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陌兒以手支頭,瞅了半天終于看明白了,敢情這就一場變相的選妃宴︰「無趣!」
歌舞升平,觥籌交錯,白衣舞娘晃動著曼妙身姿,躍出扣人心弦的弧度。
片刻功夫,舞動漸歇,舞娘們的表演接近尾聲,水袖飛揚,綻放成一朵的白牡丹,舞畢,款款退場,御花園靜默了數分鐘,直到一名妙齡女子從女眷中走出來。
「皇上,臣女特別準備了舞蹈獻給您。」禮部尚書之女左彎彎盈盈一拜,水波蕩漾般的嗓音無限甜膩。
「準。」墨璟逸黑著臉灌下一口清酒,為那個「意外的吻」怒火翻騰。
言陌兒擺弄著桌上的酒盞,純金鍍造的三足酒盞在她手中也不過是一件稍微俊俏些的玩物。
左彎彎隨著琴音舞動起來,舉手投足似乎勢必做到盡善盡美,反倒顯得刻意,失了舞蹈的靈魂,而沒有靈魂的舞動,充其量只能算做扯線木偶,繩動,手便動。
一曲舞罷,香汗淋灕的左彎彎眨巴著充滿期望的眼看向墨璟逸,希望能听到一句夸贊,可是等了半晌,只換回墨璟逸不咸不淡的一句賞,左彎彎咬咬唇,強忍淚意謝恩退場。
「臣女叩見皇上,王爺。」幸災樂禍的投給左彎彎一個眼神,織造府千金莫雲寧成了第二只出頭鳥。
「起來吧!」墨璟逸淡淡說道。
「臣女謝皇上。」抬首,含羞帶怯的眸子卻是投向墨璟天的,「臣女準備了一首琴曲,獻給王爺。」
「準了!」狐狸般的笑回到臉上,瞥一眼言陌兒,她不是很喜歡皇弟嗎,死了一次倒是比之前聰明了,懂得欲擒故縱。
一把七弦琴置于墨璟天左側,繼左彎彎之後,動听的琴音緩緩響起。
指法倒是不錯,只是這曲目嘛,未免太過明顯了些。
琴音或高或低,或激昂或平緩,眾家小姐多多少少都懂些琴曲的,自然也听得出莫雲寧彈奏的正是當年先帝贈予梅妃的。
在眾人探究的眼神中,琴音結束,稀稀拉拉的掌聲雜亂無比,琴曲是很好听,可你當眾表愛意,與當日的言陌兒又有何區別。
不等莫雲寧退場,冷如煙起身走了出來︰「皇上,臣女也有一曲要送給王爺。」
莫雲寧牙關緊要,看著冷如煙的眸子閃過恨意,她故意的!
「皇上,臣女還有一事望皇上恩準。」直接無視了莫雲寧,對于王爺,她勢在必得。
「哦?」身軀後仰,倚靠在龍椅上,「說來听听。」
「臣女希望言小姐能為臣女伴舞。」
「言陌兒?」言陌兒歌不會,舞不會,琴不會,整個一三無少女,京城百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冷如煙打的什麼主意不言而喻。
「正是。」用言陌兒的愚笨襯出她的聰慧,還怕王爺看不到她嗎?至于伴舞,她相信以她的琴技,就算言陌兒只是鴨子跳舞,也不會影響到她。
「言小姐意下如何?」很想看好戲,可是也不能表現但明顯不是。
冷冷的眸子一一掃過墨璟逸,墨璟天,冷如煙,還有一群看好戲的人,他們,覺得她很好欺負嗎?垂眸一笑,低低的聲音顯得空靈︰「本小姐從來只看猴兒,不耍猴兒。」
喝水的噴了,吃飯的噎了,現場一片混亂,她這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吶!
墨璟逸眼底染上不甚明顯的笑意,耍猴兒?虧她想得出來。
御花園外站著一抹消瘦的身影,夜色下看不清容貌,只是嘴角的一條銀線特別清楚,拱鼻嗅了嗅︰「好香,有好吃的。」
他一路順著香味而來,肚子早已餓的咕咕叫了,如今香味越發濃郁,此人發揚狗撲食的迅猛速度,一頭扎進御花園,飛也似的往前沖,嘴里還不間斷的叫囂著︰「美味,等等爺,爺這就來消滅你。」
「本王也想看看言小姐的曼妙舞姿。」墨璟天抿口杯中酒,冷漠的說道。
言陌兒端起酒杯一干二淨,一滴酒珠順著嘴角流下,魅惑無限︰「王爺想看,本小姐不稀的舞。」
墨璟天瞳孔劇烈收縮一下,喉頭滾動,竟有了吻去酒漬的沖動。
「啊!啊!啊!」類似人猿泰山的叫聲響徹御花園,拉回了墨璟天的理智,只見一道風拂過衣角,下一瞬,墨璟天桌前多了一道身影,單薄的布衣僅能蔽體,和墨璟天四分相似的容顏,干枯的手指抓起一塊雞腿塞進嘴里,另一只手伸向墨璟逸的桌子,拉下一只燒鵝拎在手中,胳膊下夾著從太監那里奪來的酒壇,連盤端起墨璟天手邊的酒釀羊肉頂在頭上,全部動作風卷殘雲,利索連貫,等眾人回神,他已經把墨璟天的膳食吃得差不多了。
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突然出現的男子身上,竟無人發現角落的言陌兒褪去慵懶,目光灼灼的看著男子的一舉一動。
「放肆。」墨璟逸拍桌站起,男人的容顏如此熟悉,只是他想不起是何人,「來人吶,把他給朕拿下。」
百名帶刀侍衛一擁而上,將男子團團圍在中央,若是能在皇上面前把他拿下,那加官進爵還不是時間問題。
言陌兒仰起臉,殺氣騰騰,一枚銀針穿過層層包圍,劃上男子身後下黑刀的侍衛的脖頸,冷厲的聲音悠然響起︰「動他者,死!」
侍衛死不瞑目的瞪著眼,脖頸上的傷口還在涓涓不斷的流著血,女人的叫聲驚天動地,墨璟逸望著一步步走來的言陌兒,殺意盡顯。
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言陌兒紅袍輕揚,身上的戾氣隨之爆發,此時的她,像極了索命閻羅,身邊的人有多遠避多遠,哪還記得她是她們眼中飛揚跋扈的廢物。
「言陌兒,你想做什麼?」墨璟天狠狠一顫,分明還是那張臉,可他卻看不透如今的言陌兒。
「我的人,你們也敢動。」就像當初的言陌兒說的,她極其護短,歸入她羽翼之下的人哪怕把這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她也會為他們撐起一片天,無所謂對錯,她想護,便護著,護他們一生,護他們一世,只要她還活著…
「什麼你的人。」墨璟天一掌震碎了桌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能允許一個小女子欺到皇室頭上來,一把奪過利劍刺向背對著他們的男人,「本王想殺就殺,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墨璟天,動了本尊的人,你該死。」褐紅的瞳孔微縮,言陌兒身形虛晃,先墨璟天一步擋在了男人身後,縴細手掌攥住迎面而來的劍鋒。獻血滴在她腳下匯聚成了一片,而墨璟天手中的劍卻再也前進不了分毫。
「言陌兒,你敢忤逆本王。」咬牙切齒的墨璟天看著那只染血的手,心底怒火更甚。
手下用力,血流的越來越多,一聲脆響,玄鐵劍愣是被她掰成兩節︰「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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