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滾鞍下馬,道︰「皇叔,大事不妙,前方的各個要口,都已有吳軍佔據著。請使用訪問本站。」
「什麼!這不可能。」劉備驚呼道︰「這些天他們一直在和魑魅軍作戰,哪來的兵力趕到這里?」
趙雲道︰「是很奇怪,但事實確是如此。屬下為求確鑿,特令戰情部嚴查,回報的結果也是一樣。只是……」
「只是什麼?」
「北岸的要點,吳軍全佔了,但通向荊南的路,卻一條未封。」
「通向荊南的路?」劉備思索著。稍時,他一聲苦笑︰「好,好個周瑜,他這是拿著荊南送我個人情,讓我有苦難言啊。」
「此話怎講?」趙雲道。
「荊南近蠻荒,土地貧瘠,人口稀少,雖然有四個郡,但加起來的稅賦也不足南郡一地之收入。而且從地理位置上講,這里的出口被南郡牢牢封住,一旦進去,想出來就難了。」劉備嘆道。
「那,現在該當如何?」趙雲問。
劉備搖了搖頭,無奈道︰「我大軍不可無駐腳之地,也只能先去荊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劉備軍由是改道,往南進發。果然如趙雲所說,去往南邊的路,不但一條未封,反而還有許多現成的船只,供劉軍使用。劉備看著這些好像在向他炫耀的船只,恨恨的說道︰「周瑜一天不死,我一天睡不了安穩覺。」
大軍分成幾批,漸次過江,而這時,一陣喧鬧聲傳來。劉備問是何事,親衛拉著一人過來。那人大叫道︰「我非奸細,我要見劉皇叔。」
那人聲音極尖極細,劉備听出來這人乃是太監,心道非是一般,便讓軍士把他帶了過來。帶到身前後,劉備摒退眾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何要見我?」
那人道︰「奴婢黃皓,想要追隨皇叔。」
劉備︰「為何要追隨我?」
黃皓︰「因為奴婢認定,跟著皇叔是最好的出路。只要跟著皇叔,奴婢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劉備笑道︰「我素求仁義,安能給人以榮華富貴?」
黃皓也笑道︰「正因仁義,所以富貴。」
劉備目光里透出殺機的笑道︰「你是個聰明人,可我不喜歡聰明人。」
黃皓深揖道︰「奴婢大多數時侯是個蠢人。」
劉備道︰「那你憑什麼能跟我?」
黃皓目光里顯出一絲神秘︰「就憑三天前皇叔的那幾份情報。有了那個,皇叔才可以如此輕易的月兌離曹軍視線,來到這里。」
劉備一奇︰「三天前的情報,是你送的?」
黃皓︰「正是。三份的左下角都寫著‘由口’二字,那便是未露全貌的‘黃皓’。」
劉備冷冷一笑︰「你以為就憑幾份情報,就可以跟我了嗎?」
黃皓︰「奴婢從沒這麼想過。奴婢只是想,跟著皇叔可以富貴,而皇叔也需要一些‘富貴’。」
劉備朗聲一笑︰「好,夠聰明,也夠蠢。」劉備走出了大帳,邊走邊道︰「你去找孫乾吧,讓他給你安排職事。」
「謝皇叔!」黃皓深深一揖。
看著遠去的劉備背影,黃皓眼楮忽地濕潤了起來。他望著北方,心中暗道︰
「司馬大人,咱們的第一步,業已完成了。」
遍體鱗傷的玉正平,昏倒在河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一口氣跑了多少里。他只記得剛才拼盡全力和周瑜打,身上到處都受傷,好不容易沖了出來,然後就玩命價跑。
他沒有再去找自己的部屬,他明白以周瑜用計之沉之狠,自己的全部部屬肯定都已在同時遭到了毒手,去找他們肯定是自投羅網。他一直在跑,跑到這里時終于跑不動了,一頭栽倒。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終于悠悠醒來,已是深夜。月明星稀,涼涼的夜風吹來,刀子似的割在他身上。時至如今,他胸中堵滿的情緒才得以發出來,他大吼一聲,痛哭起來。
倩雪死了,倩雪真的死了,而凶手就是他一直敬重的師父、朋友。一切的美好在這瞬間全部毀滅,一切的憧憬只永遠的成為了憧憬。
在這爾虞我詐的世界里,他只不過是一個犧牲品。他簡單的願望,在無數人的利益交錯中被無情的輾壓,變形,直至破滅。錯的到底是世界,還是他?
他捧起了一口河水,喝下。赤玉劍動了起來,發出了微弱的劍鳴聲。剛才的劇斗中,赤玉劍顯出了無窮的斗志,它似乎並不懼怕萬兵之王的淮陰劍,閃著火焰般的劍芒,一直在無畏的和對方纏斗。
雖然最後還是敗了,只剩下這微弱的紅光。
「還是你最好,我的朋友。」玉正平把赤玉劍抱在懷里,繼續感慨萬千的哭泣著。
他茫然著,在看這是什麼地方。他走著,看著四周,覺得這里好熟悉。不一會兒,他見到了一塊熟悉的石碑。
將軍碑。
這里,正是他和倩雪初臨生死關頭,雙雙敞開心扉的地方。在這將軍碑前,兩個相愛的人第一次熱切的擁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存在。那一幕似在眼前。
如今的林子依然寧靜,如今的夜依然安詳。
然而當時那情那景,卻再不會出現了。
他舉起掌來,想打碎這塊石碑。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是把它想成了周瑜,而無比憎恨?還是把它想成了昔日的美好,而無比戚然?他不知道。他只覺得想這麼做。
然而掌打在碑上,石碑紋絲未動。他的將力已在方才的劇斗和狂奔中全部耗盡,現在一點也發不出來了。他無力的跪了下來,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並為這種緲小而感到深深的悲哀。
人可以沒有力量,也有了力量卻不追求力量,這是每個人自由的選擇。然而如果這樣,就必須忍受沒有力量的痛苦,這就是選擇的代價。
這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你果然又回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