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五人上了專門為觀賞西湖景色而建立的觀潮樓的三層,挑了個視線開闊的臨窗位子而坐,雲天青朗聲叫來小兒,向他詢問道︰「小二哥,你這兒有什麼吃喝的?」
「要論喝的,那自然是各類茶水了,諸如西湖龍井,苦丁,西域紅茶,鐵觀音,一線雪,又或者是……」小二聲音突然壓低,神神秘秘的道︰「這西湖龍王御用的仙茶!」
「西湖龍王?」空嵐先詫異的大叫起來,頓時引來滿樓自命不凡的士子們輕嘲不屑的目光,只是還沒等雲天青玄霄他們一一瞪回去,這些士子卻先被空嵐的美貌奪去了神智,紛紛是直了眼倒抽口氣,連手中茶杯傾灑,折扇掉落在地上去了也不知道。
除了慕容紫英之外的三個男性頓時臉色青黑一片。
這之前早就說過,空嵐她就是有本事讓熟人忽略她的美貌,所以從玄霄到雲天青又或者是心細如發的懷朔在內,居然沒有一個人想到應該讓空嵐戴上面紗,免得她變成禍水!
可是現在,已經有那麼多的人看到她的臉了,怎麼辦呢?
空嵐對身邊男人們的糾結毫不知情,她揪著小二的衣領,驚訝的追問道︰「你剛剛確實說了西湖龍王?你見過嗎?不會是夸張的吧?」
小二這下也看到了美女真容,對于來自美人的質疑,小二哥表示自己一點也不能忍!
「那還有假啊?這西湖龍王也曾經在花燈會上出現過,他踏波而出,一身黑衣,頭上長有雙角,威武不凡,當時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要將自己的花燈給他呢!可惜啊可惜,這西湖龍王對凡間女子卻一點也看不上眼,一盞花燈都沒有接……」
空嵐听到一半,就明白了這所謂的西湖龍王並不是她知道的龍族中人,很淡定的點了點頭,沖著小二露出了個燦爛的笑臉︰「小二哥,謝謝解惑!」
「不……不用謝……」小二哥的眼楮都直了,傻兮兮的露出白痴般的蕩漾微笑,緩緩的擺了擺手,感覺骨頭都酥了一樣的在原地直晃悠。
玄霄看他這副表情,頓時眉頭大皺,冷哼一聲,在那小二耳中,這哼聲猶如巨雷炸響,頓時嚇得他一聲大叫,驚慌的捂著胸口,四處張望,一眼便看見了玄霄那冷冷的眼神。
小二被這眼神里的冷意駭了一跳,連忙低頭,飛快記下幾人點的茶水點心,卻不敢再看空嵐一眼,慌慌張張的說了聲稍等,便飛快的跑了。
開玩笑,美人再美,那也得有命看才是,這女子身邊兩個男人都是不凡,他一個店小二,還是老實一點的好。
不過店小二雖然老實了,但那些士子可不會放棄如此美人。
只見空嵐鄰桌的三個士子們彼此使了個眼色之後,其中那個相貌頗為風流的家伙,就掛著一臉故作真誠的笑容走了過來,對一桌子的人全然無視,只對空嵐謙虛行禮道︰「在下乃是這杭州林家林和德,今日得見姑娘,便覺一見傾心,不知姑娘芳名為何?」
這士子一身錦繡綢緞,搖著描金折扇,扇墜是上好的羊脂玉,極度騷包,神色中帶著一分驕傲,仿佛是篤定了空嵐一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一樣。
空嵐抬頭看了他一眼,習慣性揚起笑容,指著自己鼻尖道︰「你說我啊?我叫空……」
「咳咳咳!」雲天青頓時大聲咳嗽起來,打斷了空嵐的話。
玄霄懷朔兩人同時遞給了雲天青一個贊揚的眼神。玄霄默默咽回了即將出口的冷哼,懷朔放下掩住唇的手,慕容紫英的眉頭也微微舒展,他是小輩,倒是不好在這時候開口。
雲天青有點納悶了,玄霄的眼神他能理解,為什麼懷朔也給他個贊揚的眼神?
空嵐傻妞呆了吧唧的看向雲天青,開口問道︰「天青師弟,你染上風寒了?」
雲天青聞言,神色有點苦逼憋屈,默默道︰「我沒事。」他繼而又揚起一個狐狸一樣笑眯眯的表情,看向那位林和德林公子︰「這位林公子啊,你這麼忽視了我們,是不是不太好啊?」
林和德裝模作樣的扭過頭,用非常趾高氣揚,像是看灰塵一樣的眼神一個個將玄霄他們看了一遍,嘴上卻很謙虛的道︰「抱歉,剛剛在下眼中只有這位姑娘了,未曾發現諸位到來,當真是萬分抱歉啊!」
雲天青鼻子差點沒氣歪,你小子覬覦我老婆卻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我師兄玄霄都沒你這麼囂張啊大爺!!
玄霄眉頭皺起,冷聲吐了一個字︰「滾。」
林和德一愣,他還真沒遇到過敢這樣直接讓他滾的人。他那句話當然是挑釁,杭州林家這四個字所代表的,就是杭州一流世家的領頭羊!他們林家看中的女人,想搭話一二,居然還有這些不知所謂的人跳出來打斷,他林大少爺自然很不高興了!
他不高興,自然也不會讓別人高興,他便拿出紈褲子弟的譜,擺明了說,爺我就是為這位美人來的,你們都不放在爺眼里,自覺滾遠點!
當然他嘴巴上說的話要好听很多,要是沒看到他之前的表情,腦子再笨一點,估計真想不到一句看起來挺和氣的話,說出來居然會讓人極度火大。
空嵐雖然傻,但她對有沒有惡意分辨的極為明顯。她听到林和德說話之後,那張笑得很天真的臉立刻色變,陰沉沉的看著林和德,不過又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恢復了神色,仿佛剛剛那嚇人的臉色不是她擺出來的一樣。
空嵐笑嘻嘻的模了模臉蛋,很羞澀的道︰「啊喲~!沒想到我都一把年紀了,魅力依然不減當年啊~!」
包括林和德在內的士子們都有點發愣,這句話……怎麼……?難道說這位美人年齡已經很大了?
雲天青頓時露出笑意,懷朔無奈但縱容的看著她,玄霄的表情類似于隨時準備著爆青筋一樣。
空嵐繼續道︰「不過不好意思,你的厚愛我心領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相公,他叫雲天青,你剛剛那話讓他很不高興了哦~!」空嵐指向雲天青,笑眯眯的看著林和德說道,不過若是她將眼楮睜開,就能看到她的眼神極冷極冷。
雲天青的嘴差點沒咧到後腦勺上去,而其他人則完全相反,一個比一個臉色難看,慕容紫英倒是又有些震驚但同時又有些果然如此的味道……為什麼是果然如此!難道小師佷你認為你這倆師叔很般配嗎?!
空嵐沒留意幾個人的表情,繼續道︰「這位呢,他是我兒……」空嵐指向了懷朔,這位非常鬼畜相當月復黑的筒子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頓時,空嵐心里一抖,二聲的兒立刻降調,硬生生變成了四聲︰「……二相公,他叫懷朔。」
雲天青的表情立刻僵住,而懷朔很是淡定的裝出一臉純潔的表情,表示自己是小孩子什麼也不懂。
不管怎麼說,當相公總比當兒子好!
玄霄冷冷的掃了懷朔一眼,又用眼刀拼命甩著空嵐︰你敢給我降輩小心我回去扒了你的狐皮做大衣!
空嵐也沒打算說玄霄是自己兒子,毫無壓力的指著他道︰「這位還是我相公,叫玄霄!而這位……」她猶豫的看著慕容紫英,這孩子早就被空嵐的相公宣言驚呆了好嗎!這一女三夫的模式挑戰了他的世界觀好嗎!
空嵐思考片刻,索性破罐子破摔了,直接道︰「他叫慕容紫英,是我打算養成相公的孩子。」空嵐覺得既然懷朔都相公了,那麼把慕容紫英說成是兒子,顯得她有點太渣了——相公只比兒子大了兩歲啊!!所以她干脆宣布慕容紫英也是相公了。
蠢嵐沒有想想,戀童就不渣嗎……
緊接著,空嵐挑剔的看著林和德,笑吟吟的開口道︰「小公子,你要是願意,可以來當老五,反正我不介意給我幾位相公找個隨從幫忙上下馬車時墊腳~!」
林和德臉色整個都是一片青的,這表示他都介意瘋了!他可是這杭州士子的領軍人物,現在居然被這麼一個女人侮辱?!
沒錯,就是侮辱!因為是人就能看得出來,她雖然說這幾個人都是她的相公,但她的言行舉止都很克制守禮,毫無半點親密,這一切都是為了反擊他剛剛那藐視的態度。
你不是看不起我朋友嗎?你不是想追求我嗎?我還看不起你呢!你就算排,也是我施舍給你的,雖然稱作相公,但卻相當于奴僕的位置!
周圍的士子們悶悶低笑,林和德臉色扭曲,跨前一步揚起手就要落在空嵐臉上,雲天青一伸手抓住他腕子,似笑非笑道︰「這位林公子,你鬧夠了吧?」
雲天青到底是心軟,他方才已經看到自家師兄眼底掠過一抹紅光,若是玄霄出手,這位林公子活下一條命就不錯了,畢竟玄霄雖然不屑于對一個凡人出手,但這凡人一而再再而三惹到他頭上,可不算在內。
林和德臉色漲紫,他的手腕幾乎要被雲天青捏斷,但他總歸還是有分骨氣,沒有叫喊,咬牙強忍著怒瞪雲天青。
「嘖。」雲天青聳了聳肩,甩手將此人扔了出去,坐回座位上去,轉眼便把剛剛一切拋到腦後。
對他來講,這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懷朔溫吞的笑著,藏在桌下的一只手剛剛扣上法訣,便忽然察覺到對面伸來一只縴細的手,握住自己,他微微抬眼,便見到空嵐一臉笑眯眯的表情,討好的對著他微笑︰「好啦好啦,懷朔,紫英,兩位師弟,你們別和我一般見識,剛剛就是為了氣死那個人,不是故意佔你們便宜的!」
「師叔言重了。」慕容紫英連忙行禮。
懷朔微微搖頭,松開手上法訣,靦腆的笑道︰「那人已經受到教訓,不必再記掛于心了。」
「是啊師姐,我像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嗎?而且他被我摔了一個跟頭,丟了好大一個面子啊!說到底還是我們佔了些便宜呢!」雲天青壞笑著道。
「不過一介凡人。」玄霄冷冷的一勾唇角,這種話也代表了他根本沒把那位林和德放在眼里。
空嵐這才松了口氣,沖著懷朔嘿嘿一笑,松開了他的手。
方才懷朔身上散發出一絲極淡的殺氣,那殺氣的淡薄程度,也就空嵐這種對殺氣敏銳到極致的人才能察覺得出來,堪稱是無聲無息了。
這樣的殺氣逸散,瞄準的又是那位林公子,空嵐便知道懷朔是想動手殺了這林公子,免得回頭這家伙會跳出來作什麼妖。
雖然空嵐也是極度不待見這位林公子,但真沒到要殺了他不可的程度,而且懷朔本身的業力就夠重了,每一分業力都會讓他的魂魄自愈能力下降,就算懷朔這個身體是空嵐特意弄出來可以養魂的,也經不住太大業力的摧殘,所以空嵐攔住了懷朔。
林和德這麼一打岔,黃昏已經過去,夜幕降臨,一盞盞燈籠在沿街兩岸高高掛起,紅火一片,滿樓士子們也是一臉歡欣,搖著折扇,力求讓自己表現出最風采翩翩的一幕,能夠吸引到心儀女子的目光。
空嵐的目光一瞬間被窗外的熱鬧所吸引了,眼巴巴的瞅著,小二剛剛送上的茶水點心也顧不上吃了。興奮的指著湖當中那艘最大的畫舫好奇道︰「誒你們看,那個畫舫為什麼停在湖心不動?」
其他的畫舫已經開始在湖上開動,一盞盞燈亮起,一名名輕羅紗裙的美麗女子蓮步輕移,悠悠然在船上舞蹈奏樂,那些畫舫將近靠岸時,便探出木板搭橋,供人踏上畫舫,而後便可在湖中去放或者撈取花燈。
唯獨那艘最大也最華麗的畫舫,依然黑燈瞎火的,好像根本沒人在上面。
空嵐的話出口,便听到一個九分溫和,一分憂郁的聲音突然在身邊輕輕響起︰「據傳,那是供西湖龍王游玩所置辦的畫舫,不過那艘畫舫雖然停留湖心,但從未開過,第二日便會有人自去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