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誰,」蕙如低頭細思片刻,悚然而驚,「難不成你說是……」
芳如挑了眉頭看著她,「你也會覺得是五妹妹不是,」
听她這麼一說,原本震驚憤怒的心情卻平息了下來,「三姐姐,您的意思是,不是她,」
芳如卻沒直接回答,只是說,「當時我怕二姐姐傷到,先撲到地上去,聞到了股子豬油味兒。那地方是剛被人潑了熱豬油,二姐姐正好走在靠里面的位子,腳踩上去很容易滑倒。那里是咱們到前廳去的必經之路,我模到地上的油時,那油還是溫的,想必是遠遠兒看見咱們過來了,挑了二姐姐會經過的位置刻意潑的。」
芳如頓了頓又說︰「這宅子里頭,若說能使動下人謀害姑女乃女乃的能是誰?」
蕙如皺眉說︰「總不能是母親,二姐姐是她當眼珠子一樣疼著的。也不會是二房三房的嬸子姐妹們,她們也沒理由要害二姐姐啊。孫姨娘如今不在府里頭,遠遠去了莊子上手也伸不過來,若說是常姨娘……」
「常姨娘更沒理由。」芳如慢慢地說,「她是你的生母,你回門的大日子,她歡喜還來不及,怎麼會做這種事來觸你的霉頭?」
「所以數來數去,還是五妹妹最令人生疑。京里頭很多人都知道五妹妹拿了身邊的丫頭送了姐夫,那丫頭去了沒多久便出了事故,連帶著母親和二姐姐對她不喜。」蕙如細細地理著思路,「偏偏選秀前又吃了你用的方子生了疹子,結果頭一輪便落了選。」
芳如點了點頭,示意她接著說。
「這一選,姐姐被選了皇子正妃,而我又被皇上指給了宣王世子。咱們姐妹倆都有了好歸宿,她卻因為母親的方子錯失機緣,自然懷恨于心。一來傷了二姐姐三姐姐泄憤,二來也給我添堵……」
「你覺得菀如會這麼傻,用這麼蠢的法子嗎?」芳如笑著說。
蕙如想了想,也笑了起來︰「您還別說,若旁人或有顧忌,可咱們這位五姐姐別扭勁兒上來了,還真有可能做這種沒腦子的事。」
芳如搖了搖頭︰「你到底不是跟她打小一塊兒長大的,不了解她真正的性子。」
「她傲氣,卻也是個膽子並不很大的。」芳如目光柔和了下來,「要知道,二姐姐這麼大月份,摔了孩子倒罷了,是極有可能連命也摔掉的。她若只是使點小壞,讓咱們添堵難受氣惱,這是她敢的。但若要親姐妹的性命,她還真下不了這個手。」
菀如是愛使小性兒,人也沖動,但看她這麼多年能在大夫人面前得了寵愛,說明她還是有些心計的。就算想害了二姐姐,也用不著用這麼激烈凶險的法子,何況還挑了她回門的時候。
蕙如看著芳如說︰「姐姐說得這麼篤定,難不成是已經抓到了使壞的那人?」
芳如對外頭喊了一聲︰「把人拖進來吧。」
門簾一挑,就見翡翠打頭兒,後面跟著兩個粗大的婆子,拖了個中年女人進來,扔到了芳如的榻前。
「就是她了。」
蕙如定楮一看,卻是個認識的,原是廚房里管著采買的申婆子。
「便是她打廚房里領了壇熱豬油,又在園子里徘徊,被園子里好幾個丫頭瞧見了。」芳如淡淡地說。
那申婆子只不住磕頭叫著冤枉,哭得涕泗交流。
「三小姐饒了奴婢吧,那罐子豬油真的是五小姐院子里遣人來要的,奴婢不過是送油的路上內急了,也不知是哪個天殺的將油潑在路上害的小姐們跌了跤,真真兒不是奴婢做的啊!」
「你可听見了吧,」芳如笑了起來,「都這會子了,還死揪著五妹妹不放呢。」
「五姐姐院子里要豬油做什麼?」蕙如也氣樂了,「就算是想要拿油,隨便差個小丫鬟提了便走,還用得著你這個采辦的婆子巴巴往內院送?你這是唬誰呢!」
申婆子只叫著冤枉,一口咬定了是五小姐要的油,她送油的路上被人偷了去,翻來覆去就這麼一車 轆話兒都不帶改的。
芳如不耐煩听她扯,問翡翠道︰「五妹妹那里可送了信不曾?她要過來了嗎?」
翡翠說︰「已經請過了,五小姐得了信就起來梳洗換衣裳,這會子應該是快要到了。」
「五小姐必不會認的。」那申婆子听到菀如要來,連聲叫道,「出了這樣的事,小姐們只管將罪過都推到奴婢身上,五小姐能免了一頓責怪,但奴婢就是一條命啊!」說著又干嚎起來。
「堵了她的嘴。」芳如吩咐了一聲,站在後頭的婆子也不知從哪里扯出來的帕子將申婆子堵得嚴實,就丟在地上。
不一會兒,菀如果然進來了。
細細打扮過的菀如容色艷麗,不過小臉還是能看出來消瘦了些。她剛進了屋,沒想到會看見蕙如也坐在床邊上,一時愣住了。
一身世子妃衣冠的蕙如端坐在那里,只是坐在那里就讓她覺得壓抑沉重,幾乎喘不上氣來。
菀如退了半步,僵著臉,過了半晌才說︰「原來世子妃也在。」
蕙如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芳如說︰「五妹妹你過來。」說著指了地上被堵了嘴的申婆子,「這婆子你可認得?」
菀如眉頭皺著,一眼便認出來︰「這不是廚房里的申婆子嗎?怎麼會在這里?」
芳如對翡翠使了個眼色,翡翠上前將申婆子堵嘴的帕子抽出來,那婆子立刻號道︰「五小姐,五小姐,您可要救救奴婢啊!您說說,不是您院子里頭要的豬油嗎?」
「豬油?我要豬油干嘛?」話說出口,菀如突然渾身一震,看著床上躺著的芳如,「難不成三姐姐摔倒了是讓這婆子害的?」
芳如點了點頭,也不掩飾︰「你大約還不知道,這婆子在道上灑的油原本是要害二姐姐的,是我給墊了一下,二姐姐才沒遭了難,不過也因此害二姐姐動了胎氣。」
菀如腦子轉了轉,一張臉瞬間變得煞白。
「我還知道,這申婆子是原本你房里碧珠的堂姑媽,當初還是她將碧珠薦到府里來當丫頭的。」芳如不緊不慢地又說了一句。
這卻是蕙如之前並不知道的。
菀如面色慘白,看著芳如說︰「三姐姐您認為是我指使的,要讓這婆子去害二姐姐好為碧珠報仇?」
芳如和蕙如都沒說話,就听菀如冷笑一聲︰「碧珠不過是我房子里的一個丫頭,我犯得著為個丫頭去害自己的親姐姐嗎?」
「可是這婆子口口聲聲都指著,是你管她要的油呢。」芳如說。
菀如上前一步,狠狠打了申婆子一巴掌,尖尖的指甲將那婆子的臉頰也劃出一條長長的血口子。
「你為什麼要誣陷我,你這賤人,為著碧珠,我將自己的私房錢都掏了出來給你,你還要怎麼樣?」
那婆子也不說旁的,只哭著喊︰「的確是五小姐吩咐的啊,奴婢自己哪有這樣的膽子做這種事情?五小姐您若認了,不過就是被夫人罵兩聲,您可不能讓奴婢白害了性命啊!」
菀如氣得渾身亂顫,瘋了一樣上前廝打。那婆子雙手被綁著跪在地上,哪里能讓得開,被菀如連踢帶打,已經像殺豬一樣嚎叫起來。
「不得了啦,沈家的小姐要殺人滅口啊!」
芳如忙讓人將菀如拉開,又將那婆子的嘴堵上了。
菀如鬢發也散了,衣裳也亂了,臉上的脂粉被眼淚沖得紅一道白一道,別提有多狼狽。
蕙如抽了自己的帕子遞給她說︰「五姐姐先擦個臉,這事總有個水落石出的。」
「你們要信我,我真的沒有做這種禽獸不如的事。」菀如捂著臉「哇」地一聲哭出來,「我是心里頭有怨氣,但再怎麼著也不能去害姐姐的性命啊!」
「若不是信你,三姐姐又怎麼會請你過來,當面見這婆子?早將這婆子送到祖母和父親母親跟前了。」蕙如嘆了口氣,轉臉對翡翠說,「你打盆水來,讓五小姐洗把臉吧。」
翡翠應了一聲出去。
芳如說︰「咱們一起長大的,我還不知道你?不過平素任性著些,卻不是這麼心黑手狠的。這婆子今天咬定了你,就是要將妹妹你置于死地,你且想想,可以得罪了什麼人?」
菀如哭得喘不上氣來︰「自打姨娘被送走,我就待在小院子里不出來,哪能與人結了仇怨?」
芳如點頭說︰「我想也是。所以說,這事並不是針對了五妹妹的,而是針對咱們沈家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認為是菀如干出來的蠢事的小伙伴們,恭喜你們,答錯了!=▔ω▔=
周末的第三更,來得很早對不對?
哈哈哈哈~~~~~~大家周末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