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雲赤楓朝幾個刁奴一聳眉,那幾個太監頓時領悟了他的意思,連忙跟屁蟲似的站到他身後去了。
「本皇子不過是教訓一下這個不懂規矩的小子,現在教訓也教訓過了,沒功夫陪你玩,你想找樂子揍人,自己揍去吧,本皇子可不奉陪了。」
說著,領著刁奴們往門外走去。
「哎哎等等啊二皇子哥哥,你要是走了,我打不過他怎麼辦啊,別走呀……」
風雪瀾在身後咋呼著,雲赤楓的腳反而邁得更快了,要是讓這小子咋呼來一堆人,到時候自己反而月兌不了干系。
……
「怎麼,人都走了,還不起來,想睡地上啊?」
風雪瀾伸腳象征性地輕踢地上之人,嘴角有一抹淡淡笑容。語聲已不復剛才的紈褲不經,而變成了平淡。
蘇慕白戰戰兢兢從地上爬起來,有些顫抖,他的頭發全散亂下來,半邊的發絲把面目遮住了,只露出一半蒼白的面容。本來算得上精致的華服,已經被那些人扯破踢壞,渾身上下髒污襤褸,看上去非常可憐。
「是你……雪瀾?」
蘇慕白語聲哽咽,一見到是風雪瀾,仿佛是見到了一個久別的親人一般,委屈地一癟嘴,眼中騰起一陣迷蒙的霧氣,泫然欲滴。
「你怎麼搞成這樣了?」風雪瀾抬頭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蘇慕白,對著那雙淚蒙蒙的大眼問道。
「我在宴席上的席位非常偏僻,喝了幾杯酒,很思念我的母妃,便獨自走了回來……」蘇慕白環顧四周,對著偏僻的暖閣道,「這里就是我的居處。我想畫畫母妃,誰知那賊子……那二皇子便闖進來找事……」
聞言,風雪瀾皺起了眉頭︰「你之前不是住在清水胡同的大宅里嗎?怎麼會來到皇宮這種是非之地。」
「自從那天你走之後,我生了一場大病,看了許多大夫都不見好,我們的銀錢也都用在了這上面。阿伯最後手頭拮據,只好稟告了皇上,請他派人把我們接到宮里住,讓太醫給我醫治……」
風雪瀾看著淚流滿面的蘇慕白,憐憫之情再度涌上。
不過十歲,就早已背井離鄉,本來住在外面,只是略嫌淒苦而已,現在,卻搬進了爾虞我詐,波詭雲譎的皇宮……還要被像二皇子雲赤楓這樣的人欺負,蘇慕白真的挺苦。
「後來太醫診治,說到底是什麼病了嗎?」
蘇慕白搖搖頭︰「……也是診不出個所以然。我病倒了十多天,後來,漸漸就不發燒了,病也不藥而愈了。」
風雪瀾「嗯」了一聲,眉毛一挑︰「雲赤楓總是來暖閣欺負你?其他人還有誰欺負你揍你的?詳細說給我听听。」
蘇慕白聞言,瞪大了雙眼,他似乎覺察出了風雪瀾的意思。看著面前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小小孩童,難道,他是想幫自己出頭嗎?可他還這樣小,雖然听說總是在外打架,可他的架似乎總是會打輸的……
「倒也不是總來,只是今天他可能喝多了,所以才來找茬。其他也沒什麼人欺負我了……」蘇慕白囁嚅道。
風雪瀾看著他斯文孱弱的模樣,暗自嘆了口氣。他只是為了讓自己不介入這些事,才這樣說的吧。
上前一步,幫蘇慕白把衣衫上的襟帶系好,道︰「身為質子,要有為質子的覺悟。在這凶險的宮中,虎狼遍地,任何人都無法一直幫你什麼。想要不受人欺,就要學會堅強**,就要自己變得強大。你明白嗎?」
蘇慕白一雙灩漣的眸子看著風雪瀾,有些迷茫地點了點頭。
「我是神武侯府小侯爺,」風雪瀾看著他,眼中有一些同情,「相信你進宮之後,也听過風雪瀾這個名字了。如果有人欺負你,或是遇到什麼難處,可以派你那個阿伯到侯府里來,我能幫你解決。」
說到這里,風雪瀾話音一轉︰「……但是慕白,你必須明白,靠任何人的幫助你都不可能平安一輩子,你若是想念自己的國鄉,想念自己的生養之地,想念自己的親人,更或者,想要回到那里去,你就必須要靠你自己。不管是力量,還是智慧。皇宮這樣的地方,危機四伏,隨時都有殺生之禍,你在京都生活五年了,怎麼也該明白這點。」
蘇慕白頻頻點頭,將風雪瀾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放進心里,細細體會,只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待她說完這些,他才恍然想起,面前站的這個淡定日若的孩子,比自己要小上許多。
風雪瀾見他明白了自己的話意,點點頭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伸手替他捋直發皺的衣衫,卻在不經意間,發現了他身上有一個奇怪的圖案。
他的左肩之上,破服之中,一朵瑰藍絢麗的蓮花皎然盛開。