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的謝容卻比入山時身體情況更糟糕了,有一些風吹草動都牽一發而動全身,在處月漠龍縱身一跳往下躍到第一個落腳點之時,懷中的謝容已經因為這種極速下降而暈闕了,好容易費心心血調養了三年的身子,這大半年的時候里又被折騰到不行了。
等她再次醒來之時,微微的睜開眼楮,入眼處正對上處月漠龍那擔憂的眼楮,手里正拿著一塊毛巾為她拭汗,身上蓋著被子而她所躺的地方竟然是真正的床上,難道說,他們已經出來了?
「我暈迷了多久?咳咳咳!」謝容心中驚訝,張口說話才發現嗓子沙啞撕裂般的痛。
「喝點水。」一只大手拿著杯子放到她嘴邊,大手將人扶起,讓她可以靠著自己身上喝水,隨著她喝的時候開口解釋。
「你暈了一天一夜,我們目前在離漢中不遠的一個村子里。」
漢中?這不是晉蜀兩國交界的地方嗎?他們竟然走了這麼遠了?從森林里由吳國直穿到蜀晉兩國的交界,他們徒步把那森林完全的走完了?
「咳咳咳!」謝容一個激動忍不住又咳了起來。
「大哥,李大夫來了。」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從外面傳來,緊接著一個年輕男子掀開簾子走了進來,額寬平坦濃眉大眼鼻子挺直,長得俊異之美,一看便知是少數民族後裔,而他身後跟著一個年近花甲的老叟,手里拿著一個藥箱子風塵僕僕的趕來。
「大哥,咦醒了?」那男子顯然眼中只有處月漠龍一個人,直到完全的走到了床前,才發現謝容早已醒了,不由的詫異了一下,且還當著謝容的面表現出來了。此在是處月漠龍的親信之一,想他在這里等了處月漠龍大半年的時間,並沒有因為將軍出山而過于驚詫,反而是被他手里多出的那麼一個人而驚詫,雖然心中有一百個凝問,可是將軍根本沒有給他任何好奇的機會,就讓他去找大夫了。
「這是我兄弟正武。」處月漠龍冷眼望著他那過份的情緒,對著謝容解釋道。
想來他們在外人面前都是兄弟相稱,以防泄漏了身份的,謝容了然的點了點頭,目光也從正武的身上收了回來。
「就是這位病人要看病?」大夫目光落在謝容身上,大聲的說話,強調著自己的存在感。
「你可以出去了。」處月漠龍目光望向正武道。
「是。」正武模模鼻子無辜的應著,不是他得罪了這個李大夫,而是這十鄉八里的只有這麼一個大夫,早就是鼻子翹上了天的,傲慢的很。
「大夫請。」處月漠龍主動讓位給他,那謙和的模樣絲毫無法從他身上感受到那大將軍應有的威壓,明明是一個位高權重,威壓極強的人,在面對平民之時,他卻可以做到把那些威壓通通內斂著。
「嗯!」李大夫毫不客氣的坐下,伸出一只干枯的老手搭在謝容脈門上,垂斂著的眼皮瞬間睜開,精光溢出。
怎麼樣?兩人目光隨著李大夫的一舉一動。
「如此嚴重才讓老夫來看,若再拖兩天就直接準備後事了。」李大夫頓時罵道。
如此嚴重?處月漠龍心中一緊。
嘖,那有這麼嚴重,分明是想騙錢的。謝容心中一曬。
「先開調理藥。」李大夫亦不去跟他們過多解釋,常年在村子走動,大部分的村民連大字都不識一個的,解釋也無人能懂,長年累月的養成了他這種不解釋的習慣。然而他所面對的卻是謝容,本就不喜歡喝藥,哪里還能不明不白之中吃別人開的藥?
「調理什麼?」謝容立即就問了。
「你們是什麼關系!」李大夫本想即時反駁的,目光落在他們兩人身上,謹慎的心思升了起來,這兩人氣質非同尋常,並非村中之人,床上躺著的甚至還是一個女扮男裝的貴女。
什麼關系?這與開藥有關嗎?謝容心中一頓,目光落在處月漠龍身上,這是哪里找來的大夫?感覺是那麼的不靠譜。
「我們是夫妻關系。」處朋漠龍大手握住謝容的手,目光望向李大夫。
此話一出,床上的人心中一緊,而窗外的人,一個踉踉蹌蹌的跌倒式的沖了出去,他要立即飛鴿傳書告訴所有兄弟,將軍多年不找女人原來是個斷袖……
原來如此,李大夫明了的點頭,肯定又是那些不知人生疾苦的貴族子弟,帶著那家的貴女私奔來的吧,否則哪里需要女扮男裝?隨即一段男女不顧一切相約相依一起遠離家鄉私奔而來,逃避家族追捕的狗血鏡頭出現在他的想象之中,再看兩人時,目光之中帶著一股果不其然的感覺。
「既然是夫妻更應該多關心妻子,她月事多久沒來了你不知曉?病成這樣才找大夫,再這般下去,日後就懷不上孩子了。」李大夫劈頭蓋臉的沖著他們晉國那令人聞之色變的大將軍罵著。
懷不上孩子?處月漠龍握著的手瞬間緊了幾分,他與謝容的孩子?長的像他還是謝容?以後他們還會有孩子,屬于他們的後代。對,這很重要,這是眼前最重要的事。調理好身子生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謝容為他生的孩子。
「請大夫開方子,我一定要把她調整好的。」處月漠龍目光湛湛的望著李大夫,語氣之中好像只要謝容喝了那藥就能懷孕一樣。那模樣落在謝容眼中,即時抬起腳沖著他的腰踢去,媽的,給她清醒點,發現在發燒的是她不是他。
「嗯!」李大夫受用之極的點頭,手指再次搭上謝容的脈門。
「病人照顧的不錯,這高熱已經再退了,老夫再開一個藥方,喝了之後不出兩日就會大好。」余光贊賞的望著處月漠龍,越是大難臨頭越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情,這種時候仍對與自己私奔的女人這般照顧確實不錯,余光再掃到謝容身上,雖然還臥病在床但是嫁了這麼一個丈夫,但看來日後也是一個有福氣的。
「多謝大夫。」處月漠龍聲音含著喜悅,李大夫的話讓他心情輕松了幾分。
「正武送李大夫。」
「……」沒有任何人接應……
「正武。」威壓含在其中,那小子死到哪里去了?
「到~,來了。」風塵僕僕的正武極遠的應道,以最快的速度走了進來,那額前的發絲都還在飄揚著,一邊應著處月漠龍,一邊望著謝容,那目光好像她殺了他崇敬的大將軍一般。
「李大夫,真是勞煩您老了。」正武目光再移開之時,又成了那個爽朗帥氣可討岳母歡喜的青年。
「嗯哼!」李大夫傲慢的抑著鼻息,隨著走了出去,絲毫沒有給他好臉色看。
「那來的慵醫。」謝容望著那背景冷哼,那腦袋里裝的是什麼?那神情,那眼神,看他那樣不去編戲在這里當醫者真是屈才了。
「雖不是名醫卻也不算慵醫。」處月漠龍淺淺一笑,親妮的捏著她的手,自然的可以從那李大夫的神情之中猜測到他在想什麼,也知道她在氣什麼。
「他連我有寒癥都不知。」滿腦子都在想著什麼生兒育子,裝的全是些什麼玩意兒。謝容指控著。
「嗯,調理身子最重要,有我在寒癥不會發作的。」處月漠龍撫順她的頭發,那動作就像在撫平她的情緒一般。身子調理好了好懷孩子,至于寒癥什麼的,他不就是藥嗎?因此那李大夫看不看得出又有什麼關系呢?
「處月漠龍。」謝容頓時一氣,語氣之中含著不自覺的嬌嗔。
「乖,好好休息,我去給你煮藥。」處月漠龍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語氣誘哄著。拉著她的手放入被子之內,幫她細細的掩好之後,走出去。
听不懂人話嗎?謝容側頭望著窗戶,對于他滿腦子的糊思亂想不知該生氣還是該歡喜,矛盾糾結之下,變成了安靜,如墨的眸子異常安靜的躺著,無人知曉她內心深處在想著什麼;此時窗戶外面傳來了兩人的對話聲,謝容側耳細听,發現他們用著像維吾爾語在說話,細听一下又感覺不怎麼像,總之就是听不懂,算是,他們有他們的秘密這樣也可以避免她知道,知道越多牽扯越多這樣不好,謝容緩緩的閉上眼楮。
屋外,處朋漠龍目光帶著久違的威懾望著正武,直到他垂頭不敢正視,心里防線到了極弱的時候才用謝容听不懂的語言開口道。
「不可以對她無禮。」顯然剛剛他那自以為藏的極好的眼神已經被將軍看到了。
「將軍~!」正武鼓足勇氣的抬起頭,想問將軍是否是斷袖,然而對上那琉璃的眸子,頓時氣焰一泄,語氣一啞,又無力的低下頭去。
「是。」
「廚房在何處?」
「在那邊。」正武指完之後,等處月漠龍走過去了,才後知後覺的醒悟,將軍這是要親自去下廚房為那小子熬藥?
啊啊啊啊啊!
假的吧,這是假的吧,是他在這里等太久產生的幻覺嗎?將軍怎麼可能對一個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小兒有興趣?內心狂風怒吼著,這邊正武已經拿起了飛鴿,信筆直書,將軍對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兒寵上了天了,被其迷的暈頭轉向,親自喂水,親自服伺,親自下廚,甚至為了那小兒,還對他這個忠心耿耿的屬下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