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平疑道︰「此話何意?」
周瑜將魂不去直接回話,而是問道︰「你可還記得,前幾日你要苦讀兵書,卻被我阻住,要你飲酒之事麼?」
正平道︰「自然記得。請使用訪問本站……」
周瑜將魂道︰「那你可還記得,這是何意?」
正平道︰「那是要我隨性而至,切不可死讀兵書,成個書呆子。」
周瑜將魂道︰「那就是了。別的兵書不可死讀,難得我的就可以麼?」
經周瑜將魂這一提醒,正平似有所悟。
周瑜將魂指了指沙盤︰「你再看看這個局勢。想想,又沒有更好的法子?」
正平又盯住了沙盤。他有些明白周瑜將魂的話了,但還沒感覺沒有什麼更好的思路。良久無語。
周瑜將魂指醒道︰「你不要想自己要如何去發揮陣法之妙。你想一想,你的敵人會如何行動?」
正平聞言,閉上雙眼,而後忽地大悟,說道︰「我明白了。」
他將沙盤之上復成最初的對陣之勢,拿起旗幟,一面行動,一面說著。
「我仍然是讓各部一哄而上,那樣潘英便仍然會用中路鋒矢突擊的辦法,來破我之陣。而這時……」正平將四面旗幟向中靠攏︰「我將四個百人隊,分別從四個角上,向他的鋒矢陣包圍而去。他士兵雖比馬府軍士為精,但我以數倍兵力,避其鋒銳,從側翼突襲,那他此部必敗無疑。是了,這樣一來,他就會已滅三分之一強的兵力,此時再去進攻,那比起我剛才的冒然進攻,要好的多。」
周瑜將魂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說道︰「你還是在孤立的思考。」
正平道︰「這又是何意?」
周瑜將魂道︰「你滅他的鋒矢突擊之時,難道他就會一直不動麼?」
正平恍然大悟,又從中拿出兩面旗幟,一面擺一面說道︰「他此時必會調兵去援助突擊隊。這樣的話,在包圍敵部之前,我就讓此兩隊組成陣勢,靜藏于陣中。待其援時,便以九柳八陣中的「雷」法破之,則又可以大大加強攻擊效果。」
周瑜將魂輕輕的點頭微笑︰「便是此類。你學陣之後,切不可死板的依著這些東西,憑空的在腦中想象作戰方案。而必須時刻用敵人的想法去思考,用敵人會有的行動,任人擇勢,制定戰術。唯有如此,才可以將敵人的行動,納入你的思維,從而讓敵軍最終在你的思維中行動。這樣,一切便盡在你的掌握之中,這就叫做知已知彼,百戰不殆。」
「知已知彼,百戰不殆……」正平默念著這句話。這話為孫武子兵法名句,流行其廣,連村中小子也是能隨口誦出,他早就听過。但于此刻,他才真正知道個中含義,果然是兵家至理。所謂知彼,不知是要了解敵軍的兵力分布等表面情形,更是要對敵軍的指揮官有深刻的了解,了解他的作戰方式,甚至性格習慣。這一切,都有可能成為戰場上勝敗易轉的關鍵。
接下來正平又在周瑜將魂的指點之下,細細研究此戰。正平不再自已空想任何戰術,而是憑著對方的行動,靠本能一般的意識,去做出瞬間的判斷——他此時已完全明白,要將這種戰略戰術意識提高,並內化為本能,那必須要靠對兵書戰策及實戰的研究。而一旦上得戰場,就絕對不可以再想任何兵書兵法,而是要隨性而至,方能應變無窮。
研習到後來,周瑜將魂也是興致大發,當起潘英那方,與正平對戰起來。正平現下已對兵道頗有了解,周瑜將魂這一指揮,他方知道周瑜將魂指揮用兵是何等精妙,威力是何等強大。在他手中,九柳八陣之法簡直如神明一般,整支軍隊真個是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用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霆,再加上依乾坤正奇之勢而行,變化如天馬行空,比起潘英的指揮,又是大大高出一等了。于是他剛剛能用之必勝的戰術,便統統無效。
但正平既然業已通曉此道,那便不甘服輸,打起精神,與周瑜對戰起來。兩人如此,在沙盤上對戰了六個時辰。起初正平每戰必輸,後來竟漸漸可以勝上三成。周瑜將魂又再指點,于是在這個特定地形,這個特定人數對比,這個特定形勢之下,正平竟可以和周瑜將魂戰個不相伯仲了。
便如此一般,平日里,正平研習九柳八陣之法,數日之間,便會有一場沙盤上的演習,用以融會貫通。閑暇時,就習練劍法。一月之後,正平比已經壯健了許多,武藝也強了不少,九柳八陣之法,更是可以熟練運用了。
周瑜將魂道︰「我兵法之要,你已十得其五了。剩下的,就看你實戰了。」
正平長出一口氣,大喜過望。這一個多月以來,他一直不停的思考,進步神速,恨不得將九柳八陣之法整個吃入腦中。到得如此,總算是小有所成了。
當晚,他滿意的睡下。這一睡,足足睡了兩天兩夜。
第三天,他早早的起來,舒展了下四肢,推開屋門,到得院中。
呼吸著晨間的和風,看著東邊初升的日頭,他此刻深深的感到,今日之正平,再也不是昔日之正平,這世界,也好像換了一個世界。
往日的種種,好似做了一場大夢。如夢似幻,亦幻亦真。此前的他,有過志得意滿,也有過痛不欲生,好像在火與冰中洗了一遭。在火海之中,他迎來了自已新的人生。
他非常期待,可以快些進入這浴火重生之後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