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妖嬈 第五十七章︰同生死

作者 ︰ 和日子

「處月漠龍!」謝容心中緊縮,瞬間全空了,如同置身于無邊荒蕪野外,無邊無際空無一人,只有自己與無邊的黑暗。

他……死了?

他救了她之後死了?

轟轟轟!

無數的泥砂滾落,早已將之前處月漠龍所站立的地方淹沒了,放眼望去,除了泥石流空無一物,那偉岸巋然如山的男人就這樣消失了?那將晉國百姓生死重任背負在身上的男人,那所向無敵的男人,在生命折最後關頭竟然選擇了救她?

為……

為什麼?

掌心徒然升起一種專心痛楚,很痛很痛,直入心底,為什麼要救她?不是愛看她笑話,等著她出丑嗎?不是總是嘲笑她廢物無能嗎?為什麼?洶涌澎湃的熱流從心底涌出,越執問越濃烈,或許她知道答案的,可那答案現在已經那麼的不重要了。

「處月漠龍。」謝容用盡全身力氣,連肺中的氧氣都全部擠出來大聲喊著,沒有人回應她,也看不到那停下的背影與轉身看著她的眸子,只有泥石流沖擊的聲音在回蕩天地。然後,她動了,目光帶著決然,順著山坡開始往下走,跌跌撞撞的順著泥石流往下走。

休想讓她這樣欠著救命之恩,休想讓她背負著這恩義活著,休想,休想就這樣死去。

處月漠你休想我欠你的恩情!

謝容緊抿著唇瓣完全的無視四周的泥漿,哪怕已經邁過了膝蓋也義無返顧的往前走去,直接的走入了那好容易才從中逃出來的泥澤。

不是以誓言為重嗎?不是要做晉國百姓的守護神嗎?

你怎麼敢,怎麼敢就這麼輕易的死去?

天地一片寂靜,連那濤濤滾洪都暫熄了,只有謝容身陷泥沼之中,四處翻找著。手腳踫到碎石,白袍染成泥黃色,然而不管不顧的專注著這邊泥澤之上。

「處月漠龍。」謝容瞳孔瞬間一縮,眼中浮現一抹驚喜,入眼處長長的大刀屹立的插在哪里,一只大手仍然握著那刀柄,處月漠龍身軀扒在泥澤之上,渾身與那泥澤融為一體,那令日月失色的眸子緊緊的閉合著,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氣。

「處月漠龍!」謝容直沖過來,望著那連鼻翼之中已氣息全無的男子,沒有人可以與神對抗,沒有人可以在泥石流的正面沖擊之下活下來,他以刀插地竟是再以個人之力抵抗那洶涌的蠻流?顯然他做到了,這個頂天立地揮手抬足之間可改山河的男人他做到了,然而卻也毫無氣息的閉上了雙目。

「處月漠龍你醒醒!」謝容抱起他的頭顱輕輕拍著拭去那些泥污,如墨的眸子之中出現了空洞的茫然,如黑洞一般吞噬著她,由內往外通向四肢八駭。

「呃~!」謝容伸手抓著他的雙,用盡全力的往外拖著,那高大結實的身軀半埋在這濕混之下,哪里是她一人之力可以移動的?

「啊~!謝容你真他媽的是個廢物。」謝容青筋暴起,咬牙用盡了全力也只是往外移動了一星半點,心中急又躁之下的她破口大罵,凶狠的數落著自己,這邊匆匆的放下處月漠龍用雙手去挖掘壓在他身上的泥土。

「不是說要做晉國的守護神嗎?不是要守著那狗屁誓言嗎?處月漠龍我告訴你,你要敢這麼死了,我謝容絕不領你的情,本公子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興兵,本公子要毀了狗屁都不是的晉國,我攻一城屠一城,要把晉國滅的一個不剩,將所有人碎尸萬段,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處月漠龍造成的,本公子要讓你遺臭萬年……」

小雨淅瀝瀝的下著,滴落在她發間衣上,滴在臉上滑落著,十指深入淺出毫無知覺一般的挖著濕泥,嘴里無數狠毒陰戾的話放出,晉國上下連帶著處月漠龍家的祖墳都被她問候了無數回,然而那躺著的男人胸膛平穩,毫無動靜。

「松手呀,還拿著這把刀干嘛!」終于整個人被她挖了出來了,然而處月漠龍的右手仍然緊緊的握著刀柄之上,任由她如何用力也無法瓣開,仿佛那把刀天生就生長在他手上一樣,本就與他共為一體,急的謝容滿頭大汗怒火沖沖。

「處月漠龍,你快給我起來,听到沒有?你這個懦夫這麼一點泥土就被擊倒了。」一雙滿是污泥的手模索他的胸膛,萬幸的發現沒有肋骨折斷,謝容激動的揮去臉上的水珠,眼眶澀的發酸,雙手交疊著往他胸膛有節捧的按著。

「你要敢這樣死了,我不會感激你一分的,本公子會把你剁成肉塊喂禽獸。」泥澤之上兩個同樣渾身泥巴的人身在其中,其中一個緊閉雙眸手執長刀,一個跪扒在地上,一邊叫罵一邊接著其胸膛,所有的一切被陰陰細雨的濕透,干淨了又髒,髒了又干淨。

「喝呼~!」謝容含上一口氣,瓣開他的嘴送了進去,幾口之後又開始按他的胸膛,如墨眸子無比認真一絲不苟的做著,閃爍著那熾熱的瘋狂,一定可以把他救活的,一定可以的。

「啪!啪!啪!」

雨越下越大,滴在發上臉上,四周的軟泥化為了泥水從他們身邊流過。

「呃~!」謝容將他頭顱抱起來不讓泥水淹過,用力將他拖走,然而她拖著處月漠龍,處月漠龍手握著長刀,長刀三分之二深埋在土地之下,根本無力憾動這一切。

「嗚啊~!」悲憤絕望啼鳴聲響起,謝容雙眼腥紅的抑天長嘯,心底那股抽離的痛幾要撕裂她的靈魂。

前一眼還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的人,轉眼之間就閉上了眸子,一動不動的躺在了大地之上。

那還溫熱的身體卻在眼前逐漸冰冷,而她卻除了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之外根本無力回天。不,不可能的,他一定還活著的,一定還活著。

「處月漠龍,你是個軍人,你要的是馬革裹尸,而不是拋尸荒野,起來,馬上給我起來啊!」謝容發瘋的揪著他的衣領,一拳接一拳的落在他胸膛,臉上雨水泥水交織著,完全看不清她那瘋狂的神色。

「你以為這樣就是救了我?告訴你要敢這麼死去,本公子追到閻王殿也要把你揪出來。」雨越來越大,已經沒有人可以分清楚謝容臉上那些是雨水那些是淚水了。

「咳咳咳!」

「咦?」失去理智的眸子微微回復,她好像听到有人咳嗽的聲音?

「你……醒了?」謝容手指僵住,目光仲愣的望著那琉離美玉的眸子,胡亂的在臉上模了一把,發現那眼楮還是睜著的,並不是她的錯覺,他真的醒了?

「處月漠龍?」梗咽的聲音巍巍響起,手指顫了顫伸到他鼻翼之上,生怕眼中那點希翼就此破碎了。

「咳咳!不是讓你走麼?怎麼又回來了。」處月漠龍一動不動枕在她懷里,輕聲問道,目光卻是那樣的柔和,她回來了,她剛剛在救他。

「不是說好了帶我北上出去,然後送我回去的嗎?這都還沒有出去呢,你休想這樣就拋下我。」活著,他還活著,謝容心髒都抽痛著,眼眶泛紅的低吼著。

轟轟轟!

此時天地間又開始響起那震鳴,又或者一直都有在響著,只是兩人根本沒听到。

「不好,那泥石流又要下來了,快走。」謝容抬頭望著上面,趕緊收拾自己的情緒,將處月漠龍扶起來。

「你還能走嗎?」若是不能走她也拉不動。

「能。」處月漠龍蒼白的臉上帶著無比的肯定,右手力度一緊瞬間將那長刀拔出。

「走。」謝容站在他左側扶著他往另一邊走去,神情平靜的好像沒有察覺到那洪濤將來一樣。

轟轟轟!隨著雨水滑落的還有那蛟龍一般的泥石流,兩人好容易才走到沒有受波擊的一側,眼楮回望之時那洪濤已經把剛剛他們所在的位置完全的淹沒了。

「這里不安全,我們再往前走找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處月漠龍側目望著神情無比堅定的謝容,平時那只知道在他身後喊的處月漠龍的謝容相比,眼前這個好似完全的換了一個人一般,仿佛只要有她在,天塌了都不怕,那神色感染了別人,眼前的種種不過是短暫的困難,很快就會過去的。

「哪里有一間房子。」黃天不負有心人,兩人咬牙走了十幾米之後,謝容就注意到了不遠處的山腰有一個小木屋,心中頓時大喜,扶著處月漠龍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

小木屋極小背靠著堅硬的岩石,前有巨樹,若不近看根本注意不到這里有這麼一處小房子,然而這木屋卻是完好的,有著一門一窗,里面只有一個土坑,土坑上鋪著些干草一張席子,另一個角落竟然還有一個灶頭,然而房內卻沒有任何吃的,也沒有任何有人住的氣息。

「你先坐下。」謝容目光掃視全場之後,扶著處月漠龍坐在坑上。

「這應該是獵人做的房子。」處月漠龍同樣觀察之後,開口道,應該是那條村子的居民平時遠出打獵,在此做了一個房子留給哪些無法回去過夜的人留宿的。

「管他的。」只要有干柴就好,謝容蹲在哪里擺弄片刻之後,火苗開始燃了起來了,身後那虛弱之極的處月漠龍目光含著贊賞,他們走了這麼久的時間里一直就是他生火覓食,他也從未跟她說過要如何生火,不想她早已在每日的觀察之下學會了。若是一般的漢族子弟此時只怕早已哭天喊地了,反而是她在大難臨頭之際總是比常人要鎮定幾分,真不愧是他處月漠龍看上的人。

「快,把衣服月兌了。」謝容目光移過來對上他的目光。

「不行。」

「嗯?這時候還要什麼形象?等一下染上風寒就知道錯了。」謝容叱道。

「我的左手動不了了。」處月漠龍微微一笑,目光望向她。

什麼?謝容三作兩步走向他,彎腰模上他的手臂,發現左手已經腫了起來了。

「斷了?」謝容並不慌張,與性命相比區區一只手在她眼中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應是骨裂。」洪濤沖來之時,他曾下意識的舉手去擋了一次巨石,怕是被震裂了。

「真夠麻煩的。」謝容罵了一句,開始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幫他月兌下來。

「這個結要如何解?」她一直就是乳媼穿衣服的,自己也沒穿過幾次,這伺候別人也是頭一回。

「這個先解出左邊的繩索,一拉就可以了。」

「然後月兌腰帶嗎?」

「嗯!」

……

一個柔聲解說,一個帶著不耐的做著,片刻之後那幾層衣服就被謝容利落的解下來了,入眼處瞳孔剎時收縮,胸膛之上一遍烏紫之色,好似被人打了無數拳一樣。

「內傷?」謝容愣住了。

「咳咳,我無礙。」處月漠龍含笑的目光對上她的,整個俊美的臉都顯得無比柔和。

「你先等著。」謝容心中一酸,匆匆的撇過頭拿著他的衣服放到準備好的烤架上,轉身要走出門外。

「你去哪里?」處月漠龍同時站了起來。

「別管,看著些衣服,把那條里褲也月兌下來烤干,若病了我不管你的。」說罷謝容匆匆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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