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中的父親徐福林端著酒杯走進包廂里來,滿屋子的人都站起來,唯獨沈淮安如泰山的坐在那里。請使用訪問本站。
只是開始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徐福林的身上,沒有注意到沈淮還坐著,待到徐福林臉上的笑僵在那里,大家才注意到異常,回過頭來赫然看到沈淮竟穩如泰山的坐在那里,額外的刺眼。
大家心里都想︰這小子是不是傻了,自己都說要調到霞浦縣政府工作,不管認不認得徐建中的父親,陳燕那一聲既驚且喜的「徐縣長」,就沒有叫他開點竅?
「唉喲,」陳燕眼楮瞥著沈淮,譏笑道,「小沈你的架子真大呢,還是說上沾了膠水,徐縣長過來給我們敬酒,你都不站一站啊?」
徐福林笑僵在臉上,陳燕只當是沈淮這樣子叫他不高興。
她剛才多少有些模不透這小子的底,還生怕他調到縣政府里會有個一官半職,那她這個綜合處的副主任就未必好使喚了。
這時候見這小子這麼不開眼,在徐福林面前都拿捏姿態來,抬都不抬,心里樂開了花。
陳燕知道徐福林是個笑臉虎,誰要得罪了他,他能把人往死里整,斜眼帶笑的看著坐在那里的沈淮,心里猜測著這小子以後會給徐福林整多慘。
徐建中見他爸臉色變了,他多少也有些掛不住,有些惱火的說道︰「小沈,這是爸爸,也是你們縣政府分管政府辦工作的副縣長……」
沈淮眼楮盯著胖頭大耳、已經喝得滿臉紅光的徐福林,笑道︰「徐副縣長啊,你走進來這半天不說話,是不是沒有想到我會在這里蹭你家的酒喝啊?」
「真是沈書記你啊,」徐福林拍著腦門子,大聲說道,「你說我這眼神,還在想,天下怎麼可能就有人跟沈書記你長得一模一樣呢?小廟難請大菩薩,您要是不開口說話,我都不敢認你。哦,對、對、對,我听說你跟政研室熊主任是朋友,跟小熊一起過來吃飯……」眼神轉移一旁的熊黛妮身上,突然又悟到有些話他不能說太多、說太透。
「只是巧合。我傍晚時從縣中出來,剛好遇到小熊跟她們一群同學在這里聚會論主角是怎樣被系統玩壞的。還是徐總熱情,見我跟小熊認識,非要拉我一起上來吃飯。」沈淮不想徐福林把他跟熊黛妮之間的關系看得曖昧不清,直接把來龍去脈說清楚。
傳聞是是非非,誰能辯得清楚?也許是無風不起浪,也許是有人故意栽贓,但想到去年市里所發生的種種駭人听聞的故事,徐福林也曉得有些話題不是他能去模糊不清隨口亂提的。
徐福林自知失言,當即不多說話,疾步走上前,肥碩笨拙的身子貼著桌子邊緣,努力的伸過手,要跟沈淮握手︰「沈書記你大駕光臨,叫這破酒樓子篷篳生輝啊。」
滿屋子的人這時候都跟給中了定身術的,傻愣在那里,半天沒有反應,只是滿臉驚詫的盯著沈淮︰
這小子到底是誰,竟然叫徐建中的老子都要對他點頭哈腰。
沈淮不顧別人什麼眼神看他,欠起身子,將要站起來,又坐下來,眼楮瞅著徐福林手里的酒杯,說道︰「徐副縣長,你端著酒杯子是想害我啊?」
徐福林好歹也是副縣長,他之前跟沈淮打過照面,也听說過沈淮的作風,知道這樣的強勢人物不是他所能比,但是他熱情洋溢的過來要跟沈淮握一下手,沒有想到沈淮竟然連站都不肯站一下。
徐福林當下臉上有些掛不住,但是不敢流露出來,只是僵笑著站在那里,尷尬的把手收回來。
「徐總剛才說了,霞浦縣喝酒有個規矩,徐副縣長你端著酒杯,我要是站起來,就得把我跟前這杯酒干掉——剛才讓徐總說得我差點下不了台,徐副縣長,你這酒杯不放下來,我可不敢站起來跟你握手。」沈淮才不管徐福林的臉僵還是不僵,笑著說話,好像真是怕壞了霞浦縣的喝酒規矩似的。
徐福林自然曉得自己兒子是什麼脾氣,說輕點骨子里就是恨不得天下都繞著他轉,听沈淮這麼說,猜到他們剛才喝酒鬧了些不愉快,就算沈淮借題發揮,叫他下不了台,他也不敢有什麼怨言。
徐福林轉回頭沖著兒子就厲聲訓斥︰「什麼破規矩,你哪學來這些破毛病,跟沈書記沒大沒小的?你快給沈書記道歉。」
徐建中這時候自然也猜到沈淮是誰,渾身上下仿佛給一盆冰水打頭頂淋下來,
這幾天縣里稍有小道消息來源,哪個不在聊沈老虎、沈蠻子?
徐建中萬萬沒有料到眼前這人就是沈蠻子,沈淮就是他今天的座上客而不自知,偏偏剛才還忌恨他與熊黛妮親昵而百般擠兌。
雖然沒有直接惡言相待,但徐建中也清楚自己有些話是說得有些過了。這時候他不再覺得他老子會是他堅強的後盾,怕叫沈蠻子懷恨在心,當下垮著臉走到前面來,苦澀的擠出笑容來,道歉道︰「我有眼不識泰山,沈書記你就當我不懂事,我跟沈書記您道歉。」
沈淮抬頭看著徐建中,看了他有三五秒鐘,才笑道︰「喊沈書記生分了,你還是喊我小沈得了;再說我明天才到縣里報到,我現在還不能算霞浦縣委副書記。」
這三五秒鐘,徐建中如叫給毒蛇盯上一般,心里透著寒意;現在借兩個膽子給他,他也不敢直呼沈淮「小沈」。
只是相比較徐建中的心虛,面如死灰的陳燕,站在一旁都快要打顫了。
市委組織部任命沈淮擔任霞浦縣委副書記、提名副縣長的消息,在縣政府里已經傳開來。陳燕再沒有見識,也知道沈淮的這個副縣長,含金量絕非徐建中他老子徐福林能比的。
現在吃後悔藥也遲了,陳燕心里將徐建中恨死︰要不是配合徐建中踩人,她能在新縣委副書記上任前一天就把人得罪干淨?
徐建中今天倒沒有說太多難听的話,她卻跟個小丑似的跳了半天——她可憐巴巴的看著沈淮,想上前道歉,又心虛得恨不能叫沈淮打這一刻將她徹底遺忘,或許地上有條縫鑽進去也成抱上空姐的大腿全文閱讀。
沈淮沒有看面如死灰的陳燕,但念及在座的大多數人都是熊黛妮的同學,也無意耍什麼威風,把場面搞得太難看,招呼要大家都坐下來,笑著說道︰「徐副縣長給大家敬酒來了,大家都干站在那里有些不像話了;都坐下來喝酒吧,」又跟徐福林笑道,「徐副縣長要不也在這邊添張椅子?」
「葛縣長在樓上。」徐福林尷尬的笑道。
沈淮點點頭,說道︰「市里安排我明天才正式到縣里報到,今天我也是閑來無事,才到城關鎮隨處走走看看,才無意跟你兒子徐總他們踫上。我不想叫葛縣長誤會我是過來搞突襲,我就不上去跟葛縣長打招呼了。」
徐福林並不清楚沈淮跟葛永秋之間有什麼恩怨,見沈淮不願意上樓跟葛永秋打招呼,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在听到沈淮將到霞浦縣擔任縣委副書記的消息後,徐福林跟其他大多數的縣里官員一樣,都猜測沈淮是來接葛永秋班子的;所謂「王不見王」,葛永秋不會下樓來見沈淮,沈淮不原意上樓去跟葛永秋打招呼,再是正常不過。
徐福林也不再提敬酒一下,跟熊黛妮簡單寒暄兩聲,托熊黛妮問候熊文斌,就灰溜溜的離開。
徐建中心里忐忑,想出去找他老子幫著拿個主意,但又怕在沈淮眼底下太著了痕跡,甚至都不知道怎麼讓酒席進行下去。
沈淮無意在熊黛妮的同學面前耍什麼威風,再坐下去也是無趣,看了看手表,推著桌子站起來,跟徐建中說道︰「多謝徐總今天招待,我還有些事,就不打擾你們了。」拿起他隨手丟在牆角的帆包布,就要站起來走人。
熊黛妮問道︰「你回不回市里?」
「是回市里啊。」沈淮說道。
「那我坐你的車回去。」熊黛妮說道,她也無意再留下來,就想跟沈淮一起回去。
「那得走快點,半小時後,還有最後一班車回市里。」沈淮說道。
熊黛妮意外的睜大眼楮盯著沈淮的臉,俄爾又覺得釋然︰在別人眼里,沈淮是那麼難以親近,但她一家子跟沈淮接觸了這些年,也清楚他是什麼性子,拿起挎包,就要跟沈淮一起趕去車站坐客車回市里去。
「怎麼能讓沈書記您坐客車回去,讓我開車送你跟黛妮?」徐建中見有機會彌補之前的過錯,怎麼會讓機會從眼前溜走?
「不用了,」沈淮拒絕道,「車站就在前面,我跟小熊走兩步路就到了。」就與熊黛妮一起下了樓。
徐建中不敢強求相送,見沈淮執意要走,只能跟在後面送他與熊黛妮下樓——徐福林听到眾人走樓梯的聲音,也緊跟著從樓上追到門口來,說道︰「沈書記您這就要走啊?」
沈淮站在樓前,抬頭看了看在燈光打照下富麗堂皇的徐記酒樓,跟徐建中說道︰「徐總這酒樓建得真漂亮啊!」
「沈書記,您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這酒樓還能入你的眼?」徐福林笑著應道;徐建中心里忐忑,不知道沈淮在離開為何突然又贊他這家酒樓來。
「我算見過大世面啊?」沈淮一笑,又說道,「你家徐總才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我今天听人說徐總建這酒樓,不僅改了縣里的規劃,把縣中名下的一塊地劃過來,還砍掉園林局明文保護、禁止砍伐的一排百年梧桐樹。縣中有教師討說法,徐總說這事告到國務院都沒有鳥用。徐副縣長,你說說,我跟你家徐總比,能叫見過大世面的人嗎?」
徐福林這下子臉也垮在那里,沒想到沈淮會心眼小到當下就要整他們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