里這麼多人。」

英姨娘听了這話,心就放到肚子里,心說,是自己太過小心了,一只碗想也不是大事,用得著興師動眾的,問問沒有也就算了,虧自己還擔心一小天。

尚香也松口氣,心里暗怨,主子怎麼能做這樣的事,對沈氏不滿,沖沈氏一人去,何苦牽連無辜的苦命人,昨兒若不是廚房及早發現,菜上去,就出了大事。

主僕這廂剛松口氣,就見大房的丫鬟急急走來,「英姑娘,大少夫人找您過去一趟。」

英姨娘頓時臉色都變了,心說,這麼快就查到自己頭上了。

強自鎮定,對那丫鬟道︰「姑娘先回去,我拾落拾落就去。」往出送那丫鬟出門,

那丫鬟走到門口,回身道︰「姑娘快些,大少夫人急等,奴婢還要去對門找紅姑娘。」

說吧,不等英姨娘追問,就腳步匆匆,朝東廂房走去。

英姨娘多了個心眼,站在垂檐下听對面動靜。

就听對面紅箋的聲兒傳來,「府里出什麼事了?大少夫人是單找我嗎?」那丫鬟搖手道︰「說不得,出大事了,總之不是找姑娘一個。」

說吧,就往她這廂瞅,英姨娘趕緊回去,簡單梳洗了,就去大房。

英姨娘出了西廂房,扶著尚香走出院門,往左拐剎那,朝院子里一偏頭,就看見紅箋從東廂房出來,搭著玉兒的手,隨後也出門,听腳步聲好像就跟在她主僕後面,往大房方向走,尚香悄聲道︰「大少夫人找姨娘何事?怎麼紅姑娘也過去,怎麼不見找芍藥姑娘?」

英姨娘壓低聲兒道︰「沈氏掌二房,大少夫人不干涉二房事物,大少夫人親自過問一定是昨晚菜里撒鹽的事,此事關系重大,抵死不能承認,只要我們不撒口,就是大少夫人也不能拿我怎樣?。」

英姨娘想起自己肚月復里假托有詹少庭的骨肉,這份保障,就足以令趙氏投鼠忌器。

尚香有些害怕,想起趙氏積威,心里忐忑不安,英姨娘見狀,嗔道︰「你這樣子,還用審,依大少夫人精明一眼便看出來,俗話說拿賊拿贓,捉奸捉雙,空口無憑,你牙口縫不欠,她還能撬開你的嘴。」

尚香低下頭,英姨娘有點惱怒,心想別讓這丫頭壞了事,得先嚇唬嚇唬她,便又道︰「不是我做主子的無情,你這小蹄子給我听好,若你一嚇唬全招了,我就把事全推到你身上,是死是活由你去。」

尚香听了,知道主子不是嚇唬她,自己和她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她壞事,自己也好不了。

二人听身後腳步聲,知道紅箋跟上來,就不說了。

「主子,英姨娘和尚香看樣子也是往大房去。」玉兒小聲道。

「跟這狐媚子準沒好事。」紅箋狠狠地瞪了英姨娘背影一眼。

這時,有個婆子跑過,急急匆匆的,見到二人詫異道︰「姑娘們沒事呀?怎麼二房的人都好好的?」

「這是什麼話?你這婆子大年下紅口白牙咒主子,該當何罪?」英姨娘停住腳,厲聲喝道。

「出什麼事了?你這婆子跑得這麼急?」紅箋從後面趕上來。

「大事不好了,府里幾位姨娘都倒下了,這正請大夫,主子命我回夫人去,恕老奴一時糊涂,說錯了話。」那婆子忙不迭地下跪請罪。

幾個人面面相覷。

「既然姨娘們不好,你快去回夫人,莫耽誤了正經事。」紅箋忙道。

那婆子爬起來,嘟嘟囔囔地道︰「這怎麼話說的,好好的說不行就不行了。」

幾個人更加納悶,忙疾走去大房,听听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剛走到大房地界,就見丫鬟婆子滿院子亂跑,英姨娘抓住一個老婆子問︰「出什麼事了?」

「原來是英姑娘,出大事了,我家安姨娘、陳姨娘早起就突然不好了,口吐白沫,都不認識人了,這可怎麼好,急得大爺直罵人,怪太醫院過年也不留人,這才從家里把太醫找來。」這婆子說完,就腳步匆匆跑走了。

這時,又有兩個丫鬟從安姨娘和陳姨娘住的東偏院跑出來,手里拿著紙張,嘴里叫著,「快傳門上的小廝去藥房抓藥,這是太醫開的方子,晚了就來不及了。」

正在掃院子的僕從接過,不及多問,跑出大門,一溜煙地沒影了。

二人心里也緊張起來,安姨娘和陳姨娘昨兒見還好好的,怎麼一宿功夫就快沒命了。

幾人先後上了台階,正房門口站著丫鬢人,朝里面回道︰」英姑娘和紅姑娘來了。",正緊張往上房里面瞧,一回身,看見二就听里面森冷的女聲兒,」讓她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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